念头流转，许久，徐凡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夜空，压下心中的疑惑，便朝着军寨的方向走去。
走出树林，当军寨近在眼前之时，徐凡又突然停下了步子，脑海中极为突兀的闪过那日围杀李长青之时的画面，那如神如魔般的身影随之定格于脑海。
莫名其妙的，徐凡就是一阵兴奋，乱世之中，武艺乃是立身之本！
若自己也有李长青那般高强的武艺……
念头至此，徐凡便难以冷静下来了，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军寨，便转身再次狂奔到树林里。
一路狂奔，心中的激动完全压下了身躯的疲惫，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色已亮，朝阳洒落大地，徐凡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处小山谷，哪怕时隔数日，空气中也仍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面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还有大火燃烧的灰烬清楚的说明了那晚战斗厮杀的惨烈。
扫视了一眼整个山谷，目光最终定格在山谷西南侧的一架马车残骸旁，徐凡记得，那晚，李长青就是殒命于此。
快步上前，当看到地面李长青那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之时，徐凡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喜色。
半蹲下身，完全没有嫌弃那腐烂躯体流出的脓液，直接伸手放在了李长青尸体之上，当那胸口处符文的灼热之感升起，徐凡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同样的感觉，同样的场景，当徐凡再次伫立于这诡异虚空之中时，也没有了初次之时的不知所措，淡然的等待着那虚空银河的演变。
直到银河分流，光团再现，环绕于身周之时。徐凡神色才有了一丝波动，却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光团共有九个，最小的一个都有磨盘大小，目光环视了一圈，徐凡便一个一个光团细心观察起来。
过了好一会，直到确定了每一个光团大概代表的技艺，徐凡才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仅仅从这光团上的技艺来看，李长青着实算得上天才，能文能武，所学之事，皆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身在军中，刀剑无眼，武艺最重要，李长青刀法最强，拿到手后自己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之后再做什么也有底气……”
念头转动，徐凡也没有再犹豫，便直接朝着那团最大的光团走去。
光团足足有水缸大小，透过闪烁的光晕，可以清楚看到那闪烁画面中的持刀身影。
毫无疑问，那道身影便是那面对数百将士围攻，一人一刀夺走数十名将士性命，身受重伤依旧能和军中最勇的将领李逵搏杀数十招的李长青！
手臂缓缓的伸出，可以明显看到有些轻微的颤抖，一想到自己也能拥有那般悍勇的武艺，徐凡就不由兴奋得有些颤栗起来。
伴随着一声意料之中的恢宏之声，那迷失意识一般的幻境再次降临……
朝阳初升，也给这带着血腥荒凉之意的山谷染上了一层金色，山谷西南侧，徐凡依旧半蹲于尸体前，姿势亦是纹丝不动，就好似一尊雕塑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了，徐凡才缓缓的睁开眼，眼神中却是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锐利。
背脊笔直，手指轻抚过刀柄，冰凉的金属质感透过手心传入心头，心中也不由涌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脑海之中那些似同封存般的记忆也随之涌现而出。
“锵……”
金铁交鸣，长刀出鞘，皎洁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斜指于地，但还未等徐凡细细体会一番，那不祥之感便陡然降临。
“铡刀！”
哪怕已是烈阳当空，那柄满是岁月斑驳之感的铡刀依旧清晰至极的映入瞳孔之中，四面八方，天罗地网，给人一种无从躲避的感觉。
依旧是那般，在刀锋降临的那一瞬，所有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似一切皆不过是一场幻觉。
“呼……”
尽管已经有过一次体会，但徐凡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那种煌煌天威一般的恐怖实在太过骇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可能逃过一劫。
这般恐怖的降临，又消失得如此诡异，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刀柄握了又松，直到将心中的惊惧散去，徐凡才看向地面那李长青的尸体，眼中的犹豫之色也是异常明显。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定还有没弄明白的情况的……”
徐凡极为努力的安慰着自己，抵抗着这难以拒绝的诱惑。
原地伫立许久，眼中的踌躇犹豫才慢慢的转为坚定，徐凡松开刀柄，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燃烧的火苗直接扔在了面前的尸体旁。
火苗点燃地面的干草，大火熊熊燃烧，也将徐凡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燃烧得一干二净。
“哎！”
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尸体，徐凡不禁松了一口气，在不知道代价之前，徐凡还真怕自己经受不住这不劳而获的诱惑。
摇了摇头，也没有再看眼前这熊熊燃烧的大火，转身，便朝着山谷之外走去。
回程速度不快，沿途也不同于夜晚的安静，不时可以看到一群群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难民，只不过在看到军士打扮的徐凡，却也都有意识得避让开来，一副生怕招惹到的样子。
看着这些难民的模样，徐凡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就在数月之前，自己也是这副模样。
孤身流落荒野，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本看不到前路在哪里，甚至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翼翼，不仅仅是恶劣环境的威胁，还有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天灾，人祸……
一支数百人的难民队伍，可能走个百来里路，就只剩下几十人，没有人知道自己会长眠在哪片荒土上，唯一知道的，或许就是哪怕死了，最大的可能也是暴尸荒野，化作路边枯骨。
被有意避开，徐凡也乐得如此，孤身行走在这荒野，谨慎当前，徐凡可是清楚，在这种环境下，有些人，比鬼还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