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知道自己不是亲生那年七岁。
那天骄阳烤的她展现在阳光下白白皮肤犯了红红块块有点刺痛感，‘一诺你是捡来的不是你妈亲生的’没心没肺的一诺用手背擦着玩欢脸流下的汗，脚还在跳皮筋，低着头看着两脚编花左右跳皮筋两腿撑皮筋的莲子和莲花姐俩同时发出一诺认为玩笑话‘一诺，二丫说你不是你妈亲生的’一诺喘着跳的有点累，断断续续说‘二丫，二丫，你也不是你妈亲生的，你是大河飘过来的你是和孙悟空一样石头变的’二丫上前抓起左右上下跳动有弹性皮筋使劲拉扯，皮筋松紧度延伸，超过两胳膊平行了还是没断，所幸狠狠往地上一扔跑回家。
莲子莲花没趣捡起地上皮筋说‘一诺半天你也没跳坏竟给你撑着了’
‘吃完饭我撑着你和你妹轮着跳’一诺抹着脸上汗水说
‘说好了不许耍赖’
‘我耍过赖吗’
‘那倒没有二丫耍赖，你没有皮筋也爱跟你跳’莲花，莲子把皮筋团一个球回家了。
一诺离开莲花莲子家大门口，视线越过矮院墙，闻着雾一样水汽从敞开屋门口涌出来飘着饭香。转头跑回自家。
我家叫刘庄，门前有一条东西方向大马路，马路两旁高高杨树，叶子被阳光穿透五光十色，照在树下乘凉人身上映出明暗度。穿过马路走三百米，和马路走向一样东西方向一条河，叫大河。河水清澈也是雨水季节大人最担心地方。张家孩子今儿差点没淹着幸亏谁谁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常听到有惊无险话。尤其是大雨过后，上游漂过来，西瓜，笔书，小碗，盆类似东西，这时水是黄色伴有泥沙水流急打成旋涡，小孩下去，旋涡像猛兽大口眨眼功夫吞没逃之夭夭。爸妈警觉数着我们人头，并说下死话，‘谁要去大河玩水就打断谁的腿，宁愿断了一条腿养她’吓的我们摸着好好腿，宣誓口气保证不去。爸妈舍得打断腿我们还舍不得***暴力让腿承受。‘水浅了没不了人玩一会儿淹不着’小伙伴引诱着，俩腿就打哆嗦，脑袋拨浪鼓般摇跑回家。
我家靠东也就是刘庄庄尾，崔庄庄头。东西向三间老式平房，还有一间半东厢房，都是祖宅。爷爷早早驾鹤西游。留下他爹，我太爷，他媳妇我奶奶，一堆儿女，我三个姑姑，一个叔叔，爸是老大，传说爸是双胞胎，但长像完全不一样，天上一个地上一个。一个是童子下凡，一个是凡间童子。童子下凡两岁多不到三岁，玉皇大帝念了咒语使了法术返回天庭。奶奶用这个解释法，诠释人生，她快乐活着。太爷跟爷爷的弟弟我的二爷在一起生活。
东屋为大。我，一诺，一敏住。西屋爸妈，一毫一杰住。奶奶在老叔家呆够了就来我家和仨孙女住，所以爸妈住西屋。爸为奶奶才让我，一诺一敏住东屋。
人还没进屋一诺扯着桑子喊‘妈我饿了，饭熟了吗？’
一诺是我妹妹，按出生年月日算实际是我姐后来才知道。大姐大我两岁，一敏，一诺就是妹妹，爸妈篡改历史，老二我一娜，大弟叫一豪，小弟叫一杰，爸在离家不远水泥厂上班是电工。妈妈那就是后勤部长了，管理全家吃喝拉撒睡，爸妈管理总让我怀疑是不是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里。起床定时，吃饭定时，睡觉定时，外出通知后勤部长‘妈’回来晚了汇报原因，周日大扫除，清理个人卫生和家里卫生，我负责大弟一豪，大姐一敏负责小弟一杰，一诺管理自己。对一诺妈有点偏向，她个子比我高，肉比我多胳膊顶我一个半。力气当然比我大，分配干活妈给她轻的少的，爸最是主持公道，我跟爸评理，爸摸着我辫子说‘大的稀罕老的娇当脖间的不打腰，你是姐又是老二生不逢时了’多年后才明白爸妈算改历史真正原因。对一若可以宽大处理，我们四个可是抗拒从严，处理我们方法就是划地为牢笔直站在，爸用自学木匠手艺打的写字台前，妈说‘你爸是扁脑袋脑门能遮雨智慧都在凸出脑门里’有这样脑门打出写字台四个木头腿一般齐不会晃悠，可是地不平还是晃悠妈在其中一个腿底下垫了碎木片，这才稳稳住扎在我家。打的不算标准但漆上的不错亮的照人，妈妈每天用柔软一块小布轻轻擦，亮度总像新上过漆。不足之处抽屉就是关不太严实，爸爸不知道这个不严实抽屉后来给他闯了多大祸。
写字台码放无线电晶体管有关书籍，还有外壳红红马蹄表，上满了弦就像吃饱饭一样滴滴嗒嗒声音响亮而均匀，也是姐姐一敏写作业地方，犯错人眼睛看着马蹄表，按犯错大小严重程度定站立时间，站够时间闹铃一响，禁忌自动解除。写字台一使两用，好就写作业，坏罚站看写字台上红壳马蹄表，定受罚时间快结束。
一诺喊声惊醒了小弟一杰，光着屁股撇着想哭的嘴走了过来，趴在妈拉风箱后背上。一诺是个愣头青没眼力见是外人说我也赞同。
‘熟了，熟了到点了不拉了’妈停了风箱，抱起小弟，抬手在一根长长晾晒衣服铁丝线条上摘下一诺毛巾，每个人毛巾用颜色来区分，一诺脸在妈毛巾里变幻，擦到嘴眼就上下翻着黑白眼珠，擦到眼嘴朝上不闲着说话。‘妈，二丫说我不是你生的，我也说她不是亲生的’妈抱小弟差点摔了‘一敏放好桌子吃饭，弟妹们饿了。别听瞎说洗你黑手’
‘妈，我没听，把二丫气跑了’一诺追着妈委屈地辩解。
爸中午不回来，头一次饭桌没说话声，妈紧闭嘴给这个掰玉米面饼子，给这盛菜汤。那时没有电话，要是有妈肯定第一时间告诉爸，惊心动魄秘密是如何暴露。也省妈焦虑心慌没有主见过一下午。
姐上小学二年级，半天课下午不上课，我和一诺，二丫，莲子，莲花，强，二毛子过了暑假就上一年级。今儿下午妈没有安排活计，让姐领我们外面玩。
一诺兑现誓言找莲子莲花，跳皮筋去了。
妈炕上坐会儿，地下走会儿，当院绕会儿，看看西红市秧子，摸摸长到拳头大茄子，摘几个嫩豆角，妈侍弄院子可漂亮了，白薯花开的又红又大可肉头了，茉莉花红的白的粉的连成片，甜甜葡萄挂满秧子一诺伸手就摘，酸她咧着嘴流口水，妈说八月十五吃月饼葡萄就熟了。
怎么还不下班，妈急干脆关上门，朝马路对面杨树根下阴凉处等。爸下班从西边骑自行过来。妈伸长脖子恨自己脖子还短，垫着脚，手在额头搭一凉棚，两眼不错神看西边，这样形态感觉看远些。
老远妈看见爸，冲刺速度穿过马路迎爸，吓的爸赶紧捏自行车闸，前轱辘还是穿过妈两腿间，爸双腿同时从自行车坐上跳下来，才阻止轱辘继续转。
‘干什么急成这样’
‘一诺一诺’
‘一诺怎么了’
‘二丫二丫’
‘二丫又怎么了’
爸听完坐在写子台前电镀架红塑料革椅子面上没了话说。
‘给我倒口水喝’爸低着头瓮声瓮气说。妈拿爸先进工作者发的搪瓷茶缸倒凉白开。爸咕咚咕咚喝完，用手擦嘴说‘我去找二丫爸说道说道，嘴这么不严，一诺心粗，要是一娜没完，非刨根问底不可，不弄清楚不吃饭，一娜瘦的’
‘怨我呀，挑食，娇气，冷了不中，热了不中，心重爱哭，一娜这样你还让我偏向一诺’
‘偏向一诺咋啦心里好受，答应人家就好好待她，行了行了咋俩别叫板了孩子来听到’
‘今天就别去二丫家了，明天我去大男人说不如女人说’
‘也好，明天去了注意说话方法。诶，孩子们呐？’
‘让一敏领出去玩了，心神不宁怕孩子看出破绽’
妈想了一宿怎样和二丫妈说，妈最怕说不好伤人，过于担心了，妈说话水平到现在还是佩服，妈是我祖宗显灵了才嫁给爸，这也是庄里人说，显灵不显灵没看见是不算数，妈长的漂亮是有目共睹，还有一张和我小学奖状模样差不多文凭。妈是开着能翻土拖拉机，大摇大摆，车前鼻子挂着红绸子大红花，书记，队长，人民公社社员迎接来的。工人老大哥支援农民小兄弟。我看妈是公主下嫁给爸。庄里人夸妈是从姐弟五个穿着打扮，大姐听话夸起，‘一敏真懂事哪像九岁孩，处处让着弟妹，一诺裙子昨天是红花，今天是绿色你妈最疼你，一娜你的辫子过腰了，你妈不嫌费事还编六股，一豪，一杰小鞋好看你妈又有新鞋样了，告诉你妈给婶子替了，二毛子脚跟你一边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