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一天上班，我送不了一诺，爸请假，一豪背着大包去送，妈恨不得一诺一辈子准备齐。第一次离开家妈叮嘱细细晚上睡觉盖哪个被单做了标记，送出老远。庄里人投一羡慕也窃窃私语。围绕一诺身世褒贬妈费养育之力。妈看的透不去说破同他们打着招呼。
晚上想陪妈睡，看妈老早躺下，疲惫卸下身子，脸朝窗户弯月清白跳跃进屋。我慢慢倒退掩上那扇门。
今夜无眠，躺在炕上，想着明早骑上小彩车上班眼睛瞪留园，后半夜了还瞪着眼。数羊数倒万只睡了。
梦中听一娜一娜叫惊醒，看看挂在强上钟表五点半，不睡了起来，走出东屋，妈早就起来了做早饭。
‘起来了真是工人阶级，一娜突然长大咯’
‘我怕第一天迟到’
‘对，上班端正态度，卖饭接触形形色色，不能使性子，说话语气缓和笑对工人，你一句话一个态度，对方看在眼里记心里，一天他工也顺利，窗口代表三八班也代表矿的形象’
推起小彩车掉头对正大院门口。
‘慢骑，你上班道远过你大姐骑四十分钟左右’妈站在门口交警手势。
新彩车叫一灵，前后轱辘转成一条线，挑拣好道骑，咯着轮胎心疼死我。
三八班陆陆续续进二楼会议室，中间大长条桌子周围摆着椅子，对我来说都是新面孔，找没人坐椅子靠边坐下。班长郝淑华进门坐在班长位子上。
‘开会了不要说话要说回家抱着对象说去。三件事，第一，吕一娜新来的，安排到窗口卖饭，王静散会后你领走。第二，交接班必须清点剩下存货，馒头，花卷，糖三角，坏的，起锅沾破的工人不爱要，你老先生别算好的记账，卖不出去算谁的。到月底结算我说不清楚，卖的是进口货，不是老鼠药，以为我郝淑华多吃多占，今天股长不在，偷说两句，你们偷吃我知道，饿了我也吃两口，同志姐姐哥哥们别让股长看见，一天到晚看他不睁眼，那关公眼睁眼就杀人，窗口卖饭的，餐厅搞卫生切记，你们接触工人最近，工人三教九流吃素的，吃荤的，信教，念佛，挂十字架，打情骂俏，跟老婆生气带着气来的样样样都有，求你们态度好点，万一气撒你身上，扣你奖金，未婚的一件喜欢裙子没了，结婚的孩子老婆一顿好吃大闸蟹没了，没地诉冤去’第三团结，三个女人一台戏，咱这女人最多戏台子搭大了，上班时间都给我闭嘴，回家躺对象怀里撒泼打滚任他蹂躏你们相亲相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管不着班中，你切你的墩，你揉你的馒头，你摘你的菜，你买你的饭，你包你的饺子，串岗扎堆儿别让我看见。到点了换衣服去，记好了我说的，小吕跟着你们组长王静，她带你到更衣室。
班前会开了眼对班长肃然起敬，对我也是警告提醒，能做不能做心里清楚，拐弯右手女更衣室四个红色大字写了半面墙。三十八号我箱子，好记三八妇女节号。戴上帽子，穿上白大褂，拿着围裙，随王静下楼接班。
后厨下班工人摘了帽子解了围裙，站在自己干活位置等着上班交接，大锅刷干净，面食案板扫干净没有面楂，切菜，切肉，木墩刷油星没有，水池子蓄满了干净水，保温箱里馒头，花卷，糖三角，装满笸箩，窗口饭台上炒菜给接班准备热气腾腾香气诱人。
我站在卖馒头，花卷，糖三角第一个窗口，系好围裙，透过玻璃暗光处照一下，像像卖馒头。
工人食堂一律用饭票，接触不到钱，省我心了。组长王静细高挑身材，长一般，脸蛋高原红猜她农村来，告诉我，馒头花卷糖三角价钱，还说
‘小吕有时也卖大米粥，面条汤记好价钱就行了。一会到点工人该来了’
职工食堂顾名思义工人专属，一会功夫上下班工人来了，人最多是我这窗口，买完就走没有停留，半个小时后饭厅留下是下班工人，哥几个，爷几个，买上二两小酒弄上几盘小菜轻松吃喝。没事我就背靠饭台，一只眼透过窗口玻璃观察进出人来不来我窗口，因这是我工作，另一只眼观察内部，熟悉并记住，哪些是我本职，不能瞎干丢面子。盯着窗口眼睛告诉我来买饭的，扭过脸站好等着来人，此人是踮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个子大约在1米76，头发是卷不知是烫还是天生，穿潮流不干净衣服，看体型腰背挺直读过书满腹经纶样，到窗口，因个高，低头整个脑袋镶在窗口站满满，刚才人多不知道面对工人是笑脸还是平常脸没顾过来，人少了想起来面带笑容，露出洁白上四个牙下四个牙标准微笑，眼睛眨两眨换上热情眼神，现在表情，班长郝淑华过来肯定满意，窗口脑袋左右转寻找想买饭
‘糖三角一个，粥一碗’
粥盛在吕饭盒，糖三角他不接，木夹夹着糖三角不知放哪。
他拿出筷子搭在饭盒上桥似下面是粥，我小心翼翼放上面，怕糖三角落桥下面粥给淹了。看看我笑了一下端走了。心想怪人。
中午吃饭后院有小饭厅职工内部用，轮着吃窗口有人盯着，组长王静先让我吃，没客气随着进小餐厅，靠南墙一整面淡绿色碗橱，一个方格一个方格，门没用玻璃，铁丝网编织，一眼看知道只能放碗其他放不了，王静跑来给我一个小钥匙，打开里面筷子一双大碗一个小碗一个，箱子归我了一天两把钥匙。
班长郝淑华端一盆土豆炒尖椒，一盆馒头。土豆炒尖椒班长郝淑华给盛每人一份，不许盛二回，馒头没限制。端过土豆炒尖椒，就馒头开吃。打着饱嗝刷碗锁好小箱子，手摇着钥匙回窗口换下一波吃饭。
肚子吃饱了没有买饭的，睡意来了张哈流泪一脸丑相。
没事靠饭台，八小时站着第一天实在有点累，盼着下班。
‘小吕注意股长这个点查岗精神点’组长王静提醒我
班上除买饭就靠饭台。等着工人到点上班买饭。一点半左右，上人了我这窗口堆满人，头不抬忙了半个小时，几笸箩馒头花卷糖三角卖完。饭厅冷清下来。
组长王静让我打扫窗口卫生拖地，准备下班。
交接完班小腿上二楼更室发软，扑通坐在长条木椅子上真想睡一觉。
‘小吕咋俩箱子挨着，我姓徐，双人徐，徐燕。第四窗口。说着打开更衣箱。
‘徐姐’
‘叫我徐燕，差不了几岁，家住桃山去过吗？说是桃山，没有一颗桃树’
‘吕一娜今第一天以后多亲多近’
‘知道班前会班长说过，一道走’
‘好’
‘你家住哪’徐燕穿着当下和年龄不和适宜衣服。
‘东边刘庄，没去过吧地方偏远些’
‘夜班咋俩睡倒班室，我是没人接送，你呐有人接送吗？’
‘我爸会接，还是和你睡倒班室’
拿出彩车钥匙红红绒线球钥匙拴着。
‘小吕车子真好看新的吧’‘是今第一天骑，二四小吧骑起来轻巧稳’
‘我二六黑的旧车，比你逊色多了’
‘没事你家近，一会到家，我家远，家近我爸不给买’
‘徐燕我向东骑你向南骑，明见’
‘明见’
骑上彩车疲劳减退听着耳边风声，哼起歌来。可惜好唱没韵，好打没劲，快骑跟妈汇报。到院门口轻轻搬彩车划了心疼。妈不在家一豪写作业，憋一天话没有倾诉对象莫名没人关心失落，想起一诺第一天上班妈会等着甚至走出半里地迎着。‘家人都干什么去了’几乎是吼出‘冷落你了工人阶级长脾气了，大姐下班去老姨家替你完成任务，妈二丫叫走了’‘知道你愤愤不平赶着说紧着来，走你后来院里听你吼’妈迈门槛进屋解释。
‘强的事，前两天俩人闹翻了，二丫找一诺玩说走嘴了。让我劝劝她妈，今下班早。你没回来就去了。估摸你该回来了怕你找我紧赶慢赶回来了’
‘二丫妈提条件，结婚盖三间新房，也不为过，强妈说没钱，要不推迟结婚，二丫妈不爱听，男方提出推迟婚期丢面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两家卡这了，强妈出了名不会说话，给强天烦恼，强一生气外面朋友家住不回来，二丫着急，找到我劝说多少起了作用，二丫甩手鸡咋弄，二丫妈害怕了’
‘看来工作满意’爸上下打量手摁摁我肩像过揼称出我用了多少体力剩多少气力。
‘彩车给力，站窗口卖饭不累，八小时站着脚疼鞋不舒服’
‘长时间站立买双软底鞋’爸又摁摁我腿。
‘五个孩子坏毛病都是你惯的，比她岁数大都不累，过几天就好了，坐了几年板凳开始不适应，忍着’
‘要是一诺妈肯定给买，我是不是亲生，赶明做DNA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