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抬头，‘蒋波’大叫一声。蒋波想情人也未必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俩大男人矫情浑身起疙瘩。蒋波改口叫大哥。
‘大哥送年货家里太多想到你，好坏将就吃’
欧阳没想年货，想咋跟蒋波说一诺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送上门来。蒋波瘦挑个带几分英气诙谐不失书卷同一诺匹配着。‘眼睛恢复可好’欧阳关心问‘左右眼视力稳定没下降大哥医术精湛，没有孙用认识不了大哥，得空去他那一趟吃水不忘挖井人，说说你小姨’欧阳端起水杯喝水，想说话确没了，翻着病例看。蒋波预感一诺病情天妒美人，叹息之余无能为力。‘蒋波能不能看看小姨没有活的勇气全家被死亡笼罩’蒋波好像为看一诺事早有准备像是他妹妹或许更亲之人不用太多提醒。欧阳握着蒋波手透过镜片男子汉眼泪顺鼻凹流。
‘小姨不是亲生，通过血型疑点暴露，没公开家人自己知道，想必岳父岳母有意隐瞒，怎么来过程我不清楚，上大学到生病这个阶段跟家人经历，我岳父岳母及家亲戚对小姨我看眼里，小姨有一天走了，想象不到岳父岳母弟妹怎样接受现实。说出小姨身世不是轻松事多舔一份无私，陪她带着家人疼爱走完年轻最后一段时间。
蒋波塑那泥胎不动片刻，摘下灰色眼镜看欧阳。目光是并肩完成。
蒋波走后，欧阳屋里来回度步，进来病人，男孩眼睛斜视，欧阳检查，小孩斜视引起原因，先天性眼外肌发育不正常，支配眼外肌运动的神经先天性麻痹。
欧阳业务方面钻研，大姐鼎力支持，回家出吃饭，几乎不做什么，若大一后宫留给大姐，前朝还要参与，大姐无时不在警告我，命好遇到好婆婆。嘱咐我得意不能忘行，对婆婆公公尊敬加孝敬，换来张浩不丢掉厨房阵地。忙的不亦说乎。
一豪女朋友个子挺高，长相一般，单纯善良是标准，爸妈满意，同岁一豪知不知道歉让是担心的。爸说‘我让你一辈子是因你比我小，错了，家里家外，他爷爷奶奶跟前，他老太爷跟前，你做足了挑不出礼，敬重佩服，一豪他俩做到你这样年龄大小没关系’
爸大实话，没给妈加一份没减一份，记得我七八岁左右，爷爷去世不久，太爷骂自己命苦克两个儿子，克自个媳妇。太爷头一个老婆死后又娶，没陪几年又死了，太爷生气后来跟自个过不去，干脆不娶了，娶谁害谁，太爷看妈带我们五个用退休钱接济，有时在我家吃，逢年过节，因买肉生气，嫌肉膘薄，妈说没有你要的三指膘厚，太爷看着肉生气，端过搪瓷盆看凭票买的鱼，用手拇指食指卡一下量，鱼没一卡大又生气，看重孙子孙女长叹。爸过来打圆场，太爷不领情，跟鱼肉过不去，嚷起来，爸说老了老了糊涂了有你吃的就行，少说话。太爷说以后我不说话，求着我都不说，妈说爸，不是太爷糊涂是你糊涂。太爷背粪筐走了，晚半晌太爷用妈不用旧剪子，剪铁桶牛肉罐头盒，长方形剪好锤子砸我看太爷叮当叮当砸，问太爷，太爷看看我说你爸嫌我话多，做一个铁箍子带嘴就不说话，我不知道铁箍子是啥，蹲旁边看，砸平后在嘴上比划，按脸型弯弧度。四个角钻了四个眼穿两根线绳，口罩样带嘴上线绳挂耳朵上，背着粪筐一直朝东走。天擦黑，王平爸发小跑来让爸往东走看太爷，王平没说明事原尾就走了，爸顺王平手指方向一直往东追，走出老远，看不见人影，想往回返，琢磨王平没事不瞎说不是开玩笑人，还是朝东走，走走跑起来，看见太爷影，边走拿铁锹捡粪，跑近喊爷爷，咋喊不回头只顾往前走，气喘吁吁地跑个对面，看见太爷带着自制铁箍子，爸当场没晕咯，上前摘，太爷拿铁锹胡了，爸连哄带拽，总算到家，太爷不摘铁箍子不吃饭，坐着呕气，好话道歉话说一火车爸下跪都不行，真是用太爷话求着不说，爸急快哭了，妈扑通并排陪爸跪下，太爷才肯摘掉铁箍子。爸记心了感谢妈，可没提过，今爸用事实开导妈，妈到没话说全家人同意家这一关过去了，有家人祝福一豪自然高兴，带着满心欢喜返回学校上课。
一诺上不了学了，妈为一诺提前退休，蒋波第一次来家欧阳带来大姐知道内情，不说蛮不了我，谎称蒋波和一诺同病相连，妈到高兴，问吃了什么药，住过哪家医院，多大得的，爸妈干什么工作，欧阳提前给蒋波拷贝好没说漏，告诉以后常来。欧阳老谋深算，第一次不多呆，使个眼色，欧阳带蒋波出大门，蒋波抹斯前胸松口气。闯过头一关下一关好说。
一诺不知道，蛮她一人。
欧阳计策成功，大姐事到如今只要一诺好一切不追究。
家一切卫生设施环境都不适合一诺在家，自己没有做主气力，回到医院。
欧阳告诉蒋波一诺回医院，蒋波带了热量高，营养丰富食品，蛋糕，巧克力，面包，鹌鹑蛋手提袋装满。一诺见蒋波进来两手撑床想靠床头，蒋波放下手提袋，忙去扶后背用枕头垫好。一诺客气说，‘进门就帮我，真是废人了，你坐站着怪累病好也要注意反复，得了这病好是极少吃了神仙丸怕也治不了命。我没你福大兴许小时爸妈疼我太多了，没珍惜惩罚我’蒋波跟欧阳话说没完没了跟一诺接不上话，拿过手提袋，剥巧克力手垫着纸递给一诺‘花钱干啥老远看我心里高兴耽误工作过意不去，以后别来了，看我这样回去脑子里我狼狈相一时半会忘不了赌的慌’
‘我记好不急坏，记你大眼睛，记你皮肤塞杨贵妃’一诺咯咯笑了，蒋波话说出额头沁出汗来。‘一诺，再来带好听音乐，你喜欢听什么音乐’
‘凄婉’
‘不听凄婉悲凉死了，听欢快喜欢听钢琴曲吗？病好了弹给你听’
‘你会弹钢琴’
‘看看我手像不像弹钢琴，手指长你两节，摸摸不咬人’一诺咯咯咯笑
‘有时间给你讲我学钢琴挨打事，今太晚了走了，带的东西吃了，再见’蒋波走了一诺笑容挂在脸上。病房只留一人，晚上我陪一诺多，妈睡不好觉犯迷昏，大姐有敏飞，剩下大男人不方便，一杰礼拜天送饭，医院病号饭一诺吃不多，平常谁来都不空手，有我吃的，张浩有空送饭妈做好他捎来。早起八点大夫查床，护士跟着，给每床输液发药，看着一诺一瓶一瓶滴完八九个小时是正常事，有人替换我赶着上班，常期这样总吃照顾不好意思，泵房领导不查岗，占优势要不一查一准扣当月奖金，一月白玩。蒋波一星期来一次，有时两次，给一诺带吃的录音机放音乐。蒋波不来一诺精神好看书。累了就睡。
一杰在家做简单饭，爸鬓角添了白发，明白一诺熬日子，全家都熬日子，爸妈商量，看情况不好打算告诉一诺身世。明明白白走，爸妈后悔漂亮女人来没细问是心结对不起一诺，想起妈就哭，拿出玉佩看魏薇。是一诺名字，上海这么大，我们找不到你，你找我们来过一定找到为什么不找都是迷，妈唠叨着。爸没心摆弄晶体管，做写字台呆呆发愣。早晚要说等等，妈说。
蒋波看一诺好几次，买吃的逗一诺开心。一诺咯咯笑，妈听落泪，不要不辜负祈祷每一天笑声。亲妈看见哭断肠。妈自语隔墙有耳一杰听真切。
‘三姐不是妈亲生，血型不符就在怀疑，脑子闪过，从小偏向三姐’‘今你不在屋摆弄瓶瓶罐罐跑来听，知道不许告诉任何人，一诺知道亲妈丢下不要，雪上加霜’
一杰回自己屋想不明白，不是亲生比我亲生待遇都好，妈爸可是神了，喜欢自己孩子是人，喜欢别人孩子是神，自己有神的父母骄傲，想到一豪，写信告诉他，不告诉，我是神的儿子听神的话睡觉，明礼拜天送饭看三姐。
妈睡不着，后悔藏了二十多年秘密一杰知道。他们不知道一诺身世不是秘密的秘密。
一诺想吃枣糕。在众多山东小枣里精挑细选，想着小时吃枣糕一个枣糕放三个枣抠了枣留给枣糕牛眼大窟窿。赶明枣糕镶满枣‘那不成刺猬’爸半睡说
‘你说刺猬想起来，西墙跟真有一刺猬，摸摸汆了一个球扎手，掰半个馒头给他’
‘给错了刺猬吃肉食水果小肉虫，蚯蚓，蜗牛，毛毛虫。今错就错，明没走切块肉给它，听庄里刘半仙说刺猬成精小知天下事生死卜吉凶。他家香案摆满了菩萨烧香磕头，访大庙引各路神仙到家，常有让拜访他。
‘一个刺猬引出不着边际话，再说天就亮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