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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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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并没有像春天一样带给人温暖的气息,它比冬天更残酷,常常化作刺骨的寒风,肆意的戏虐你那原本就瘦骨嶙峋的躯体。你怂气的蹲在地上,披裹着一条棉被,想要尽量适应它,配合它。

可它没有因为你的低微而给你一点好脸色,这使你愤怒至极拨开棉被与它叉腰对峙,它一见你勇猛的样子,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连忙打开一丝光线讨好你。你站在寒风中,得意的扬起笑脸,可用不了多一会,凛冽的寒风反扑回来,冷的你又抓起地上的棉被披在身上。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至生命的终结。

邓俊伟躺床上,翻看妹妹邓新平的医疗笔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的正是这段话。他皱起眉毛反复理解其中的涵义,难道说爱情的接连打击,让这个女人已经对生活也失去了兴趣吗?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打不倒的邓新平看起来要被打倒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是能否从一段阴影当中走出来,而是她要带着这道阴影去覆盖自己的人生。

邓俊伟见她总这么抽风也不是办法,干脆自己找个好点的给她,免得她自己去外面胡乱搭配。女人终究还是要找到一个归宿,替自己遮风挡雨,邓新平现在没有这层归宿抵挡,淋了一脑门子风雨。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翻看着,希望能从里面捡出一位略微靠谱的男士,他嘴里面小声嘀咕着:“张海超不行结婚了,李涵亮酒疯不正,陈浩也不行这人太好色。”

邓俊伟把通讯录从上翻到下,一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找到,自己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根本不适合找对象。从前他是甲方理解还不够深刻,现在站在乙方的角度去审视才体会一二。

脑子忽然灵光一现,他想到了一个人,梁文景!邓俊伟的高中同学,要说靠谱不会再有比他更靠谱的男人了。上个月同学聚会还见过面,他是市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性格虽然呆板木那一些,好在长相斯文,邓新平一贯以貌取人肯定会原谅他的缺点。

邓俊伟挖门盗洞,好不容易才和别人要来了梁文景的电话,又为了不好开口而犯难,他思来想去给梁文景打通了电话,约他周日一起吃饭。

他俩从前上学的时候关系并不太好,邓俊伟常在学校无事生非与别的男生打架,还给多位漂亮的女生写情书令人头痛,哪怕迎面遇上都恨不得躲着走。

梁文景高中时期长得瘦瘦小小,整日只会埋头苦读。让他不服气的是,任凭自己在怎么努力,都超不过吊儿郎当的邓俊伟。他心理有一股怨气,由此更不愿意与他交好。

许多年未见,那个瘦小的梁文景身高已经超过了邓俊伟,也算是为自己搬回来一局。上次他们在酒桌上谈论着过去的日子、现在的生活聊的格外投机。

梁文景不胜酒力,把一张脸喝的通红,最后还是邓俊伟把他送回家的。想到这里邓俊伟有点后悔,他应该早点开窍把梁文景介绍给邓新平,也许能避免她少走很多弯路。

他先与梁文景预定好时间,然后一脸得意的打开小泥鳅的房门,探着脑袋请邓新平出来共商大计。邓新平看他那张笑脸就预感到哥哥没安好心,她给熟睡当中的小泥鳅盖好被子以后,就随邓俊伟到书房里一探究竟。

她问邓俊伟:“你笑成这样,是把我卖到哪去了。”

邓俊伟下巴微微上扬,鄙视她这种想法,他和邓新平谈论起这位靠谱的同学梁文景,他去年与前妻在感情上产生了纠纷,前妻不愿意与这种木那的男人继续生活下去,毅然给他带了一顶闪闪发光的绿帽子。

要说梁文景同意了自己这样的人设也就罢了,可是他不甘心别人这样恶心他,发气火来砸碎了那个女人的手机,发誓以后与她势不两立。就这样,才一个星期的功夫就把婚彻底离透了,与前尘往事断的干干净净。

“他父母都是老师,自己也是老师,作息规律,无不良嗜好,人品贵重,长相也俊秀,脸还小。”邓俊伟竖起两根食指在自己的脸上,比出一个V字型给邓新平看。

邓新平转身就要走,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花在这上面,这位梁文景同志就是苏东坡再生,潘安转世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没等她走出门就被邓俊伟扯着胳膊拉了回来,他像邓新平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出现半分差池,违者一辈子吃不上红烧肉。邓新平还是无动于衷,拉着一张臭脸对着邓俊伟,怪他多管闲事。

邓俊伟已经和另一边约好了,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告诉邓新平自己没有和梁文景说相亲的事,到时候就是带着她一起正常吃个饭。

“如果这事能成你不用感谢我,如果成不了我在给你买块手表”邓俊伟把手边的杂志翻开,指着明星胳膊上带着的手表给邓新平看。

邓新平看看邓俊伟,又看了看手表说:“好!”

2

一件鹅黄色的衬衫搭配一条牛仔裤,是邓俊伟精心为妹妹邓新平挑选的造型,手表的事情还没有明确的着落,他就先搭出去一套衣服。邓新平坐在他的车里为衬衫的颜色为难,她觉得这件颜色太稚嫩了,已经过度违背了自己的年龄。

邓俊伟不以为然,女人就是要在这个初老的年纪放肆一把,在不穿这个颜色,过几年就真没机会了,他夸赞邓新平今日的气色很好,把淑女的气质完美的展现出来。

淑女这个气质不是邓新平具备的,她听了以后心怀羞愧,只觉得邓俊伟是想给她这根老黄瓜刷点绿漆赢个好卖相。

饭店是邓俊伟订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邓新平生活没有情调,几乎不来这种地方,如果可以选择她更喜欢去上次相亲那家啤酒屋。

梁文景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要稍晚一些才能赶到,邓俊伟估算着他来的时间,已经提前点了一个寿喜锅和寿司拼盘,他把菜单递给邓新平,问她要不要加点什么,邓新平拿着菜单瞪大了眼睛光是邓俊伟要的寿司,就要九百多块钱,她把菜单递回给邓俊伟表示已经不饿了。

邓俊伟嘲笑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额外选了些其他的吩咐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半个小时以后开始上菜。

一直到菜品把桌面摆满,齐梁文景还是没能赶到,邓新平的肚子已经很饿了,一桌子美食摆在桌上可急坏了她肚子里的馋虫。邓俊伟吩咐她一会生鱼片,要从白肉吃到红肉,芥末不要挤在酱油里,一会见了男方不要露怯。

没过多久,包间的日式拉门被打开,梁文景连声抱歉的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注意到了邓新平的存在,用眼神询问邓俊伟。

邓俊伟立即向他介绍自己的妹妹邓新平,她同时也是自己工作上的伙伴,由于今天晚饭没有着落,来和哥哥蹭顿饭。他尽量简单的介绍邓新平避免刻意,撒谎这种事通常都是越描越黑。

邓新平也像梁文景大方的打招呼,毕竟已经是相过几次亲的成手了,对于这样的场面丝毫不陌生。

梁文景也向邓新平礼貌问好,他梳着三七开的分头,这是男人最基本朴素的发型,这种发型看似简单,其实对发量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头发过于浓密者会立在头顶难以偏分,头发过少的又显稀疏,梁文景这种不薄不厚的发量刚好合适,天生的三七分。

他没有邓俊伟吹嘘的那样俊秀,长相有点普通。好在身高上有一定优势,还带着一副薄匡眼镜,面相略显斯文,看起来不生喜恶。

她们三个曾经在同一所中学读过书,能聊的话题自然很多,以往梁文景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会比较拘谨话少,今天当着邓新平的面也说了不少趣事。

梁文景告诉邓新平,邓俊伟上学的时候曾经给自己班级一个女生写了一封求爱信,没等到姑娘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邓俊伟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隔壁班级的文艺委员。

这个女生在发现邓俊伟与文艺委员的秘恋以后,勇敢的和老师举报他的恶行,邓俊伟为此在走廊罚站一个星期。

这件事邓新平没有听说过,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挤了出来,她也和梁文景交换情报,说这还不算最惨的。他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去女生家里做客,被人家父母搞突然袭击当场擒获,邓俊伟还扯谎是来补习英文的,被女生妈妈揪着耳朵提到医院去找父亲邓秋池算账。

邓秋池虽然蒙了修,当着其他人的面上还在袒护他,回到家里新账旧账一起算,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了一整晚。

邓俊伟尴尬的夹在两个人的笑声中,喝着杯中清酒,如果能让他从新选择,他宁愿这个时间躺在床上玩手机,也不想听到两人这番羞辱,他们肆意的抖搂着自己的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脱成一条光滑的裸体,连一条兜裆布都不肯给他留。

他为自己介绍两人认识而懊恼,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这俩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聊越畅快,讲着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

有的事情他可以认,比如和其他女生那些,有些他自己都没听过的事情,不知道是从那里扒过来按在他的脑袋上,仿佛这些年难堪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

邓俊伟多次想要岔开话题聊些别的,都已失败告终。邓新平和梁文景聊的实在太有趣了,已经自动把他屏蔽掉,归于静音模式。

邓俊伟虽然心有不悦,但是看见妹妹和梁文景能聊的这么投机也有欣慰,至少这顿饭没白白花钱,看这个架势大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

手表可能是保不住了,搞不好还要买两块,他自己的老婆胡莹莹总不能冷落了不管,这么一想也要给自己妈妈搞一块,她平时操持家务还要带着小泥鳅和邓维是家里最辛苦的人,给邓新平介绍对象实在太费钱了,不管能不能成功,这都是最后一次了,邓俊伟坚定着信念这样想着。

今天的饭局吃的很成功,至少三个人里两个都很开心,梁文景自己有一辆汽车,也没喝酒自己就能开回家,邓俊伟今天喝了不少清酒只能由邓新平驾车回去。

分别的时候梁文景邀请她俩下周有机会还要一起聚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邓新平立即答应了他,这下邓俊伟除了买单真的没什么用了。

回家的路上,邓俊伟坐在副驾驶问邓新平对这个男人印象如何,邓新平说:“他的手生的真好看,修长纤细,骨骼分明显,该用来抚琴。”

邓俊伟两只手抱着肩膀一脸不削的说:“我没问你他的手,我问你对他这个人的感觉怎么样。”

邓新平说:“还行吧!一般,没什么感觉”

邓俊伟说:“口是心非”

邓俊伟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梁文景透露出任何信息,凭他一个榆木脑袋,也很难想到这个层面上去,梁文景倒像是一条上了钩的鱼,第二次主动邀请他的妹妹邓新平一起聚会。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一切照计划进行着,邓俊伟为自己伟大的智慧折服。他根本不应该当一名医生,而是去开一间婚姻介绍所,没有他治不了的相思病,收入一定会比现在可观。

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梁文景没有迟到。他上身穿了一件棕色西装,里面配着浅卡其的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牛仔裤。他对服装颜色的搭配有一定研究,这与邓俊伟形容的一个木那的书呆子有所出入。

梁文景选了一家粤菜馆,虽然位置稍微偏僻一些,装修却十分考究,让邓新平难以接受的是,这家店的菜量实在太少了,每个盘子端上来只象征性的在中间倒了一勺。

她不明白,这两个男人为什么总要选择吃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个价格可够她在烤肉店连吃一个星期的。

她还是喜欢闺蜜唐青,每次都带她去吃自助餐,什么菜都有敞开了肚皮吃,可以撑哭。吃饭只单纯享受味道是片面的,不纯粹的,一定要有足够的饱腹感才能带来彻底的享受。

邓俊伟今天很绅士,说了不少邓新平的好话,这个待遇是过去不曾有过的,邓新平嘴上说着自己没有那么优秀,心理却很得意。

她与梁文景聊的不如上次透彻,大概是已经见过一次面的关系新鲜感降低,自己倒是陪着这两个男人,把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深刻的论诉了一遍,聊的净是一些与生活无关的话题,还不如直接相亲有趣。

邓新平尝试把话题切入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当中去,她问梁文景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梁文景说自己除了看书就是画画,如果他没成为一个语文老师,那一定在街边摆着画架靠卖画为生。

美术一直是邓新平的短板,所以她问梁文景,平时都看什么书,有没有可以推荐给自己的,梁文景淡然的对她说:“哪有什么好看的小说,都是读书的人罢了。”

和艺术家聊天就是这么容易把天聊死,邓新平不在说话了,尝试失败的她决定还是好好的品尝桌上的美食,这才是她最大的爱好。

对于梁文景,她本身就没报太大的兴趣,可聊可不聊。仔细想想他们之间除了扒邓俊伟的黑料以外,的确是性格迥异的两种人,正所谓强瓜不甜,还是互相放彼此一马吧!

梁文景看出来邓新平心有不悦,默默的一个人埋头吃饭。为了哄她开心,特意把烧鹅转到她的面前说:“广东烤鸭美而香,却胜烧鹅说古冈,燕瘦环肥各佳妙,君休偏重便宜坊。”

他两只手拄在桌子上,双手交叉看着邓新平,眼神里充满了宠溺,邓新平夹了一块烧鹅放进嘴巴里,强忍住自己的心花怒放嚼碎吞进肚子里,烧鹅什么味儿她已经没空理会,只想着梁文景刚才的样子的确有一点潇洒。

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和异性产生暧昧暧昧,会让邓新平有一些不自在,毕竟以往在邓俊伟面前,自己就像一个潇洒的女大王,她尽量不和梁文景说话,担心他又做出什么举动惹自己不好意思。

邓俊伟早就狡猾的看透了一切,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要离开。他叮嘱梁文景,务必要把邓新平亲自送回家中,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就离开了,邓新平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把奥斯卡的小金人颁一座给他。

没有了邓俊伟,两个人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出了门梁文景问邓新平要不要一起喝杯茶,他知道一家不错的茶楼。

邓新平一听见茶楼就想让他打住,万一他想去一江春茶楼,今晚上就彻底热闹了,邓新平忙说自己不喜欢喝茶,提议可以去前面河滨公园走一走,正好她晚上吃了太多的饭,有一点不消化。梁文景接受她的提议,两个人一起步行前去。

这是一座沿河公园,一路上都是用实木建起的吊台,走在上面平稳舒适。还没有进入夏季,公园里前来散步的人已经不少了,邓新平和梁文景参杂在他们当中,欣赏着河水里呲出的音乐喷泉。

这喷泉实在动用了高科技,还会随着音乐的起伏而升降,夜晚的灯光的打在喷射的水柱上,可以映射出各种彩色图案。邓新平为这幅景象惊叹的样子,有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梁文景告诉邓新平,在她小的时候自己就见过她,只不过那时候邓新平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已经变得这样好看了。

听他这样说,邓新平忽然对自己和邓俊伟,居心叵测的算计产生羞愧,她主动坦诚了和哥哥的谋划,说出了自己是被邓俊伟拉过来相亲的秘密,她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梁文景。

梁文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邓俊伟是什么人,平白无故会约我出来吗?”

听他这么说,邓新平更不好意思了,她恨不得钻进河水里游走。梁文景又对她说:“我喜欢你的坦诚,这是一个很宝贵的优点。”

当日梁文景接到邓俊伟的电话就在猜想,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找到自己头上,想着他人不算坏就应声赴约,没想到,他竟然想要送自己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看来以往对他颇有成见的毛病应该改正。

“你和邓俊伟说的不太一样”邓新平既然把自己掀了个低掉,也没在怕的了,开始勇敢的表达自己。

“他是不是说我,就是个书呆子,只会读书。”梁文景低下头看着邓新平和她说话,他的身高局限了自己只能这样,才能与邓新平对视。

邓新平害羞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的哥哥邓俊伟出卖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梁文景的微笑中夹杂着一些苦涩对邓新平这样说道。

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学会成长,最终活泼的沉默了,沉默的热烈了。也不能算做坏事,只是逐渐寻找到真正的自己而已。

梁文景夸赞邓新平,一个女人当医生实属不易,首先要战胜自己的恐惧心理,这是很多男人都迈不过去的山门。他还留下了邓新平的电话,邀请她明天有空可以一起看个电影。

看电影是谈对象的试金石,一般女人对没有好感的男生,很难做到关在黑暗的房间里,靠近彼此身体,而邓新平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

梁文景这个男人有点奇怪,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生活方面也枯燥无味,但是与他进一步接触,很容易被他潇洒的风度所感染,称得上一个有趣的人。性格方面也较比其他人更合适邓新平,他身上的体贴与成熟感,都是一个失意的大龄单身女青年最需要的特制。

邓新平打趣问他,下次还要不要带邓俊伟一起,说完俩人便一起笑了,邓俊伟有时会也会做一些令邓新平满意的事,比如这一次。

邓新平一脸春风得意的回到家里,就被刚才有急事匆忙离开的邓俊伟擒获,他手拿遥控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着邓新平回来就把她押解进房间。

他挑了两下眉毛问邓新平,少了自己这个高能电灯泡,有没有获得什么异样的快乐。

邓新平讨厌他这一脸奸笑的表情,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他没别的事情赶紧出去,自己还要换衣服。

邓俊伟不服气,她这明显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一点仁义都不讲。他不与女人一般见识。既然自己,已经送邓新平走上这条路,当然要助她一臂之力,送佛送到西。

他问了邓新平与梁文景下一步进展,要大胆的给邓新平做分析。邓新平隐去了挑破他俩认识的这个谎言,只是告诉邓俊伟明天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

邓俊伟听了以后身心舒畅,这基本坐实了两个人的发展路线,虽说前途是光明的,脚下的路还要走的认真仔细,他用手机查询明天电影院即将要播出的影片,为邓新平谋划。

一部爱情片首先被排除掉了,这部爱情片,他前天才和胡莹莹一起去看过结局过于悲惨,观后陷在剧情里抑郁难舒,回来两个人还小吵了一架。

后面又排除了一部警匪片,原因是网上评价奇差无比,这同时不利于培养两个人的感情。

那么这样就剩下了三部影片,一部动画片肯定是要被排除掉了,其余两部一部是恐怖片,另外一部是科幻类电影。

恐怖片是一个铤而走险的选择,毕竟邓新平也不是什么钢筋铁骨也会害怕,但是恐怖片对谈恋爱是一个利好,它是促进感情的强心针,也视为一个选择。

邓俊伟最后权衡利弊,为邓新平选定了那部科幻电影,影片讲述在未来世界,人类已经发展到可以培植出人体器官。从而引发了一系列伦理道德层面的问题,这剧情适合他俩这样轻熟的人群,观影过后还能互相讨论。

这样,邓新平可以给出一些医疗方面的见解,梁文景也能找到表达自己对于人性方面的深度思考的机会,一举两得。邓俊伟叮嘱邓新平,无论梁文景讲得多枯燥无聊,也要表现出崇拜的样子。

邓俊伟后来又在她衣柜里翻找,拿出一套自己能看的上眼的衣服搭配好了让邓新平明天穿。

邓新平问他:“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会当女人。”

邓俊伟想想也是,如果他真能当上女人,压根就没你们这些粗枝大叶什么事了,他让邓新平为此应该感到庆幸,这是上天对她们的一丝垂怜。

这样手把手,一对一辅导着谈恋爱,效果究竟如何邓新平也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后进生,哥哥在这方面又拥有着伟大天赋,既然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就姑且相信他这次试试看。

邓俊伟给她挑选的衬衫加半身裙很不友好,下了班才一出门就被一阵凉风刮的想要躲回室内取暖,即便自己在下面加了一双肉色丝袜也没有带来太大帮助。

邓新平呲着牙打了一个寒颤,听到门口梁文景打出的喇叭声,冻的赶快钻进车里。

“怎么今天穿的这样少”,梁文景从后备箱取出一件灰色针织开衫披在邓新平身上,他的衣服柔软而温暖,迅速缓解了邓新平由于寒冷紧绷的肌肉。

梁文景今日一改常态,穿了一件浅粉色连帽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发型也被刻意固定过,能看出表面喷洒定型喷雾的痕迹。

他左耳上一枚醒目的钻石耳钉尤为注目,在前两次的约会中竟没看出来他还有一颗耳洞,这样的装扮邓新平不难接受,自己也是看着韩流明星长大的,一直身中其毒。

他俩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就去电影院挑选电影,梁文景问邓新平想要看什么电影,邓新平自然是推荐了那部恐怖片和科幻片。

这让梁文景有点意外,他以为邓新平的个性,会更喜欢爱情片,她推荐的恐怖片和科技片自己都不想看,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两害相遇取其轻选了那部科幻片。

梁文景买了电影票以后,又选了爆米花和可乐,带着邓新平找到座位开始观影,电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悚,里面有多处对于人体解剖的细节画面,虽然自己心里知道,那都是一些硅胶模型合成的假体,还是令他头皮发麻,嗓子感到眼阵阵恶心。

梁文景实在不懂,这样的影片有什么特殊意义,只为了博人眼球刻意制造出一些血腥的画面刺激大脑,剧情牵强拖沓,还多次植入广告,这样的电影只适合一些无脑,只为求刺激的庸俗之辈。

他见一旁的邓新平一边看着血腥的画面,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爆米花,丝毫不受影响。忽然感觉自己就应该反其道行之,找这么一个胆大的姑娘稀释自己胆小的毛病。

梁文景小时候体弱多病,时常生病发烧,是医院的常客。有时候吃些药打些针也就好了,有的时候一连几日高烧不退,他的奶奶便会请来一些法力高强的“师傅”前来镇压附在他身上的“妖邪之物”,梁文景看不见这些妖物,但是一听说自己身上“顶着”那些亡魂,脑海里立刻会补充出那些画面,恐怖无比。

梁文景害怕生病,更害怕躺在围着道符的床上看“师傅”对他“作法”,每次他都惊恐的长大嘴巴,呲着牙求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哭的声嘶力竭。

这位“师傅”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要念满三七二十一遍邪门的咒语,才肯打开钳住他的胳膊,放他一条生路。临了还对身旁的奶奶说上一句:“看看吧!多邪性!要不是我来这孩子就完了!”

说来也奇怪,有时候梁文景被剧烈的惊吓以后,真的会立即停止发烧。而大多时候比较可怜,病情加重,直接住到医院里头去。

他时常能从枕头下面或者褥子底下翻出一些红纸包好的道符,这些都令他害怕,父母工作忙没空照顾他,他用这些暗无天日的生活激励自己,好好学习早点考上大学逃出去。

别的孩子童年里,都充斥着大白兔奶糖和橘子汽水的香甜。可怜的梁文景也有两种味道,一个是医院的消毒水,另外一个是奶奶焚的香。

一直到现在,他的胆量和过去的身材一样矮小,保持着夜里开灯睡觉的习惯,房间里有一台电视机,专供夜晚使用。只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打开,略微放出一点声音安慰自己。

他需要大量的光明来填补内心的恐惧感,哪怕夜里传来一些不知名的响动也会令他感到不安。

这些事情梁文景不敢对邓新平说,担心她瞧不起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观影结束,赶紧带着她去旁边喝一杯啤酒舒缓神经。

邓新平等待着梁文景对于这部影片的深度解读,因为邓俊伟说过要给他一个会滔滔不绝发表自己意见的时间。可梁文景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只问邓新平觉得电影好不好看。

邓新平有点犹豫,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后来决定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她说电影非常一般,甚至有几处出现了医疗方面的错误“比如那个肌肉,如果顺着纹理这样撕开,才会才会减小伤害利于伤口愈合”邓新平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演示。

他的动作让惊魂未定的梁文景倒吸凉气,想要打断她的话题,立即问她学生时代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邓新平说:“有的,第一次上人体解刨课的时候,一个男同学竟然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他扶着墙一动不能动,最后被老师拖了出去。”

邓新平大笑着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梁文景听,梁文景听后头皮发麻不觉得哪里有趣,自己仿佛就像那个被拖出去的同学一样可怜。

今日的气氛对梁文景来说是一个考验,他虽然一直想要克服掉自身的这个难言之隐,真正面对起来,还是身体全身无力,稍作休息之后他便把邓新平送回家中,提前结束掉了今天的约会。

后来邓新平问哥哥邓俊伟,自己的表现是否出了什么差错,竟然没有按照他规划的路线走,邓俊伟撅着嘴沉默了一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邓新平以为他是想鼓励自己不要想的太多,事实是邓俊伟也搞不清楚状况,故作深沉是他唯一的选择。

2

春雨不断,气温逐渐上升。就连窗外那颗干枯的大榆树都吸饱了水分,发出新的枝叶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邓新平蹲在地上为一盆黄色月季花喷洒驱虫剂,这盆花是当时赵向东遗留下来的,其实也不光这一盆,她的家里还有很多当年没来得及拿走的盆栽。

这些植物都被她照顾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它的上一任主人的绝情而迁怒于它们。

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她摘下一只手套拿起来接听。电话那端传来了梁文景的声音“晚上一起去吃烤肉怎么样?”

邓新平露出甜蜜的微笑,马上答应下来,他们在一起的这半个月以来,梁文景已经把她的喜好完全摸清,很多时候自己根本不需要多说,梁文景就能猜透她的小心思。

前几天邓俊伟想要把他邀请到家里一起吃完饭,被邓新平立即回绝了,他俩的关系还没有最终确立,总不能交往一个男友就带回去一个,这让小泥鳅以后如何看得起自己的妈妈。

尽管嘴上这么说,在她心理实在想要和梁文景真正的组成一家人,结束自己漂泊不定的感情生活,给心灵找一个归宿。

梁文景给了她这个希望,他是一个妥贴的男人,又带着哥哥同学这层关系保驾护航,这半个月以来他们相处的非常融洽。

上星期梁文景鼻炎又发作,本来打算吃一些抗敏药顶事,邓新平坚持给他开了几天汤药调养,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完全恢复,这让她在梁文景的面前又光辉了一把,还把讯录的备注改成了邓神医。

他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有次邓新平逼迫他把写了自己的那几页内容挑出来,分享给她看,梁文景对自己的文笔有信心,大方的拿给她看。

邓新平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看起,梁文景对于她的描述是“今天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姑娘,长相也很美丽,下次见到她的时候要把她漂亮这件事告诉她,万一她不知道怎么办。”

邓新平问,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怎么没真的说出口,他笑的有点害羞不肯回答,还把整个本子一并收回,不肯再给她在看一眼。

邓新平只好双手合十,哀求着在看一页,梁文景思考了一下,翻到了前天晚上写好的一篇递给她看,日记里面写着“我们可爱的邓神医胆子很大,蛇虫鼠蚁,牛鬼蛇神都不在话下,她爱吃肉,那种很油腻的肥肉,只有吃起来嘴角流油才能过瘾,她吃饭的样子真可爱,这样的好女人得好好爱护她。”

看到这些内容以后,邓新平把脸埋在这页日记里面,好一会才抬起头给了梁文景一个热烈的拥抱,她认为这段话,至少值得一个拥抱。

从前丢失的自信正逐渐被找寻回来,一段好的爱情大概就是,他既觉得你好,又肯对你好。梁文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能遇见他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今天的晚饭很特别,是邓新平在自己家里准备的家庭版烤肉,以前她嫌弃准备食材费力,极少亲手制作,这次能主动邀请梁文景品鉴实属难得。

邓新平几乎不会烧菜,就连泡面都只买纸盒包装的,所以韩式烤肉是她唯一的杀手锏。她家里有一只方形的麦饭石烤锅,设计非常人性化,可以通过圆形的开关调控温度,哪怕是新手也能熟练掌控火力。

她下班以后带着梁文景去超市选购,由于很久都没做过烤肉了,心理一直在反复默背所需要的食材,生怕漏下一两样忘记买。今日肉类选了牛肉,猪五花、鱿鱼、鲜虾、象拔蚌、扇贝。以她的经验,红肉在配搭海鲜时,要比蔬菜更能解油腻。

接下来两个人又买了几样蔬菜和饮料,就一起前往邓新平家中准备晚饭。梁文景是第一次来到她家里,略微有一点拘谨,邓新平带着他四下参观了一下就去厨房做准备。

首要任务是把牛肉和五花肉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储藏一小会,利用这个时间开始处理各样海鲜。鱿鱼要掏出内脏,交叉切出纹路,扇贝比较简单,洗净去掉一半的壳就可以,象拔蚌则需要过水去皮切块,鲜虾由梁文景负责脱壳去虾线。

做完这项工作以后邓新平要他到厨房以外的地界自由活动,以便一会腌肉的时候,加入合成调味包不被他发现。

邓新平把放在冷冻室里的肉块拿出来准备切片,由于肉质已经略微冰冻,极容易切出薄片。这个方法还是倪国栋曾经教会她的,还好下午忽然想了起来。

切好的肉片和蒜片一,起搅拌在容器中,邓新平为牛肉选择了一个黑胡椒口味的调料包,五花肉选择了辣酱口味,海鲜无需添加,吃原本的味道就是最好的。

等到洗好生菜和紫苏叶一起端上桌子后,她没在客厅瞧见梁文景,只好喊他的名字要他准备吃饭。

梁文景正在邓新平的书房里参观,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女人,平日里都喜爱一些什么书籍以供了解。还没等他走到书架旁边,就被桌面上的人体模型震慑住。

这件裸体模型,成站立姿势被摆放在桌上,它一半标记着人体穴位和经络,另一半则极为恐怖完全没有皮肤,半个身子的肌肉裸露在外。梁文景实在不敢细看,皮发麻不自觉的咧着嘴,眼神尽可能的躲避着这个特殊的“摆件”不想多看一眼。

他尽量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感,放松心态,去翻找书架上的书籍。与大多数的女人不同,邓新平看起来不欢喜爱情爱一类的著作,只读一些文艺小说,更多的是那些数不清的医学书籍和杂志。

她为数不多的这些小说,梁文景都读过了,所以选择了一本包着书皮的医书随意拿起来翻看。

梁文景在拿起这本书的时候并不知道,书名正是人体解刨学。由于翻看的次数较多书皮已经破烂,所以邓新平只好找了一张书皮纸包裹它。

梁文景从后往前快速翻看着,才翻了没几页就看到黑白照片的插图,这些插图都是一些人体组织,像这种图片出现在解刨学的书籍里是在正常不过的。

可这些正常不过的医学图片对于梁文景来说,就像一颗忽然引爆的手雷,炸的他不得不把这本书飞速丢了出去。

还好这个声音没有被邓新平察觉到,他冷静下来眯着眼捡起地上的医术摆回书架上,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时刚好听见邓新平叫自己吃饭,立即打开门走了出去,即便没有邓新平叫他,自己也绝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秒钟。

邓新平准备的晚餐被摆满一桌,她拿着一把钢夹,来回给食材调整位置,牛肉和猪五花是最先下锅的,只煎了一小会,肉质受热回缩排除出自身水分,在锅里嗞嗞作响。邓新平把熟透的挑拣出来放在空盘里,在用剪刀裁成小块,让梁文景趁热放在调料盘里蘸料。

这些蘸料也基本都是现成品,只是普通的市场里没有售卖,一定得到韩国超市才能购买到。邓新平无意的发现了它们,并且运用极致,日常就备在冰箱里以供不时之需,她提醒梁文景一定要把肥肉沾满辣酱包裹在蔬菜一起放进嘴里,那才是最正宗的吃法。

梁文景没有吃过这些蘸料,还以为都是邓新平自己调配出来的,他夸赞邓新平是一个美食专家,竟然能做出和韩食店一样美味的烤肉。

邓新平忽然想起来,以前倪国栋发明的一个独特的调料,芝麻酱里撒上一些海鲜酱油和白砂糖,在用温水调整浓度当蘸料,最能吃出肉质的鲜美,她立即去厨房配了一盘递给梁文景品尝,梁文景尝试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出来对她说:“你的心眼儿,是不是都长在吃这回事上了。”

邓新平听了以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烤肉第一轮过后就该海鲜上场了,它们平时生活在冷水中遇热易熟,烤的时间长了吃起来会过于干涩,所以在烤锅里呆上几分钟就要被果断夹出,它们不需要配特别的调料,只象征性的沾一点就可以吃进嘴里。

象拔蚌是梁文景没有品尝过的东西,从前只觉得它丑陋无比,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味道。今天吃过一次才发现,自己竟然与这样鲜甜的美味错失了这么久。他非常感谢邓新平的盛情款待,还说以后在吃的方面她就是自己的老师。

一顿解馋的烤肉过后,刷完洗锅的粗活落在了梁文景的身上,他很乐意承包这项工作,还叫邓新平安心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他。

这样身心悠闲的感觉实在美妙,邓新平打开电视无心里面转播的节目,眼睛悄悄盯着厨房里的梁文景看去。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从前没离婚的日子,倪国栋也是这样在家里洗碗,小泥鳅吃过饭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给洋娃娃换衣服,而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这样生活才是每天辛苦工作的意义所在吧!比起回到那个时候,现在更想的是与梁文景从新组成新的家庭,这样在加上小泥鳅又可以是一家三口了。

如果情况好的话,还可以在生一个孩子,最好能是个男孩,这样和小泥鳅组在一起凑成一个好字,简直就是完美的人生。

邓新平认认真真的幻想着崭新的生活,她面露微笑,就连梁文景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发现

“想什么好事呢,和我说说看。”梁文景坐在她身边问道。

邓新平哪敢把自己想的那些美事拿出来分享,只好说:“我在思考吃了这么多好东西,要不要先去刷个牙,万一你一会亲我怎么办。”

梁文景被她逗笑了说:“那有没有多余的牙刷分我一个,我一会万一亲你怎么办。”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下,竟然为了这个不好笑的笑话笑的趴在沙发上。梁文景问邓新平:“你在笑什么?”

邓新平一面捂着肚子一面摆手,自己也不知道笑点究竟在那里,只是见着梁文景笑起来,自己也控制不住跟着笑起来,所以两个人都是在没有什么缘由的状况下笑成这样,只要一想起自己这么无聊,就笑的反而更开心了。

梁文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邓新平,有没有为五一小长假做准备,邓新平摇头表示没有。这也由不得她有什么计划,别人休息的日子她只会更忙碌。但是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来一个小长假。

考虑到只有三天的假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梁文景提出想要自驾游去一趟长白山,他说最好能带上小泥鳅一起去,利用这个时间增强彼此的感情基础。

邓新平听他这样说心理感动的要命,她心理真正渴望的不光是一个可靠的丈夫,更是日后能给小泥鳅找一个温柔的继父,虽然不指望他能像亲生父亲一般对待自己的女儿,至少不能带给她任何的伤害。

她问梁文景:“如果我们以后可以成为一家人,你会和我一起对小泥鳅好吗?”

梁文景温柔的看着邓新平说:“我可能会对她比对你更好,到时候你可不许嫉妒。”

邓新平听了这话依偎在梁文景的肩膀上,她在心里面暗自对上苍讲话“老天爷,以前说的都不算,请让我和这个人过到老吧!”

3

前天晚上约会的时候,梁文景从邓新平手中要来了她家里的钥匙,想趁着周日休息的机会,为邓新平烹饪一桌丰盛的菜肴。

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邓新平到现在还没吃过他亲手烧的菜,这一点实在太可惜了。在梁文景人生的爱好当中,除了读书和绘画,还有一个很实用的特长就是烧菜。

菜单是前一晚在家里自己研究出来的,酸甜、咸香、麻辣,像这些最基本的口味搭配都要考虑进去。

计算好这些以后,他又邀请了邓俊伟夫妇。能和邓新平在一起这件事,邓俊伟的付出功不可没,他从心里感谢这位同学和未来的大舅子。

今天赶上他休息,倒是一整天都没闲着,起了个大早跑去市场挑选最新鲜的食材,还没等到中午,就急匆匆赶去邓新平家里开始筹备晚饭。

他把洗去血水的牛肉,加上姜片放在高压锅里闷煮,像牛肉这样的食材,普通的锅子不容易炖烂,需要提前加工。

小龙虾和蚬子放在水中静养,这两道菜是梁文景的拿手菜,晚些时候将会摆在饭桌的主要位置,其他的排骨豆腐一类,不需要特别处理,只要切好了放在盘子里,计算着时间下锅就可以了。

等到晚上邓新平和邓俊伟夫妇一起回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被十几道菜摆满。邓新平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梁文景,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丰盛的菜肴出自那双艺术家一样修长的双手。

她捧住梁文景的脸心疼的说道:“准备这么多,辛苦了。”

全然不顾身旁的邓俊伟向她发出鄙夷的目光,胡莹莹与梁文景还没见过面,互相礼貌的打了招呼。

梁文景要邓新平去洗手准备开饭,自己把饮料和啤酒从厨房拎出来摆在桌上。

邓俊伟对妹妹说:“真是傻人有傻福,吃货配了个厨子。”

邓新平没空和他斗嘴,有这么多好吃的摆在面前,自然是认真吃饭少说话。胡莹莹一直在感叹梁文景的厨艺,也向他讨教不少制作方法,这么好吃的菜肴,如果不列入自己的菜单岂不是可惜了。

梁文景端起酒杯真诚的向邓俊伟道谢,感谢他把妹妹交给自己,还说要努力的与他们尽快变成一家人。

邓俊伟听到这句话非常激动,立即拿起酒杯激烈的和他碰撞,随后一口饮下,心里想着当初上学的时候就该对这位老同学在好一点。

梁文景想要邓俊伟和胡莹莹,后天一起加入他们的长白山自驾游,到时候还可以租一辆七座的商务车,这样加上孩子六个人完全可以坐的下。

邓俊伟婉拒了他的邀请,如果邓氏诊疗所一下走了两位医生一个护士,肯定会忙成一锅粥,他说要在大后方给他们做支持,让邓新平和小泥鳅放心的出去享受旅行。

听见哥哥这样无私的为自己付出,邓新平也做出表态,等他们回来以后就换邓俊伟和嫂子休息,无论去哪机票都由她一人承担。

邓俊伟一脸坏笑的说:“那我们就去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黄金海岸线看看吧!”

邓新平夹了一只鸡腿送进他碗里说:“你可以换个国内的。”

他们兄妹俩日常的相处模式,胡莹莹早都习以为常了,她心里明白,不把邓新平的终身大事解决掉,邓俊伟这个哥哥是没有心心情去任何地方放松的,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长相没有那个赵向东英俊,但是性格和生活能力上面,都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现在只等着嗓子眼里悬着的那颗石头落地了。

他们几个人吃过晚饭以后,梁文景坚持不让别人动手,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清洗碗筷。他还叫叫邓新平去房间里,把后天要带的衣服提前准备好,邓新平照着他的吩咐立即行动,选出一大摞衣服拿到客厅里给哥哥和嫂子挑选,她没去过长白山,不知道该带那件才好,由他俩帮着拿主意。

邓俊伟在她的衣服堆里挑来捡去,没找到几件满意的,他要邓新平明天去买几身运动服备着,不能只考虑照相美不美丽,舒适才是最关键的。

他和胡莹莹找出几件宽松一点的卫衣,拿出来摆在一边,其它的收拾好了放回衣柜里。

梁文景打扫完战场也加入他们的队伍,他认同邓俊伟的观点,要邓新平只准备舒适的衣服忽略美观,就连洗漱用品也得分装到小瓶子里方便携带。

趁着邓新平在给洗漱用品分装的功夫,梁文景问邓新平:“旅行箱在哪里,我去帮你拿出来。”

邓新平没有多想,告诉他行李箱就在自己的床下,她说完继续认真的把洗发水一滴不露的挤到瓶中。

梁文景趴在邓新平的床边,屁股撅的老高,正用眼睛观察行李箱的确切位置所在,想要把行李箱从床底掏出来实在不容易,它被邓新平推到床下很深的位置,由此可以猜想到这个女人,应该很久都没有出去旅行过了。

经过他反复尝试,最终靠着两条大腿,硬是像筷子一样把行李箱从床底下夹了出来。

他把旅行箱提在手里的时候,感受到似乎有东西坠落到箱底,于是立即放平打开查看。

行李箱被展开后,梁文景看见里面放着的好像是一个相框,由于展开的方向问题,所以只看到了这幅相框的背面,他顺手拎起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画面,竟然被邓新平藏的这么深。

当这幅照片被梁文景反转过来的时候,他吓得瞬间跪倒在地板上,黑白照片里这位中年女人,此刻正对着他微笑。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只隔着一条僵直的手臂而已,梁文景感到自己大脑出现空白,甚至已经无法驱动身体。他一直抱着这张遗像惊恐的注视着照片里的人,越是害怕就越是睁大了眼睛,反而看的清清楚楚。

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这张遗像显格外毛骨悚然,普通人看了都是心惊肉跳,何况一项鼠胆的梁文景。他肾上腺素极度飙升,鬓角和人中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发出异响,同时引起了其他人得注意,邓新平忽然想起什么喊了一声:“坏了!”

此刻,她已经意识到,梁文景一定是看见行李箱里面自己忘记丢弃的那张遗像,当他们三个人一齐跑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梁文景还跪在地上,他长大嘴巴眼睛瞪的如同鸡蛋大小,手里还捧着那副遗像。

邓俊伟夺走他手中的遗像,和胡莹莹一起审视这张照片,里面的人他俩并不认得,这就太奇怪了,邓新平怎么可能会有自己都不认识的长辈存在呢?他立即问邓新平:“你这是在给谁守孝啊?”

邓新平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她想要掺起跪在地上的梁文景,被他一把甩开,她撒了个谎为自己掩饰说:“这不是胆子小么,下载了一张照片在家里摆着,想练练胆么!”

她的借口漏洞摆出,毕竟没有哪个胆小的会在自己的床下,摆放这么一个东西。邓俊伟知道她在扯谎,又不好当中戳穿她。邓新平痛恨自己实在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梁文景从地下爬起来,咽了一下口水,头也不回的拿着衣服夺门而逃。他被吓得不轻,一身冷汗,任由邓新平和邓俊伟在身后呼喊他,也没有在过回身,他要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还有这个恐怖的女人。

在回家的路上,梁文景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绝对是疯了,小时候自己最害怕的除了神婆子就是医生,如今竟然斗起胆子,真给自己找了一个医生,过往的种种只要回想起来是多么的痛苦万分。

刚才的惊吓从新激活了梁文景的大脑,他在口袋里摸索出香烟点燃了一根,才吸上两口就掉在地下,这浑身僵硬的肌肉连一根烟都夹不好,想到这里他气愤的用皮鞋把地上的香烟碾个粉碎,然后自己发誓绝对不能在和这个女人扯上半点关系。

4

邓新平瘫在家里的沙发上,满心失意不想工作,所以又和邓俊伟请了一天假。昨天晚上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梁文景都没有接,她心里有一种及其不好的预感。思来想去给梁文景发了一条讯息,如果在不回复,晚上就去家里找他。

过了没有五分钟,她就收到了梁文景的诀别信,他在讯息里写着,绝对不会与她在次见面,叫她不要对自己在心存幻想,过去的一切都是一种假象,千万不要必在心上,最后加了一句无需回复。

邓新平强忍住眼泪,紧握住手机的双手在不停颤抖。她原本以为梁文景只是气急了她,没想到竟然厌恶至此,她又不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当真是怕粘着自己吗?还要加上一句无需回复才能过瘾!

一切就如他所说好了,都是一种假象,她邓新平还惧怕假象吗?多假的没有见识过!

她为自己感到难过,如果追求幸福的道路如此坎坷,那么不要也罢,大不了就是一个人生活,也不想在遭这份罪了。

可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终究是自己,真要怪罪起来也怨不得旁人,要不是把遗像的事情忘记了,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哪个男人能不害怕呢!一个床底下放着一张遗像的女人,这看起来和变态有什么两样。

她也是活该没人疼没人爱了,一想到这,连哭的底气都没有。她把自己的生活搞成这样,苦了自己也就算了,小泥鳅还在家里憧憬着明天的长白山之行。

可见一个智商差劲的女人,足以祸害两代人,再多的自责与懊悔也不可能把时间倒回到从前。她再一次和幸福失之交臂了,还是用这么低级的原因。

如果没有这张遗像,她就会和梁文景获得一个圆满的结局吗?邓新平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好看的书,只是读书的人罢了”。

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来解释爱情,哪有什么幸福的结局,只是一起讨个生活罢了!邓新平由衷的佩服自己,交往的男人越来越多,反而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真不知道应该为此高兴还是难过。

幸福本来就不应该寄托于别人的身上,这是唐青原来对她说过的话,如果能把这种高级快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随时随地的就可以获得幸福。

想到这里她立即用外卖给自己订了一份炸鸡,一个器官的不快乐,要用另一个器官的快乐来填补一下,这样也不算活得太赔本。

失恋的时候白天还算好过,一到了晚上就格外难熬。邓新平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与月亮对望。

地球是圆的,月亮也是圆的,只可惜月亮上一个生物都没有,是一个寂寞的星球。

你是寂寞的,我也是寂寞的,现在我想逃离地球你会欢迎我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彼此唯一的朋友。要是有一天你惹我生气了,我就回到地球上,你会害怕,会挽留我,会超乎以往的对我好,这样我就留下来,在不提要走的事。

邓新平这样想的出神,被自己的傻气逗笑,刚才竟然想和月亮生活在一起,想当嫦娥。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啤酒,也不顾不上对身体好不好,拉开拉环大口喝下去,一罐饮尽又拿起桌上中午剩下的炸鸡啃了一口,这罐啤酒是梁文景昨天买来剩下的最后一罐,现在自己把它喝完了,连着对他的感情一饮而尽,生活非常辛苦,就不拿出过多的感情用来悲伤了,到此结束吧!能做的都做了,在没有了。

直到早上起床,邓新平还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到底该怎样和小泥鳅去解释,今天没法去长白山旅游这件事,对一个孩子说谎对不起良心,不说谎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她站在镜子前洗脸,从镜子里面发现一根昨夜生出的白发,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了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没等她感慨完,邓俊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撇了一下嘴,已经做好了受他奚落的准备,接起电话没好气的问他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邓俊伟对她说:“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赶紧下楼。”

这是什么意思?邓新平还没太明白,只听说大家都在楼下等她所以换上衣服下去探探情况。

邓俊伟的车停在楼下,副驾驶坐着嫂子胡莹莹,后座窗户里探出两只小脑袋,邓维和小泥鳅兴奋的摆着小手和她打招呼。

见着他们以后,昨天晚上没有掉出来的眼泪,在一瞬间决了堤,邓新平赶紧背过身调整呼吸,怕被孩子们瞧见。

邓俊伟把车子停好,走下车拍了拍邓新平的肩膀说:“快回去拿行李,孩子们都等着呢!咱们出发去长白山。”

邓新平拿袖子擦着鼻涕,一脸没出息的问:“咱们都走了,诊所怎么办?”

邓俊伟安慰她:“不是还有咱家邓主任呢!别想那么多,就是关几天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邓新平,邓新平拿在手里打开一看,是当时邓俊伟和她打赌的时候,杂志上看见的那款手表。

她看到这件东西以后,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可邓俊伟不许她在流眼泪催促她上楼拿行李,不能被孩子们看出问题。

邓新平吸着自己的鼻涕,争取不让它们留下来,奋力的点点头转身向楼道里跑了进去。

见她转身走了,邓俊伟闭了一会眼睛,缓解自己酸胀的眼眶,刚才差一点就把眼泪流出来了,还好自己忍住了。

邓俊伟想和妹妹道歉,可是这样的话说不出来,只能用行动代表自己的愧疚,你心头上有一道伤疤,居然是我划上去的。只要想起这句话他就无法饶恕自己的愚蠢。

他昨天晚上去找过梁文景,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真的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背弃自己的诺言。

梁文景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的拳头挥在自己的脸上,最终邓俊伟没能下得去手,他放下了梁文景的衣领小声的问了一句:“不能在回头了吗?”

梁文景:“不能了”

他听到这个答案,没多说一句废话,就离开了。

5

在夏季即将到来之际,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开始了。这是小泥鳅入学以来参加的第一届运动会,前一天晚上就激动的准备了两只书包的零食。

这所学校也是邓新平的母校,对它的情感意义非凡,在主席台上宣布运动会开始的校长,正是当年自己的班主任向洪磊。

二十几年的时光飞逝,她从一个孩童变成家长,心中难免感慨万千。她拍了拍小泥鳅的肩膀,问她今天参加了什么项目,小泥鳅说:“我跑的慢,跳不远蹦不高,只能负责吃了。”

这一点没有什么好意外的,邓新平在体育方面也一直奇差无比,从来参加不上任何项目,作为她的女儿这样实属正常。

倪国栋在旁边嘲笑着说:“爸爸小的时候可是百米冠军,年年都能得个文具盒。”

邓新平听了他的话,脸拉的老长,恨不得把他立即清出银河系,要不是为了给小泥鳅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氛围,自己才不会和倪国栋在沾上半点关系,即便这个人不开口讲一句话,只要像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已经足够使她头皮发麻,大脖颈酸胀,太阳穴发电。

邓新平安慰小泥鳅说:“没事的宝贝,你即便不跑赛,也是妈妈心目中的第一名,是我最棒的女儿,我的骄傲。”

倪国栋赶紧凑在后面告诉小泥鳅,她也是爸爸的骄傲,今天倪国栋请了整天的假,别的什么都不做,专心来陪自己的女儿。

他无法把自己的父爱浓缩到这一天来表达,但是只要有机会,他愿意随时为自己的女儿付出一切。

小泥鳅坐在椅子上吃着薯片,看着同学们驰骋在赛场上内心羡慕不已。所以在下午的长跑比赛上,一听说有同学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参加八百米长跑,第一个站起来举起手报名。

邓新平拽着小泥鳅的衣襟,想让她考虑清楚,这个长度对于平日极少运动的她来说,难度实在太大。以亲生母亲对她的了解,恐怕难以完成。

小泥鳅不以为然,坚决要参加这项比赛,倪国栋也在一旁鼓励女儿要勇于参赛,邓新平心里气的要命又不敢直说,只能悄悄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班主任老师见着小泥鳅举手以后,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先问了一遍其他的同学,在确定没有其他人报名以后,才勉为其难的让小泥鳅上场。

生活委员拿来了代表班级的号码挂在小泥鳅的身上,这时候小泥鳅又开始紧张起来,一下子有点后悔参加这个比赛,小泥鳅趴在妈妈的耳朵上小声说:“我要是哪不了第一名怎办?”

邓新平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发回复她:“拿了第一,你请妈妈吃冰激凌,拿不到妈妈就请吃冰激凌。”

小泥鳅伸出拳头打在邓新平的手掌上,愉快的说了一声:“成交!”

见着自己的女儿小小的身体,竟然迈出了威风凛凛的步伐,邓新平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赶紧拿出手机记录下这段难得的画面。

家长无法站的太接近操场的位置,只能在一侧远远观望,只听见一声哨响,小泥鳅和几个女孩同时从起点冲了出去,在前五十米的时候速度几乎不相上下,紧接着又过了五十米小泥鳅已经逐渐慢了下来。

等到跑了一圈已经两百米的时候,小泥鳅已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一名,邓新平站在一旁焦急的观赛,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别说得奖,就连完成比赛都有困难,可是刚才不好直接打消她的积极性,这会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小泥鳅的速度从狂奔逐渐改成了慢跑,等到六百米一过,跑在第一名的同学,已经整整把她超出了一整圈。

她速度很慢,只比走路稍快那么一点,她的身体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状态,在赛道上忽然蹲了下来,一步都走不动的样子,邓新平见女儿累成这样顾不上那么多,立即跑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询问她还能不能继续比赛。

小泥鳅见到妈妈,肯定的点点头,站起来继续跑了起来,可惜没跑上几步力体下降又改成了走步。就在这个时候,除她以外的同学全部完成了比赛,她边走边喘着粗气对妈妈说:“完了,我输了!”

邓新平问她要不要下场,小泥鳅不同意,坚持要完成比赛,她倔强的小脸已经涨的通红,身上布满了汗水,几缕束不上马尾的发丝紧贴在脸颊上。

邓新平心疼的安慰她:“不要去和别人比,哪怕战胜了自己已经很棒了,妈妈永远陪着你!”

就这样,邓新平陪着小泥鳅又走了几十米后,小泥鳅再一次体力不支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邓新平坚决不同意她在跑下去了,这样运动过度,势必会损伤她的身体。小泥鳅看着妈妈可怜的说:“我不能下场,妈妈你听好多人在给我加油。”

“你不要为了别人的期待,去做你无法完成的事,不要勉强自己,记住了吗?”

小泥鳅看着妈妈坚定的目光说:“记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倪国栋突然出现了,她把小泥鳅背在自己的背上,带着她飞快的冲过了终点线。

其实倪国栋刚才一直在一旁观望,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勇敢的战胜自己,可最终还是无法对她的脆弱视而不见,哪怕以后在所有人眼中,小泥鳅变成了一个背在爸爸身上才能完成比赛的娇小姐,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荣耀能高贵过自己女儿的身体。

小泥鳅靠在爸爸的肩膀上,身边还有妈妈陪在一旁,她感到很满足,这是她最好的奖品,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全部。

即便是这样下了比赛,小泥鳅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嘲笑,老师拼了两把椅子,让小泥鳅伸直了腿坐在上面休息,平时几个和她关系好的小同学把小泥鳅围了起来,挨个询问她身体那里不舒服,小泥鳅像刚刚经历了战场的勇士一般,双眼散发着光芒讲述着比赛的经过。

等到运动会全部结束以后,小泥鳅早已经恢复了生机,还帮着同学把所有的桌椅搬回了教室。

在和倪国栋分别的时候,小泥鳅抱着爸爸的脖子不肯撒手,他们父女俩眼含热泪,邓新平倒像是那个把他俩拆散的罪魁祸首。

晚些时候,邓新平正准备入睡,却收到了倪国栋的讯息,里面写着“新平,我仔细想过,我们或许可以为了孩子,抛弃杂念从新走到一起”。

邓新平看到这些话,把手机丢在一旁恶心的够呛,过了一会又拿了起来只回复了一个字“滚”。

倪国栋没有死心继续劝说,“我们都要为了孩子想一想,她多么渴望自己的原生家庭,看见她现在这样,我活得于心不忍”。

“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但你没有”,倪国栋在收到邓新平的这条消息以后,一个人靠在床边对着墙壁发呆至深夜,再也没给她发出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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