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俊卓和陈澈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唐蕊后脚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她把一沓纸拍到办公桌上，颇有不满地对着他们抱怨：“老娘终于弄完了，你们这些兔崽子自己真能给我找事儿。”
也难怪，唐蕊本该在家里陪着两岁多的儿子，看一些无聊的卡通打发时间，却因为这个分尸案被强制叫来加班。还要劳烦婆婆来照看孩子，免不了又是被一顿数落，什么吃的不够营养，地板没拖干净之类的破事，更是上火。
陈澈马上凑过去捏了捏唐蕊的肩，讨好地说：“那还不是您技术最好嘛，这么大的事也就只有蕊姐您搞得定了。”
唐蕊不屑地哼了一声，脸色却好了不少。
廖俊卓快速翻了翻报告，唐蕊给每一块尸块都做了详细的检测和记录，全部读完要一时半会儿，他干脆把报告放到一边，直接问唐蕊结果。
唐蕊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先被人用手掐死，死后再被分尸的。旅行袋的密封性非常好，没有水分渗入，考虑到水底温度造成的影响，按照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死亡时间范围在9月3日的20点到9月4日凌晨3点之间。”
陈澈更加殷勤地拍马屁，“哇，不愧是蕊姐！”
唐蕊似乎很吃这套，继续说：“没有检测到药物残留，但她体内的酒精浓度已经达到了醉酒的水平，身上没有任何防御性伤口，很可能被杀之前已经失去意识了。”
她滔滔不绝着：“凶手的分尸手段非常专业，切割一次成型，很有可能懂得外科知识。凶器应该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具，但没到医用刀具的程度，比较像家用菜刀或者鱼刀。尸块非常完整，包括肠道和内脏，却唯独缺失了舌头。”
“警告她不要多嘴吗？”看多了美剧的陈澈不禁插嘴。
“这我可不知道。”唐蕊继续说道，“有一点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一般凶手选择分尸，都是为了不让死者被发现，或者难以辨别死者的身份信息。”
陈澈立马明白了唐蕊的意思，“可是在这个案子中，凶手不仅将所有的尸块都放在一起，甚至完好地保留了她的面部信息。”
唐蕊认可地点了点头，“但这就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内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关于那个旅行袋呢？”廖俊卓问了一句，唐蕊的职业能力也包括物体鉴定。
唐蕊摇了摇头，“袋子外部已经被水冲刷干净了，内部也全部被血液污染了。除了那个发现尸体的渔夫，没有发现其他人的DNA。但是看花纹是名牌的，手感不像是仿的，你们可以去专柜查查都有谁买过这个旅行袋。”
把事情交代完，唐蕊脱下白大褂就准备下班了，临走前看到还在加班的廖俊卓和陈澈，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别再通宵了，身体吃不消的。”
“知道了。”应付地回了话，廖俊卓却连都没抬头看一眼。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这个死样子。”有些生气地丢下这句话后，唐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廖俊卓瞬间僵住了，看了下时间，说：“陈澈，我们也回去吧。”
“唉？好啊。”
陈澈当然求之不得了，但更多的是诧异。
自从李红莺的尸体被发现后，为了弄清被害者的身份，廖俊卓就没回过家，困了就在剧里的沙发上睡一会儿，作为搭档的陈澈自然也不好意思拖后腿。
还是那辆奥迪A6车内，陈澈正好顺路送廖俊卓回家，有些好奇地问他怎么今天不加班了。
“两年前，继光银行的抢劫案你听说过吗？”
廖俊卓的话让陈澈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配合地回答了：“大概知道，好像三个吸嗨了的带枪劫匪，完全不要命，火拼中还有一个刑警殉职了是吧。”
“嗯，那个人就是唐蕊的老公，也是我以前的搭档。”
陈澈转过头看廖俊卓，从车窗灌进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被遮挡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廖俊卓继续说着：“我刚入行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我的。老田是刚正不阿的一个好警察，全身上下百分之百都是正义感。”
他缓了片刻：“做我们这行久了，不是没想过自己会因公殉职。只是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根本来不及反应，没有机会道别。”
陈澈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安慰他，只能默默递给他一根烟。
“啪嗒”
打火机点燃火苗后，尼古丁的气味开始在车内蔓延。
“在你之前，他们给我换过两个人，一个准备混吃等死，一个托关系进来的，什么都不会。虽然刚开始看起来你也就像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但你的心是正的。”
陈澈还是第一次听到廖俊卓夸他，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哪比得上你们。之前想当警察就是想耍帅而已，后来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
“你可以做好的，我相信你。”廖俊卓还是非常认可陈澈的，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还算可靠，每一件交给他的事都能办好。
陈澈听完咧开嘴笑了，一年前知道自己要被派来跟廖俊卓搭档时，他几乎是哭天喊地的不愿意。
在警校时，就听说过廖俊卓这个人很不好相处，对搭档非常挑剔，对案件非常执着，经常加班到通宵。但是相处一年之后，陈澈对廖俊卓最多的是敬佩。他认为廖俊卓是个值得学习的好警察，没有辜负他对这份职业的崇拜。
车直直地往前驶着，廖俊卓和陈澈心里却都很清楚，这次的案件就像是黑夜中的隐藏着的凶狼。他们现在所了解的，只是最显而易见的狼群眼中闪烁着的绿光，未知的前方等待他们是更凶狠的獠牙和渗血的利爪。
“叮”
廖俊卓的手机收到一条新信息，是王婕发来的。
“之前忘记了，我到家了，准备睡了。”
“嗯，好好休息，晚安。”廖俊卓迅速回复了消息，眼中泛起一丝丝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