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侧妃的仪式本该简陋，但季舒玄举行的格外隆重，清芷以正妻的身份为他主持了这场大婚。
新娘子美艳十足，那张异域风情的脸更不同于中原女子，多了几分妖娆妩媚，唯一不同的，恐怕要数她呆滞的眸子。
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她，她那双琥珀色的美眸就是呆滞的。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来，人声喧哗，往日冷清的王府此刻张灯结彩，比她入府时更要隆重的多。
那道道声音敲击在清芷心头，溢出的酸涩被她强压下去。
“舒玄，皇兄看你喜得佳人，可要恭喜你，来人，把礼物送上来”，季舒衍脸上的笑意掩盖了心中的讽刺。
恰当其时的，他看了清芷一眼。
这个男人才第一次接触时，就让她感到厌恶，现在更是看都不想看。
“多谢皇兄美意，臣弟感激”，季舒玄对他客客气气的，让人收了礼物，引着他坐下。
“舒玄，既是娶侧妃，怎么也不告知二皇兄一声呢，你不说，我可就不请自来了，你可不要怪罪！”
随着另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来人衣冠楚楚，仪表不凡，竟然是襄王。
当初正妃进门也不见他们这么殷切，今日倒是来的齐全，恐怕都是来看笑话，落井下石的吧。
“二皇兄哪的话，请坐。”
季舒玄依然和气的招呼了他坐下。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叶家人的到来。叶霆带着一家子都来“凑热闹”，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惊。
“爹爹，你怎么……”
“王爷娶侧妃，叶霆来讨一碗水酒，不过分吧？”
他丝毫不理会清芷，话语带着浓浓的怒意。平王娶青楼女子，女儿还进宫求皇上赐婚，他的老脸被他们揭了个底。
叶北畅也是皱着眉，十分不解。
妹妹从不糊涂，这次的事情也做的太过分了。
“爹，您先坐下吧，这么多人呢”，清芷见季舒玄不好说话，就开了口。
叶霆冷哼一声，到底顾忌着她的颜面，不再开口。
“新娘子到——”
随着一声高呼，那迎面走来的女子就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身姿纤细，步履如风，黑如墨染的发丝垂在大红的婚服上，款步而来，一举一动都是气质十足。
季舒玄上前牵引住她的小手，人儿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清芷静静立在一旁，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呼吸一窒，脑子里仿佛又出现那一夜的场景。
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拥着她入眠。
可如今，她却要亲手把别的女子送到他床上。
不知道婚礼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清芷早早的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院门。
“小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菱香给她披上一件披风，随着她站在院子里，望着西苑的方向。
那里是侧妃的住处，也是他们的洞房。
“菱香，你什么时候见你家小姐为这种事哭了？他娶罗真只是权宜之计，我又不是不懂”，清芷收起颓丧，露齿一笑。
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昨夜定情，他们说好了要一起拼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她应该相信他。
“倒是奴婢胡思乱想了”，菱香闻言，心头松懈下来。
王爷对小姐的好，她们都是亲眼看着的，一个男人能为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在整个大越几乎没有。
更何况，那人还是小姐情牵十年的心上人。
“好了，我们也歇息吧”，清芷再看了那处一眼，已经熄了灯火，便转身迈步，准备好好睡一觉。
今日的确是累了，她好不容易劝走了爹爹和大哥，又看了半夜的灰暗夜空，早已累了。
“芷儿！”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清芷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男人正站在门边，朝她一步步走来，终于站在她面前：“不等为夫来，你怎么就要歇下了？”
直到此刻清芷才确定，这不是做梦，他真切的站在她面前了。
“你不去洞房，来我这儿做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季舒玄拉住她的柔荑，一把将她卷进怀里，紧紧抱住：“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清芷几乎愣神：“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话？”
不过在她心里，却是盼着能得一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只是她也明白，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世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说过，只是你忘了”，季舒玄笃定的语气让清芷抓破脑袋都想不起来分毫。
“那罗真怎么办？”
“娶她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碰她，也会保护好她。芷儿，你记住，我季舒玄的妻子，此生唯你一人。”
他深情许诺，目光中蔓延出一抹柔情，立马将她席卷进去。
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今夜会丢下新娘，来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了吧。
“这才是我叶清芷的男人，有担当，够深情”，清芷呵呵一笑，隐去眼中一抹湿润。
菱香见状，悄然退了下去。
心中对这位姑爷是越来越满意了。这番话，恐怕世间没有那个女子会不感动吧。
季舒玄紧紧抱着怀中人儿，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你出嫁前一夜，在院子里跳的那支舞，我看见了。”
那一夜，她本是想对他作最后的告别，更不敢期待他真的会出现，可是现在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清芷挥起拳头，一拳击在他胸口。
“你就是个懦夫，不敢露真容，甚至都不敢出来见我。”
季舒玄捉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口，叹息道：“是啊，我是个懦夫，我不敢让你跟我面对一切，我害怕会再失去你。”
经过两次，他已经不敢掉以轻心了，如果再伤害到她，他会受不了的。
如果不是她逼着他迈出那一步，也许在大事成功之前，他绝不会透露身份。
没有想到，他的患得患失，却让她那么伤心。
清芷心中一酸，将头紧紧靠在他肩头：“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季舒玄抱着她的手一紧，久久没有言语。
“告诉我！”，清芷倔强的抬起头，非要一个答案。
“如果我说，是几辈子以前的事呢？”，他言语认真，清芷却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大笑好久才停下来。
“你不信？”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那我告诉你，我动心的那一刻，一定比你更早。”
季舒玄笑笑，越发抱紧了她。
突然有些好奇，要是她知道了那些往事，不知作何反应。但是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她只要在他的羽翼下，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丫头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