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猛地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
虽然早就料到他不会置她不理，但看到他真的站出来，心中竟然还是那么激动。
似乎记忆中，他从未让她失望过。
“平王殿下，看来你们夫妻二人可真是情深，只是不知，这情深能否经得起考验呢？”
直到哥舒翰说出规则，他们才明白，他说的考验是什么意思。
女子嘴唇衔花骑马奔驰，男子先射掉花朵者算赢。
且不说这样射箭实施起来有多困难，单单是让女子衔着花朵骑马，做人形靶，这不是拿命在赌吗？
万一男人没射准还是怎么样，随时都可以一命呜呼。
这些契丹人实在是太过疯狂，就这种骨子里透出的残忍，是怎么都磨灭不去的。
“相信我！”
季舒玄紧紧握住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嗯，我不怕”，清芷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说实话，她心中并无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她更知道，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她会死的有多惨。
但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更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
对方是哥舒翰和哥舒伊亲自上阵。除非他们有着极大的自信，不然也不敢拿一国之主和公主来赌。
哥舒伊走到清芷身边，满脸桀骜：“平王妃，这次本公主可不会再输给你。”
刚刚那一场，已经打击了她的骄傲，无论如何，她都不甘心再输一次。
清芷也不示弱，直接怼回去：“是吗，那我们走着瞧，有时候太自信可不是好事”，这女人越是这样，就越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今日她势必赢了这局，让他们乖乖的滚出大越。
“走着瞧”，哥舒伊将一支花放进嘴里，一跃上马，朝着清芷看了一眼。
“王妃，请！”
端着托盘的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清芷一抬手拿起花朵，照样放进唇畔衔住，翻身上了下人牵来的马匹。
她俯身到马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只知随着两匹马在校场内奔驰起来，两个男人已经张弓搭箭，开始瞄准目标。
他们看着那凌乱闪动的马匹，一阵眼花缭乱，尤其是季舒玄，他虽然箭术不错，但如此射箭方法还是让他余力不足。
哥舒翰他们既然敢提，一定是早就练习过千百遍，而他，却是不曾拿活人当靶。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额头已经溢出冷汗，打湿一缕发髻，却始终没有射出那一箭。
突然，破空之声响起，哥舒翰已经放出一支箭，堪堪擦着哥舒伊的脸而过，箭气卷走几片花瓣。
他蓦地转头看向季舒玄：“平王殿下莫不是不会，本王刚刚已经给你示范了，不用感激。”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但季舒玄此刻却无暇顾及其他。
他心跳如擂鼓，始终没有射出这一箭，在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时候，他不敢下这个赌注，因为他输不起。
马上的人儿是他永远输不起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气氛一阵窒息。
“舒玄，我相信你——”
清芷冲他大喊一声，狂风撩起她凌乱的发丝，美得令人心醉。
她知道他有多爱她，更知道为什么一向自信的季舒玄，今日却犹豫不敢射出这一箭，只因为，他太害怕伤到她。
但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看着人儿眸中信任的光，季舒玄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坚决。
终于，他再次抬手，瞄准她唇边的花朵，伴随着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飞驰而去。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季舒玄紧紧捏着弓箭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那箭到了清芷近前，她没有吓得闭眼，反而心中一片冷静。
她的目光，始终在那个男人身上，隔着一片云雾茫茫，两人深情对视。
直到那箭堪堪从她脸颊边掠过，以一种令人无法相信的角度射掉了整朵的花，却未伤到人儿分毫。
“好，好——”
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炸破天际。
然而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要何等的勇气，他才敢射，她才敢接。
云峥愣愣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
她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能够为她一句话不顾一切，这样相濡以沫，是何等的深情。
他们就像连在一起的两个人，任何人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清芷勉强平静了心情，一跃下马，朝着季舒玄飞奔过去，一把扑到他怀里：“舒玄，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又有谁知道，她不是为这场比赛的输赢高兴，而是这一次，他们的感情经受住了考验。
季舒玄抬手抱住她细弱的身子，越发的紧。
这丫头，这次逼的他无路可退，差点吓死他了。
“我季舒玄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却唯独怕你受到伤害，叶清芷，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本王不会再容你。”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尚未缓过来的惊慌，敲击在清芷心头。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心底蓦地涌起一阵酸涩，几欲落泪。是啊，她觉得赢了很开心，但他心中有多害怕她却没想过。
“对不起舒玄，我保证，最后一次了。”
这个时候，乖乖低头认错才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怀里低着的小脑袋，季舒玄心中一片柔软，无奈叹息：“本王是被你这丫头拿捏的死死的了。”
每次只要她乖乖认错，他就再无法责怪她。
季慕修看着这一慕，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真没想到，自己一向不在意的这个儿子，关键时候，却是最争气的一个。更没想到，他的箭术竟然如此出众。
“梁王，三局两胜，大越已胜两局”，他浑厚的声音将众人思绪拉回来。
哥舒翰懊恼的看着那两个相拥的人，握紧了拳头。
都怪他自大，刚刚故意让了那季舒玄一次，谁知却给了他机会。来之前打听过的那个废材王爷，谁知竟然暗藏不露。
就这样的箭术，恐怕自己都是达不到的。
哥舒伊也是气的白了脸，看着清芷的目光，如燃烧着熊熊烈焰，恨不得烧了她。
这辈子，她还从未输给任何人，而这个女人，却一次次打了她的脸，她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