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跟大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一段距离就是要挖池塘再修个桥。厨房离大门还算近，就是怕有人敲门听不到，小雅也会时常在一带溜达。
在厨房门口的江雨自然是听到了敲门声，她皱了皱眉，以往来的人基本上是来找茬的，现在么……
算算时间，十一应该要回来了吧？
江雨走了过去，在门口问：“是谁？”
一个不算特别陌生的声音道：“我老三，请问十一在不在？”
那人的声音略带嘶哑，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十一去了宁城还没回来。”江雨没打算开门，谁知道那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门外之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恳求道：“等他回来你把这个东西给他好么？”
还没等江雨问是什么东西，一块牌子从墙上扔了进来，她捡起来一看，木牌子上笔锋张狂的刻着一个三。
江雨拿着牌子打开了门，门外空空如也，只有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证明刚刚跟她对话的不是幽灵。
一抹浅淡的红色吸引了江雨的视线，她往前看了看，是血。
看来情况挺严重的……
可十一又不在这里，她也不知道那个叫老三的去了哪，拿着一块令牌心里有些堵。
小雅也是听到了敲门声，等她洗完手出来便看见江雨魂不守舍的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云泽是感觉江雨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还拿着一块木牌，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方才敲门的是谁？”
“是十一的朋友吧？说是叫老三，还给了我这块牌子，让我转交给十一。我在门口看见了血迹……”
江雨心里乱乱的，总觉得要出事。
唐云泽沉吟片刻，“算算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等十一回来交给他便是。”
“嗯。”
发愁也没用，人没回来说什么都是白搭。
“那就先这样吧。”
江雨说完走进房间把木牌给收进柜子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雨念叨久了，十一竟然在黄昏时回来了。
“这么快？”
看见人驾着马车回来，江雨很是惊讶。
这马车估计是霍亦清送的，十分豪华，一看就很贵。
“夫人，我都去了大半个月了，这还快？”十一进来后喝了一口茶后道。
江雨默了默，她说的快自然不是指时间，而是上午老三过来，黄昏十一就回来了，跟商量好了似的。
吐槽归吐槽，江雨还是第一时间把木牌给了他，“这是上午一个说是老三的人送来的，我没看见人，他就说把牌子给你。”
十一看见木牌后愣了愣，随后沉默了下来，拿着木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是的话，你要不去看看？我给你放假。”
主要是老三走的时候脚下还有血迹，可能受伤挺严重的，现在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了。
十一扯了下唇角，好像是想笑，眼神却很悲伤，怎么看怎么不对。“我们以前约定好，若是快死的话或者是接了必死的任务，就把身份牌交给对方。我们这种人是不配有坟墓的，拿着木牌也能做个墓，死了有地方能去。”
江雨听完心里不太舒服，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说：“你要不去追一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走了也没很久，赶路还要时间呢。”
十一握着木牌垂着眸，没说话。
“总之，你想去就去吧，不想去也没事。”江雨不懂他们之间的约定，就是建议一下，听不听就是十一的事情了。
十一仍旧没说话。
晚上，江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让唐云泽一把拉进了怀里。
温热的唇在额上蹭了蹭，唐云泽问：“还在想老三的事情？”
“昂……”
江雨觉得唐云泽一本正经的说老三有些想笑，想到老三或许已经死在了某个犄角旮旯后，却又笑不出来了。
“十一去找了，睡吧。”
“嗯？你怎么知道？”江雨呆了呆，她咋没发觉人走了？
唐云泽勾了下唇角，“吃完饭没多久便走了，在景轩那拿了些伤药。”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真的不去呢。”江雨松了一口气。
“现在能睡了么？”唐云泽轻拍着她的后背。
江雨这才安安静静的沉入梦乡。
在她睡着之后，没发现唐云泽还没睡，而是安静的看着她，眼底尽是吓人的执着。
江雨怕他背叛，他又何尝不怕江雨背叛。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唐云泽想，或许他会跟人同归于尽吧？
冬天的夜晚很寂静，月色朦胧，白茫茫的雪地有一道黑影迅速略过，只留下浅淡的脚印，等到早上，这脚印便会被雪覆盖。
一条不显眼的小路，刀剑相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冰冷的白雪让温热的血染成深色，那群车队中的人倒下了一个又一个。
“你究竟是什么人？”
车队中的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地上的尸体一阵心惊，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杀的，可那人又的确没有帮手，身影如同鬼魅。
一道白光过后，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倒在了马车里，鲜血喷涌而出。
十三个人。
黑衣男人手握一把沾满鲜血的剑，望着地上的尸体无悲无喜。
一切都结束了，只要活下来，便是新生。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身体越来越冷，视线也渐渐模糊，可他不在乎，那边有他想要见到的人。
为什么身体如此沉重？
一个踉跄，他倒在了雪地里，没有感觉到寒冷，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是死亡的征兆。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下十八层地狱吧？只可惜，还是没能见到……
“老三……”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动了动唇，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很快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冬夜，他抱着一个瘦弱的男孩跪在楼阁前，把自己的命卖出去，换他们一口饭吃。
早就厌倦了吧？无休止的杀人，虽然在其他人眼中，那些都是有罪之人，但也无法改变他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诅咒着他。
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