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傅永带着三万人马抵达了宣府军营。冯翰远带着赵承启一起安排了营帐和马厩。因为这次马匹很多,所以郑烬很早就把东边的营帐迁走,在原地建了马厩,新军的营帐也都安排在了东边。
新军入营之后,冯翰远没有让他们休息,而是马上将他们集结起来,重新划分营属。这位凉国公世子没有按照军中常例设置百夫长,而是每三百人设成一个独立营属,设有校尉及马官,各营的马匹的日常放牧和安排都由马官来掌管。
冯翰远在三十位千夫长中选了四位和赵承启一起作为参将,剩下的都统一安排了校尉和马官。剩下的空缺则根据傅永在京城时的考校,从百夫长中择优选择。就这么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天亮才放所有人回去休息。
傅永这回正式成为了冯翰远的副将。都安顿好了之后,冯翰远叫上傅永来到了存放军械的营区。
刚一进来,傅永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除了自己熟悉的各种兵刃外,还有堆得像山一样的马鞍。这种马鞍与平时所用不同,两头微翘,显然是改进过的。这小山的旁边还有另一座小山,这座山比较矮,是由很多木环堆成的,里面还一些铁制的环。傅永心中好奇,问道:“世子,这些是何物啊?”
冯翰远笑道:“傅将军,此物名为马镫。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它是战胜鞑靼的关键。”
说完从堆中拿起一个马鞍和两支马镫,对傅永说道:“将军这边请。”然后走到营外,命人迁来一匹战马,将原来的马鞍解下,换上新马鞍,然后把两个马镫绑在了马鞍下方。还没等冯翰远忙完,傅永就仿佛看明白此物的用处,高声叫道:“世子,末将明白了。此物真乃神器啊!”
冯翰远绑完,笑着说道:“傅将军果然是久经沙场,我还没说什么,将军就已经猜到此物的用处了。来,将军请试试看。”
傅永听罢,立刻踩着马镫翻身上马,两脚踩着马镫,试探了半天,说道:“此马镫虽小,却是解决了大问题。可惜军营之中不能骑马,不然末将定当驰骋一番。”说完,一翻身跳下马来。
冯翰远说道:“将军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将军一路劳累先去休息吧,午时再集合全军。
“是!”
快到午时,冯翰远来到赵承启的营帐里。此时的赵承启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兵书,见冯翰远来了,赶忙拉着他坐下,问道:“你在军中天天就是这么过的?”
冯翰远不明其意,问道:“殿下觉得哪里不妥吗?”
赵承启说道:“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太闷了,比在宫里还闷。”
冯翰远笑道:“大军刚刚安顿,还没开始操练。等下午开始操练了,殿下可是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了。”
赵承启好奇的说道:“你下午就要开始练啊?我看他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是不是让他们再休息一下?”
冯翰远说道:“让他们日夜行军,就是要他们有所疲惫。这种状态下操练,效果要比他们精力充沛的时候要好得多。”
赵承启说道:“还有这事?怪不得你大半夜就折腾营属的事,原来就是想让他们再累点。”
冯翰远说道:“也不尽然。这校尉任免,营属分配自然是越早越好,晚了怕有后患。”
赵承启道:“那你准备从哪方面开始练?”
冯翰远道:“骑兵,当然是要从骑马开始练起。我准备带着他们去北边的金和城转转。”
赵承启疑惑道:“北边的金和城?我还以为宣府已经是我大周的最北边了,宣府以北还有城池啊?”
冯翰远道:“宣府以北,还有四座小城,都是边境屯田所筑。其中金和最近,距宣府四十里。”
赵承启又问道:“那鞑靼人攻过来,这四城怎么办?”
冯翰远说道:“四座小城,城墙不固,粮草不足,这几日便要撤出来了。”
“就这么放给鞑靼人?”
“坚壁清野,留给他们几座空城。”
赵承启想了想,说道:“那如此你是想与鞑靼人决战城下。”
冯翰远道:“差不多。殿下,时辰不早了,傅将军应该已经集合完毕了,咱们过去。”
二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校场。这宣府的校场与京城的不同,说是校场,其实没有边际,就是在军营的外边的空地之上搭了一个点将台。冯翰远与赵承启到的时候,傅永已经集结好众人,并且换好了马鞍和马镫。冯翰远走上点将台,扫视着下面的千军万马,又想起当时在京城西郊大营时候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傅永吼道:“全体肃静!请世子训话!”
冯翰远站在台上,把旁边的赵承启让到了中间,对众将士说道:“这位是当今陛下的四皇子,卫王殿下。”
众将士一听,赶忙跪倒拜见。赵承启赶忙说道:“众将士请起,在这宣府军中,承启不是什么皇子,只是一名参将。”众人起身后,还是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参将居然是一位皇子。
冯翰远又说道:“此番陛下派卫王殿下来我军中,是我等的荣幸。我大周军中这么多将士,能与皇子并肩作战者,可没有几人,诸位可是无比幸运啊。”
这时候傅永说道:“能与卫王殿下并肩作战,我军将士倍感荣幸!”
冯翰远又说道:“陛下派卫王殿下来,既然是做参将,那本将现在就宣布,从今天开始,左前营与左中营由卫王殿下指挥,各校尉要以卫王号令为准。”说完,从旁边的旗手处拿过一面令旗交予赵承启,说道:“卫王请!”赵承启接过令旗便走下将台,来到自己的营前。这左前营与左中营的将士无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时间得意的神情全都洋溢在脸上。
冯翰远又说道:“卫王殿下身为皇子之尊,来到我军中也只做一个参将,尔等又有何理由不尽力杀敌?尔等原在家中,每日劳苦耕作,方能有一日三餐。如今到了这军中,不用你劳作,每日三餐少不了你的,每月还给你饷银。为何如此,无非是盼望你们上阵杀敌,报效君上。若是不能杀敌,养你们何用?我大周北境不稳,若北境有失,则大周万里江山都要生灵涂炭,尔等在家的妻儿老母,兄弟姐妹也难逃一死。况且,连皇子之尊都亲来北境杀敌,尔等还有何理由畏缩不前呢?”
众将士齐声道:“上阵杀敌,报效君上!”
冯翰远又说道:“很好!这才是我宣府军该有的样子。但是这上阵杀敌,光有决心不行,还要有能力。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入军的时间都不长,也没见过鞑靼人长得什么样,心中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没关系,有我和众位将军在,只要大家用心操练,定能与鞑靼人一战。而且我大周从没有用骑兵与鞑靼正面对抗,所以鞑靼人不了解你们,更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而我们与鞑靼人打了这么多年,他们的优势缺点,我们了如指掌。“
冯翰远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此战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只要我们能抓住机会,定能战而胜之。所以,这次把你们拉到宣府来,不是让你们来送命,是让你们来建功立业。此战过后,你们便会一战成名,朝廷的各种封赏恩赐便会接踵而至。功劳大者,我会亲自提拔他。被我凉国公府提拔的人,以后那就是鱼跃龙门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傅将军,他就是我父亲亲自提拔之人,你们可以问问他,我凉国公府什么时候诓骗过手下将士。”
傅永站出来说道:“凉国公栽培知恩,末将永生不忘。”
冯翰远又说道:“所以,只要你们好好操练奋勇杀敌,升官发财,高官厚禄就不在话下。退一步讲,就算这些世俗之物你看不上,只要你能守我边关,保我百姓,那便是保护你自己,保护你们的家人。我冯翰远不看出身,不看背景。只要你有本事,我一定不会埋没你。只要你勇敢杀敌,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而且我的军中,每月饷银是其他军中的两倍,要是没有那个本事,也别在我营中混日子。”
说完,冯翰远扫视了一圈,又说道:“别看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好处,要是谁操练不用心,杀敌不尽力,我惩处起来也是丝毫不会留情。想来你们也都听说了,在京城之时我就当众打死了齐王的小舅子。所以你们掂量掂量,要是被我盯上,那可有你苦头吃。听清楚没有!”
众将士齐声道:“谨遵世子号令!”
冯翰远道:“好!那我现在就宣布第一项操练。你们都是骑兵,骑兵者,骑马乃是根基。马都骑不稳,什么砍杀骑射,那都是空谈。所以今天的第一项操练,就是快速奔袭。一会我会带着你们出营,北上金和城,到了金和之后,绕城一周再返回。晚饭我会让伙夫按时供应,到时候回不来的,那就不能怪我不给你饭吃了。各校尉要辛苦些,你们营里所有人都回来之后,你才有饭吃。而且还有一点,如果那个营中有人迷路或者逃跑,无论他跑到何处都一定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的话,全营的人都要受罚。各营之间相互监督,听明白没有!”
众将士齐道:“谨遵号令!”
不多时,三万人马便浩浩荡荡的向金城开去,一时间尘土漫天,使得炎炎夏日的白昼犹如黑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