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利安缓缓的回过神,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刚才,他趁着黄昏最后一抹余晖,推开人群,从口袋里摸出那早已沾满汗水的铜币,投入了木箱中。周围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嘲笑与戏虐,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不停的用篮子舀水。
“莫雷利安!你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都一天了,这龙骨是打不裂的!”
“你说你都来雪漫三年了,连战友团的选拔会都没通过,你凭什么打裂这龙骨?”
“还想成为龙裔的随从?龙裔怕不是把你当傻子,你一个月工钱都没了!”
莫雷利安把这些非议统统抛掷脑后,他闭上眼睛凝聚精神,恍惚间却想到了自己悲惨的经历。
他出身于东境的兽人部落中。在他还小的时候,诺德人和兽人的相处还算融洽,可自从风暴斗篷兴起后,被极端民族主义裹挟的乌弗瑞克,开始对东境的非人种族进行大清扫。无数野外的部落被摧毁,暗精灵、兽人、蜥蜴人被限制生活在风盔城下的灰民居住区,他们在那里从事最低贱的工作,每天食不足腹、衣不果体,宛如奴隶。
莫雷利安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之一,他厌恶那些跋扈的老爷,厌恶风盔城高耸的城墙,厌恶东境无尽的寒风。所以,他偷渡了,杀了三个风盔守卫,来到了雪漫城。
雪漫是一个包容的城市。虽然也存在歧视,但却给了莫雷利安活下去的希望。他凭借兽人强大的力量,和不俗的手工天赋,成为一个石匠。但他的梦想是拿到天空纹的武器,成为一个荣誉战士,哪怕他从没有修炼过战技。
昨晚,他梦到了马拉克斯,誓言与放逐之神。今天,他看到龙裔的通告,他知道,改变命运的时刻来临了。
“五秒快过了!我们赶着下班呢!”
守卫叫骂到,他们根本不信这个兽人能打裂这块龙骨。
“时候到了……”
莫雷利安凝聚全力,就和他之前出的六十七拳一样姿势,向前冲击!这一拳饱含了他酝酿了一天的情绪!一天的不安!一天的期望!一天的克制!都融入这一拳,轰在了龙骨上!
一道不为人见的灰色气息闪过龙骨,这声沉闷的巨响终于不一样了。旁边的守卫最先察觉到这一点,他跑到龙骨后查看,惊喜的大喊道:
“裂开了!裂开了!龙骨裂开了,快去通知龙裔!”
顿时,周围的人群情激愤,全凑过来看拿到裂隙。那道裂隙极小,就好像指缝一样。
喧闹声更大了,有的人大骂莫雷利安的狗屎运气,有的人怒斥龙裔的狗屁规则,但更多的人,表示自己了的祝福!
“我成功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狂暴的喜悦如乱流般冲入了他的大脑,他知道,他的命运就此改变了。
罗汀很快带着人赶到了,“一个兽人?”,他没有料到。
他之前见过几次兽人,莫雷利安在其中算是比较丑的一个。这个绿皮种族在天际的名声并不咋地,因为难以归化而被当地人排斥。不过,罗汀心里没有那没太多芥蒂,这个兽人救了他的场,他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亲一口!
“这就是龙裔?”莫雷利安也有点疑惑。以兽人的审美来说,罗汀太瘦了,和他心目中的龙裔形象差的有点远。那原本该是一个肌肉大汉。
“就是你打裂了龙骨?”罗汀走到莫雷利安面前,“受赏吧!”
莫雷利安半跪在地,他调整了情绪,表现的十分拘谨。他想在以后的老大面前留一个好印象,至少不让罗汀觉得他粗鲁。
五百金币的箱子被抬了出来,一打开,金光闪耀,与夕阳遥相辉映。人群传来一阵惊叹,他们高喊起龙裔的名字,为他的“守信”欢呼。
今晚,“毅力兽人裂龙骨,守信龙裔散大财”的故事,将会在雪漫人的餐桌传扬。罗汀的目的达到了。
莫雷利安还傻傻的盯着金币不放,他实在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罗汀见他不动,便亲自把钱箱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愿意来吟风阁,做我的随从吗?”
“我愿意!”
莫雷利安吼道。
“这五百金币你想要用来做什么?”
“买武器!锻盔甲!这是兽人的命!我三年没成功通过战友团的选拔,就是因为买不起好甲!”
“好,有志气。你什么时候来吟风阁?我们后天一起去参加选拔仪式!”
“今晚就可以,容我回去收拾些东西!”
“行,我让伊斯文陪你去,他是我的第一个随从。”
“还有宣誓仪式呢……”伊斯文在旁边默默说道。
“哦!忘了这茬了!”
这次可不能像是伊斯文宣誓一样,随便搞搞就完了。适当繁琐的程序,能快速提高仪式感,而仪式感能让人更加忠诚。这个项目是伊斯文强烈要求的,他就觉的自己的宣誓太儿戏了,恨不得再来一遍。
莱迪亚拿出了一些道具,如贵族剑、高尖盔什么的。由于罗汀还没做好家徽,所以亲吻家徽的环节被跳过了。
“摆好姿势!跟着我念!”
莱迪亚让莫雷利安的半跪姿势更标准一些,然后念起了宣誓台词,莫雷利安在后面复读。宣誓台词也是莱迪亚编的,她比较懂这些贵族门道。但和普通贵族强调效忠的誓言相比,罗汀的这套更强调“团结”,主题是“团结在龙裔的身边担起拯救世界的重任!”
这种巨大荣誉和强烈的责任感弄得莫雷利安激愤难平,恨不得马上就为罗汀赴汤蹈火。周围的看客对这样的场景也喜闻乐见,不少人被庄严的气氛感染,眼里罗汀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长剑拍肩,赠予莫雷利安后,仪式终于结束了。守卫凑了过来,问这些铜币这么处理。
“把这些铜币分于那些坚持到最后的人吧,我看不少人手上带伤,这些人可以给多一些。”
这项决定又得到了人们的欢呼,那些不如莫雷利安幸运的人,也差点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莱迪亚来到金属架旁,一拳把龙骨打裂成了两半。这块背甲骨比较大,就算裂开也无损它的用处。
原本被莱迪亚相貌迷惑住的莫雷利安看呆了。“你先回去吧,我在吟风阁等你。”罗汀说道,“伊斯文以后会训练你们,你可以先和他聊聊。”
“伊斯文……,他难道比你的护卫更强?”
“从战技来说,是。”
莫雷利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慢慢触及到吟风阁这几位怪物的变态之处了。
一切搞定后,莫雷利安在夜晚加入了吟风阁。罗汀随即测试了他的实力,他力量不小,但战技几乎没有,打斗经验也很差,琳达都稍胜他一筹。
不过罗汀对莫雷利安十分满意,这个兽人比起其他兽人来说,脑子不差,且心性较佳。虽然多年的底层生活让莫雷利安染了不少坏习惯,但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好感。
罗汀并不期望他的随从都想伊斯文和莱迪亚一样,文武双全,像莫雷利安这样的潜力股,他愿意花大力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