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您是这古宝斋的掌柜钱斌?”姜启见他气质不凡,便如此猜测。
“你认得我?”钱斌仔细打量起米娜钱这个年轻人,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但看向孙芷芸后便认出了她,“这位姑娘是孙家的孙芷芸?”
“芷芸见过钱伯父。”孙芷芸也是在聚会上见过这个钱斌的,不过也不算熟。
“那这位小伙子就是孙家的上门女婿姜启喽?”钱斌刻意将“上门”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了些,言语中带着嘲讽和不屑。
“芷芸,看在你父亲和大伯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们,赶紧带着你老公回去吧,这里不是让你们胡闹的地方。”
“钱伯父,我们真不是来捣乱的,麻烦您帮忙鉴定一下。”
孙芷芸还没说完,便被钱斌粗暴地打断了:“够了!我虽不知孙家之前是否存有周昉的画作,但迄今为止他的画作要么是在博物馆中陈列,要么就是有了其他的私人藏家,你说你们手中是周昉的画作,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难道钱家都是这些不能明辨是非的货色吗?”姜启也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
“你!”钱斌的脸一下憋成了猪肝色,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这个废物上门女婿指着鼻子骂,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怒火。
没等他发作,姜启便扯开了包裹在锦盒外面的黑色塑料袋,冷眼望着钱斌,淡然说道:“是不是周昉的画作,钱掌柜一看便知。”
钱斌一看那锦盒,顿时吓了一跳,之前他就有幸见过周昉另一幅画作的拍卖现场,当时装这幅画的锦盒,便和姜启手上这个一般无二。
“那我就看看吧,若是假画,看我怎么收拾你!”钱斌故作镇定地说着,示意姜启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案上。
这时门外突然一阵嘈杂,一群人便蜂拥进来,为首的正是赵孟庆。
“你个姜启,让老子好找!”赵孟庆说着,便示意让手下动手。
“住手!”还没等姜启发作,钱斌便对着赵孟庆呵斥道,“赵孟庆,赵家老爷子再宠你,你也不能在我钱氏古宝斋胡闹!”
赵孟庆一看见钱斌,一下便泄了气。姜启和孙芷芸可能只知道钱斌是钱氏古宝斋的掌柜,但赵孟庆却知道这个钱斌并不简单,他是钱家现任家主钱文的三弟,钱家最尊贵的人之一,因醉心古玩字画便开设了古宝斋,这人他赵孟庆可惹不起。
“对不住了钱伯父,我无意破坏古宝斋的规矩,但这小子之前对我不敬,我得好好教教他规矩。”赵孟庆说着,用手指着面前的姜启,却不敢提之前自己被姜启爆锤了一顿的事实。
“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与我无关。出了这个门,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但姜启和芷芸只要在我古宝斋的门里,就是我古宝斋的客人,你胆敢动手,那就是坏了我的规矩。”钱斌说着,还不忘别有深意的看了姜启一眼。
姜启一下就看明白了,钱斌虽然现在是在维护他和孙芷芸,但其实是在维护他钱氏古宝斋的尊严,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姜启这幅画是假的,都不用他出手收拾,自有赵孟庆会刁难他。
但姜启很清楚,这幅画截然是从须弥介子中取出的,就绝计不可能是假的。便泰然自若地打开了锦盒。可里面的画却着实吓了姜启一跳。
“《杨妃出浴图》?我去!”姜启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多画怎么就偏偏是这幅?这被芷芸看到还不得活劈了我?”
其实姜启也没有看过这幅画,但光是这个名字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加上唐代穿衣风格本就比较豪放,周昉作画有向来是对人物的刻画细致入微。这个《杨妃出浴图》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会有些少儿不宜。
见姜启磨磨蹭蹭一旁的赵孟庆顿时有了发作的由头,大声诘问道:“赶紧拿出来啊,你不会真带了一幅假画来糊弄钱伯父的吧。”
“妈的!拼了!”姜启说着便一咬牙,将锦盒中的画卷取了出来,放在了案头,“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我就赌这个杨妃是皇上的女人周昉不敢胡来!”
不得不说,从先祖那传承一身本事的姜启运气应该不算太差,可他偏偏不是当赌狗的那块儿料。画卷展开的瞬间姜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角上,“你个周昉还真是色胆包天,皇帝的女人你都敢乱画!”
图中的杨妃虽体态丰盈,肤如凝脂,但上半身却一丝不挂,好在腰部以下还有一条纱巾蔽体。周昉也确实是个细心的作画名家,神态细节无一不细致入微,抛开题材不说,这确实是一幅难得一见的佳作。
“哈哈!姜启,我还以为你带来的是什么绝世好画,这不是就一张春宫图吗?”这时的赵孟庆反而有些钦佩姜启了,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这样一幅画,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出的魄力啊。
孙芷芸刚看了一眼便羞得满面绯红,用玉指轻轻拧了姜启一下:“你怎么回事?怎么拿出这样一幅画?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我也是第一次打开这幅画啊,这谁猜得到啊,这个周昉还有这种癖好。”
就在屋里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钱斌却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这幅画。他大致看了一眼整幅画的情况后,又让店里的工作人员拿来了放大镜,对着这幅画仔细观察了半天,最后恨不得钻进画里再看得仔细一些。
只见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惊愕无比,再到现在的喜不自胜。周昉的画笔的确精妙,杨妃的仪态神情被他刻画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他再厉害恐怕也难画出钱斌现在的复杂神情。
“这钱斌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不就是个出浴图吗,至于这样一副表情。”赵孟庆对古画并无研究,便只以为钱斌是迷上了画中出浴的杨妃,心中暗骂一句,带着些许不耐烦地催促道:“钱伯父,我现在可以收拾姜启这臭小子了吧。”说着便准备让手下动手了。
“且慢!”钱斌这才缓过神来,收起了手里的放大镜,“姜启我钱斌保了!”
“您说什么?”赵孟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不敢相信的是,一直高高在上的钱斌竟然会为了这一幅出浴图不惜和自己作对,力保这个窝囊废姜启。
“我说,只要有我钱斌在,就不允许有人对姜启和芷芸不利!送客!慢走不送!”钱斌也没跟赵孟庆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赵孟庆不敢和他硬刚,只好认了怂,撂下句狠话便灰溜溜地带着手下离开了古宝斋。
“多谢钱伯父为我们解围。”姜启见钱斌愿意为了自己得罪赵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有些感动,话语不像之前那般无礼了。
“唉,何必那么客气,姜贤侄,芷芸,我们内堂说话吧。”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二人随着钱斌一同进入了古宝斋的内堂,只留下外面一群吃瓜群众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却还不知道那副画的真假。
进入内堂,姜启很快便被一屋子的古玩字画所吸引,而且个个品质不凡,不止百万之数,不禁感叹于这个钱斌的财大气粗。
三人闲聊了几句,稍坐片刻,佣人便端来了茶水。姜启呷了口茶,悠然开口道:“钱伯父,您也不必跟我拐弯抹角了,刚刚的画您也看了,确实是周昉的作品没错吧,不然您早就把我们轰出去了。”
“没错,是我钱斌行事太过鲁莽,但我对我的鉴画水平还是有自信的,这幅《杨妃出浴图》确实是周昉的真迹。请二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