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寇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冯习,眼中尽是疑惑,“你是说,我那晚回来之后,睡了三天?”
“还骗你不成?”冯习摊了摊手,笑道:“不过我倒有些意外,你连张鲁入寇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关心,却怎么偏偏在意自己睡了多久?”
寇封白了他一眼,道:“张鲁入寇,那是刘益州的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又何必去操那个闲心?对我来说,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训练,早点练出一身好武艺来,也省得天天被你挤兑。”
“谁说和你无关?”冯习笑了笑,反驳道:“如今张将军已经去了葭萌关,前线战事一日不休,他便一日回不了CD,到时候莫不是要我来教你?”
听到这话,寇封却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师父他就会回来的。”
寇封敢说这样的话,当然不是没有任何依据的。
张鲁此人,虽然已经盘踞汉中十余年,并且凭借“五斗米教”在那里建立了根深蒂固的统治,但却始终不过一郡之地,数万之众,和差不多占据了整个益州的刘璋比起来,可以说整体实力占据了绝对的劣势。然而十余年间,他和刘璋之间虽然屡有交战,却极少吃亏,时间一长,甚至还渐渐占据了战略主动地位,让刘璋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和威胁,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历史上的刘备入蜀。
然而造成这种尴尬局面,却不仅仅是因为刘璋的暗弱,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暗暗推波助澜。
巴西太守庞羲,是刘璋的部下的一员重将,同时也是他的儿女亲家。很早之前,就被刘璋委以讨伐张鲁的重任,数次率军北上攻打汉中,然而却屡屡为张鲁所败。至此以后,刘璋对张鲁也渐渐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而庞羲也就顺理成章的担任起了抵抗张鲁南下的重任,率兵驻守巴西,作为巴蜀的北面屏障,时间一长,他的野心也逐渐大了起来,不断招兵买马,俨然成为了一个半独立状态的新割据势力。而刘璋虽然也对自己这位亲家的作为颇有忌惮,却因为有张鲁在北方制衡,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在这三方势力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制约关系,而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庞羲。
以抵抗张鲁为名,他可以牢牢手握重兵,割据一方,同时还能够不断从刘璋那里获得粮饷、军械,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可以说,只要张鲁一日不灭,他的地位便一日不可撼动,简单的说,便是养寇自重!
而张鲁之所以敢南下入寇,显然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嚣张,一郡之地和一州之地巨大的实力差距毕竟还摆在那里,只要刘璋方面有硬点子出现,他就绝对不敢继续当出头鸟。
而寇封很有信心,张任,就是那个硬点子!
所以他相信,只要张任出现在葭萌关,张鲁大军不久之后便会不战而退。
“听你这么说,倒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冯习听寇封说完他的想法,连连点头,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对益州这边的局势居然这么清楚,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啊?”
“嘿嘿!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寇封心中不禁一阵得意,顺口盗用了一句吕蒙的名言,笑道:“师父他可是蜀中名将,我作为嫡传弟子,如果还没有半点长进,岂不败坏了师父的名声?”
“哈哈哈哈,说得也是!”冯习大笑起来,罢了又凑近寇封,冲他挤了挤眼睛,轻声道:“不过,我看你最近训练也挺辛苦的,这几天正好张将军他不在,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转转,放松一下?”
“呵呵,要放松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敢奉陪。”寇封闻言一笑,脑袋甩得像拨浪鼓一般,“你可不知道我第一天跑步最后有多狼狈,如果等到师父回来的时候,我还是最初那个怂样,恐怕就得被逐出师门了!”
说完,他又捶了捶两条酸软得几乎站不直的腿,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去哪儿啊?”
“后院,练枪去!”
“开玩笑的吧!你睡了三天,现在不饿吗?”
“额……你不说我还没觉得,现在突然感觉好饿!”
“哈哈!走吧!先去厨房,我算好你今天怎么也该醒了,特意让厨房留了些饭菜的!”
“真的?那赶紧的!我都快饿晕了!”
……
后世的某位名人曾经说过,所谓天才,不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而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而对于寇封而言,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天才,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代武学大师,将来做一番开宗立派的大事业。如此一来,百分之一的灵感自然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勤能补拙。
所以,即使张任不在身边,他也没有落下训练的进度,每天一大清早就到后院练枪,而整天无所事事的冯习则被他拉去做了陪练,在对战中为他指出枪法的破绽,再研究改进的办法。
傅彤的伤势虽然尚未痊愈,但却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听说他们每天在后院练枪,竟也起了兴致,每天都要到那里观摩一番,偶尔也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在他们的帮助下,寇封每天都有新的收获,经过一次次对练,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将枪法融会贯通,那些招式和路数正在渐渐融进他的浅意识,让他开始隐约摸到了张任口中枪意的边缘。
然而,相比在枪法上的进步神速,寇封在耐力的训练上却进行得格外艰难。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天跑步结束后,张任曾经告诉他,跑了三圈。
然而,从第二次跑步开始,尽管寇封也是豁出了命在跑,尽管也不止一次跑得力竭晕倒,但最后的结果却总是让他失望。
一连五天,他最好的成绩也不到两圈半,而最差的一次,竟然还不到两圈就已经撑不住了。
如果说练枪还有一定的方法可以选择,跑步则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言的,日复一日的长跑,很快就让寇封的脚底磨起了密密麻麻的血泡,而这些血泡一次次被磨破,却从来没有办法愈合,所以每次开始跑步前,他都要先用浸过酒的纱布把脚裹上厚厚的一层,以免造成伤口的感染。
半个月里,寇封每天都在挑战着自己体力和意志力的极限,其中的辛苦虽然难以言表,但随之而来的收获却也让他颇为欣慰。
从第十天开始,他已经能够勉强完成绕城三圈,又过了五天,他的身体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训练强度。之前操演枪法时,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他便累得气喘如牛,然而此时,他已经能够得心应手的将长枪耍上一两个时辰,丝毫不显疲色。
这天,练完枪后,寇封坐在树荫下,擦拭着手中闪亮的枪头。翠绿的伞盖缝隙中透下来一缕缕阳光,落在他的脚边,映出无数斑驳的光点。
“冯大哥,有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清楚。”
“说来听听。”
“你说……既然我第一天跑步就跑完了三圈,为什么后来却又一练那么多天都完成不了?”
冯习淡淡一笑,挑起了眉:“这个我哪知道?也许那天你刚好爆发了吧。”
“呵呵,也许吧。”
寇封也笑了,他抬起头,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