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可能你不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这句话和不吃掉你一样也是真的,我保证!”
回忆了一大段往事后的泪雨儿终于转回话题,也一点也不嫌累的开始倾吐心声,音色空灵。
“可能是我们这个种族的通病吧,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很简单的,或者稀里糊涂的就喜欢上了某个人,爷爷对此一直是深信不疑的,一直把我当个花痴一样关在族里,生怕我被别人简单拐跑了。”
“但我还是跑出来了,因为我的身体里有样东西一直在折磨我,而爷爷总对我说再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我已经不知道忍了多少年了,再继续呆在族里,终有一天我会疯掉的。”
正当苏天脑袋晕的没边,已经完全听不懂泪雨儿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大波新的信息又开始向其涌来。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吧,其实就是在人类那片恶心的战场上,我和同行的族人无意闯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的存在,本以为是一桩机缘,没想到……”
泪雨儿背对苏天柔声地诉说着,中途略微停顿了一下,但既然开了头,总得把要想讲的话全部讲完。
“没想到,我运气不错,在我甩开那些讨厌鬼后总算把你找到了,原来自己费力找到的东西居然不是个东西,他是个人类,而且还是在一片死人堆里。你不知道那时的你真的好丑啊,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总是弯弯的,全身没一块地方不是脏的,而且还那么的瘦。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具体长什么样子。”
讲到此处,泪雨儿忍不住破涕为笑。
“然后你知道那天都发生什么了什么吗?……干脆告诉你好了,天天,你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普通人,你也不该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哎,又跑题了……算了算了,再回到我遇见你的那天说起吧,当我来到你的身边时候你早就已经饿晕过去了,而我身体里那个讨厌的东西又不巧地再次发了疯。然后呢,我也痛晕了过去,而且浑身热得要命,好像身体就快要爆炸了一样。但是,就当我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忍受不住那份痛楚的时候,是你帮了我,救了我的命,天天,我说的这些可不是为了骗你才编的谎话,可能你自己并不知道实情,但我很确定那是真的,你对我而言并不普通!”
讲到这里女孩稍微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就调节了过来,然后她又继续说道:“那天是你先醒过来,而我并不知道自己居然变了个模样,原本想漂漂亮亮的站在你面前的,但奈何事与愿违,就像你说的,等你醒来后发现,一只总能吃饱肚子的小肥猫正安静地趴在你的怀里。苏天,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豪奢的房内此时陷入了寂静,两人虽都安静了下来,但苏天本人此刻的内心却已是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苏天,我们俩在一起的那些天你还记得吗?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时候,虽然暂时没办法恢复实力,而且还一直饿着肚子,一直走不出那片恶心的战场,但你仍然一直抱着我,保护着我,从来没想过哪天要把我煮来吃了。有一天,你又饿晕了一次,但在昏迷之前你还是对躺在你怀里的我说那些已经被说了很多遍的话,那些话现在你还记得吗?”
“你说既然我选择待在了你的身边,你便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照顾我,当然前提是如果身为一只猫的我能活得和你一样长的话,而且你还说现在我已经是你唯一的家人了,所以为了我你愿付出你的一切,哪…哪怕是……”
泪雨儿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轻轻地抽啜使得她说出的话有些断断续续的。
如今女孩儿那雪白柔指在脸颊上揩下来的是一串串在空中划下的晶莹泪珠儿,没有人能知道弱小的少年当时到底在她孤独无依的心底留下了什么,但能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一定是泪雨儿现在十分渴求的东西。
至于从一开始如听天书的少年苏天呢现在已经是回过了神,刚才泪雨儿所说的话他听懂了很多。
她竟然是那只小花猫,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却摆在眼前,除了泪雨儿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外,苏天的的确确曾跟那只和他相依为命的小花猫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的你把我当成了家人,也自己选择愿意做我的主人,所以我很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对我好,可是才过了几天啊你就怕我怕成那个样子了!难道就仅仅只是因为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只小猫了?除了母亲,我从生下来就没有人对我说过谁是我的家人,谁又可以义无反顾的保护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族里面的人永远都是远远的对着我下跪,抬头看着我的眼神让又总是让我觉得害怕,所以我才选择逃了出来。你是解救我的那个人,既然是我的恩人,我就要报恩,我就永远不会允许有谁去加害于你,天天,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泪雨儿说得越来越快,当她转过身来时,那双隐有春风般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已是满含期盼之色,跪坐在床上忸怩了一番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所以,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一双精灵般纯净的眼眸里透露出的唯有殷切的期待,它希望能从对方的迷茫中抓住点什么,于是两股视线开始尝试交汇。
看着那深深向自己望来的眼眸,虽然之前那片战场上的那只巨兽让他记忆尤深,但苏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能将它与眼前的泪雨儿重叠在一起了。
但眼前这个女孩儿对苏天来讲不仅陌生,而且浑身都充斥着神秘,于是他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刚才自己还在想着逃跑,但这会儿却被人拉着吐露心声,因此那道目光很快就被苏天躲开了,即使年龄尚小,但异常敏感的他知道,那是一份自己远远承受不起的温柔与期待。
更重要的是,他不可能跟她一起走,他会出现在那片满是血水与白骨的地方自然是有原因的。
过去的很多事他不想再主动去回忆,甚至是更早之前那一段很长很长的开心记忆他也不愿去想,因为有些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所以无论是多么幸福的记忆,回味到最后,剩下来的也只是无尽的懊悔与痛苦。
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是一个这片全新世界的闯入者,他不愿意有自己的开头故事,他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闯进这个世界里来,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抢回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知道了,就当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行吗?不过还好,这么快你就已经不害怕我了,看样子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没那么弱嘛!”
良久,泪雨儿嘴唇咧开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即一边慢慢的把手放在了苏天的腰上,一边还故作俏皮的说道:“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为你担心,你实在是太经不起吓了,真想让你看看你昨天在城里乱跑的样子。”
“好了,你去按下那边墙上的红色石头,门就可以打开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走在那片战场上,但我知道你一定要去做某些重要的事情,祝你一切顺利!”
待泪雨儿将话说完,苏天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后果真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他本能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一只美得不像话的手儿依旧抓在自己的腰带上。
此刻的苏天除了感受到那只手带来的力度外,隐约地他还感受到了腰带上传来的的细微颤抖。
不知怎的,“哑巴”苏天隐约感觉到有一根无形的线从泪雨儿那端牵了过来,而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仿佛也知道这根无形的线意寓着什么,但即便这样他依旧是选择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做。
就当两人就这么莫明其妙地陷入僵直状态的时候,虽然非他所愿,但苏天仍是想到了他的娘亲。
回想那天她毅然选择丢下他的时候,自己好像也只是跪在地上害怕的嚎哭着,现在再想一想,或许他勇敢抬头去看一眼的话,会不会也有一根线穿搭在他与母亲之间呢,通过这根无形线的线,即使双方不言语,二人彼此间也依然能互相传递些什么。
母亲离开的时候苏天没能发现这根线,现在发现了他却鼓不起勇气,只能选择了最失败的一种做法,那就是什么也不做,难道这些仅仅是因为现在的泪雨儿对他而言依然陌生吗?
也许到了遥远的将来,苏天会发觉到那是他这一生中问过自己的最蠢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