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已经很亮了,殷灵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于月正在收拾混乱的桌面,昨天晚上喝剩的酒坛子,散了一地的饭菜到处都是。
殷灵用双手抵着下巴,蓝色的眼睛琉璃光转,看着于月活动的身影,问道:“于月,昨晚是你把我抬上床的吗?”
于月递来醒酒汤,笑着说:“是呀,小姐可比刚开始的时候胖了不止一倍,对了,小姐,你怎么会喝酒啊?”殷灵把醒酒汤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说道:“练的。”
是练的,一开始,她是个滴酒不沾的乖乖女,可是有一天,白水应酬回来喝得烂醉如泥,看着他的模样,殷灵下定决心要做他的左膀右臂,于是每次买很多酒来喝,白水应酬的时候,她也跟着,帮他挡了很多酒,久而久之,她喝多少也不会醉。
殷灵跳下床,穿上鞋子,随意扯了一件浅绿色外套披在身上,“昨晚的酒是火殿下和土殿下带来的?难怪酒那么烈。”
于月停下抹桌子,疑惑地看向殷灵,问道:“火殿下和土殿下?”
“是呀,他们只有一个字,叫着怪别扭的,干脆叫殿下,不是好听点?”殷灵答道。
“也是哦。”于月点了点头,继续擦桌子,“小姐,你去洗漱一下吧,等一下火殿下和土殿下把饭做好了,我把药熬好了,就开始‘战斗’。”
“哦?他们还会做饭?”殷灵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咋们院子里没几个侍从,就我一个,有些事忙不过来,他们便帮忙了。”
“也好,反正他们不也闲着没事做,让他们做饭什么的,再好不过了。”殷灵梳着及臀部的长发,突然,她拿着一把剪刀,想要剪掉几缕头发,于月看到,立马制止说:“小姐不可,在南蜀,女子剪掉头发,除非丈夫或者重要的亲人去世了,才剪掉头发,否则,不吉利。”
殷灵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说道:“这头发太长了,减一点点总没事吧。”
说完,她拿起剪刀,把长发剪到腰部,乌黑的头发闪闪发亮,顺滑无比,她把簪子抽掉,把珠宝什么的都拿掉,然后把头发梳高,扎了一个清秀的高马尾,长发一泻而下,“阿月,你看,这样扎着是不是精神了许多?”
于月答道:“是精神了,还很漂亮,小姐天生丽质,如今扎上高马尾,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是,也不看看你小姐的容貌。”殷灵从铜镜面前站了起来,到屋外洗漱去了。
看着脸盆里倒映出的脸,殷灵勾了勾嘴角的,原主今年十五岁,倒和她现代十五岁的模样相似。
细长的眉毛,如蝶翼般浓密且整齐的睫毛,之间还夹着一颗蓝色的眼珠,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鼻梁高挺,樱桃般的红唇,她未涂任何胭脂水粉,倒也清秀可爱,耳垂上没有戴大串的珠宝耳环,只有一点黑钻石镶嵌,说不出的神秘。
洗完脸之后,她把水浇在院子中央的大杨树底部,对它说道:“大兄弟,你要加油长啊,到时候给我长出个大桃子来,可就太棒了!”
于月扶额,说道:“小姐,桃子要桃树来种,杨树可长不出桃子。”
“我知道,我在许愿。”殷灵顿了顿,然后对于月惊喜地说道:“阿月,我们可以许愿啊,就像21世纪那样,把愿望写在红纸上,然后挂在那上面,说不定老天爷偶尔低头一看,就给我实现了呢!”殷灵双手合十,拜了几下,然后叫于月取出纸笔,放在杨树下的桌子上,写出了一个愿望:愿殷府早日兴复。
“快快,阿月也写一个。”殷灵把纸笔递给于月,然后自顾自地爬树,想爬到高处把挂起来,岂料突然的一声把她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殷灵,你堂堂凌王妃爬这么高成何体统!”南若凌不知什么时候走进院内,看着殷灵在爬树,当即就怒吼出声。
殷灵低头一看,南若凌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倒和她之前的衣服相衬,只可惜,她今天穿的是浅绿色裙子殷灵也庆幸她没有穿白衣。殷灵把愿望条挂在树梢上,然后随便一躺,就慵懒地睡在树干上,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王爷吗?王爷光临寒舍,小人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殷灵看了看南若凌的俊脸,扯了片树叶挡住眼睛,不想要看到南若凌,说道:“怎么来春珊阁了,莫非是来打我的?”
南若凌把殷灵的动作看在眼里,觉得胸口有点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来是想要告诉你,昨天的事是我没查清,冤枉你了,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不要刁难诗诗,她身体弱,刚才又请了大夫,说怀了半个月的身孕,所以,不要伤害她,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南若凌五官很好看,很冷漠,但是殷灵想,他这辈子的柔情与疼爱都只会给墨诗吧。
听到墨诗怀孕,殷灵怔了怔。然后坐起来笑着说:“那就恭喜王爷喜得小世子了。刚才那一番警告我听进去了,放心,我不会对孩子下手,只要墨诗不作死,等她生完孩子,我再杀了她也不晚。”
南若凌闻言,眸子里立马透露出了心狠的光,“你想杀了诗诗,抚养孩子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以前我真是高估你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说着,利刃出鞘,直接穿过殷灵的头发,将她扎的马尾散了下来,“下次要是再打这样的注意,本王杀了你。”
殷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随手扯出一片树叶,也是飞过去将南若凌的发簪打掉,一头青丝瞬间飞泻,南若凌冷了眸子,岂料殷灵说道:“一,我杀她,是为了报仇,二,我从来没有想过抚养墨诗的孩子,也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你的厚爱,等到时机一到,我自会请旨和离,你不要把你自己想的太好,就你,我估计我之前可能是眼瞎了。”说完,一刻不停地从树上下来,途中,一个老树枝被殷灵踩碎,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上方方树枝,然后一个倒挂金钩,灵活地落在地上,让于月和南若凌大吃一惊。
“太好了,小姐你没事。”于月跑过去给殷灵递上手巾擦了擦汗。
“傻丫头,我是谁啊,就这个,还想难倒我,可笑。”殷灵擦了擦手,然后又把头发擦了一遍,说道:“脏。”
南若凌站在旁边,捏紧了拳头,然后拂袖而去。
于月小心地问道:“小姐,我们今天还去殷府吗?”
“咳咳咳,阿月,不去了,难道你就没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吗?”殷灵坐在杨树下,喝了一口茶。
“什么问题?”于月傻傻地问道。殷灵扶额,说道:“我问都不知道殷府在哪里啊。”
“对啊,在哪里都还不知道。”于月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所以啊,你家小姐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收拾一下,咋们稍后就去。”
“是。”于月答应一声,就给殷灵又梳了一个高马尾。
于月回屋取银子的时候,殷灵爬上墙,看着不远处的秋梅阁的一片火红,那是一片盛开的海棠花,鲜艳如血,摄人心魂,想必是凌王为墨诗栽种的。站在墙上虽不能望尽整个京城之景,但站在凌王府邸上,能够看见大多数平民的概况。
凌王府坐落于这条街的中央,景色倒也不错,秋叶落尽,人烟稀少的路上,则有一条柔软而又细腻的毛毯,小桥流水,炊烟袅袅,最平凡的生活,却是她殷灵这辈子都过不上的生活。
她知道,而且很清楚的知道,以后的她必将会在危险的漩涡中激流勇进,不能后退。
“阿月,你跟火殿下和土殿下说一下,早膳我们在外面吃,叫他们自己先吃。晚膳的时候我们回来享用。”说完,就向院子外面跳了出去,落在她扎在外面草丛里的吊床上面,丝毫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