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生物大约消灭了,牛头村从此相安无事。家里却多出来一个女人,白天不出门,晚上不出门,好像就从来没有出过房间门。时间一长,婆婆坐不住了。
“耿青,你那女朋友今天一天又没有吃东西,这都多少天了?我心里憋的慌啊!”这老太太知道女娃都爱吃零食,特地买了大袋的坚果花生巧克利,成箱的凤梨柚子哈密瓜。愣是一口都没吃,整整48天。
瞧见老娘慌乱无措的眼神,耿青也是心急如焚,推开云心公主的房间门,用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她:“要不,你出来吃两口吧!”
“不行,太恶心了。”云心公主在阳台种了几盆葫芦瓜,一个月摘两葫芦瓜捣点汁就够了。有一次,耿青好奇尝过外星葫芦瓜汁,那玩意儿劲大,补得自已眼珠子都差点挤出来,受不了。
耿青退回老太太跟前,表示无可奈何:“要不,您别管了。”
“那哪成,怀孕也不能不吃东西,生病就要去看医生,哪能一直躲在房间里?”老太太将脸撇到一边,死活要抗争到底。
许久,云心公主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心翼翼来到餐桌前,扒拉两口吐了,再扒拉两口又吐了,一脸苦逼的望着耿青,又想起马云,可怜此时的马云早已人间蒸发。老太太眼见这样逼迫下去也不是个事,悻悻然回到自已的卧室,左右不能伸展。
以后每到饭点,耿青云贯长街飞车来接云心公主出去透气,过了饭点,又匆匆忙忙送返。所幸公务不算繁忙,见人也不敢打招乎,回家只说在外边吃过了。
时间拖拖拉拉过了半年,没见云心公主隆起肚子,却等来耿圆圆回国渡长假。瓷国领导听说耿圆圆回国渡长假,派了专车接送至府邸,耿青也被特许留待家中齐聚两日。一进家门,耿圆圆就溜进云心公主的房间,她想看看未来的嫂子。这一看惊呆了,云心公主明眸皓齿,丹唇娥眉,玉润肌肤兼具少女活力,略施粉黛却是倾世容颜。
耿圆圆一路小跑,来到耿青跟前,竖起大姆指神秘兮兮的说:“哇,老哥,小看你了。”
耿青一脸愁容,又是一脸疑云的问:“这是怎么呢?”
耿圆圆张口就来:“我敢打赌,你女朋友肯定特有料,快说说?”
耿老太太正好走过来,叹一口气,向耿圆圆摆摆手,插了一句:“不用了,晚上你俩个都过来,还有你那女朋友,叫什么云?最好也过来。”
“云琴。”耿青慌忙递了一句,这些日子他过得实在太苦了,苦到想逃,却逃不掉。云心公主回过山洞,没有马云的山洞寂寞空虚冷,让耿青劝返了。耿圆圆同罗兰王子刚刚闹掰,她还没忆起这岔。
晚上,耿老太太搬来一张矮板凳坐定,一边放两行李箱。耿圆圆感觉情形不大妙,捉住耿老太太的手,蹲到另一边。耿青微闭了双眼,倚靠在沙发上。云心公主也敞开房间门,扶着门框。人都到齐了,耿老太太抽出手示意云心公主走到跟前。
“姑娘,打你一进这家门,我就知道你不是瓷国人,所以我日夜盼你能吃一口,就像精忠刚把她们从外地抱回来时一样,我日夜盼他们能吃一口,我们不能生育。”耿老太太说到这里有些哽咽。耿青索性摊倒在沙发上,本以为自己捡个女朋友,这下好自已也是捡来的。耿圆圆望着耿老太太,一下不知道所措。耿老太太继续说:“他们开始吃了,可把我们高兴坏了。读小学,上初中,考大学,圆圆考到国外去念书,我心里又开始啄磨,这要让她亲生父母知道了,会不会讨回去?可我是个妇人,没有主见,就盼着兴许青儿能留下来。”
耿青站起来,透了一口气:“您要不歇一会吧?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们还能不认您了?”
云心公主跑去厨房拿来黄瓜要吃,被耿青制止。耿圆圆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让我把话说完。”耿老太太于是对耿青接着说:“云琴来我们家,我不知道是患喜还是患忧,话说我把你们养这么大了,我知足了,我不难过,只是精忠去了,我觉得这是报应,如果有一天,你们能找到亲生父母,我想看看他们,我不知道你跟小琴是不是一路人?那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说完,耿老太太长长舒了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
稍息片刻,老太太提了行李箱下楼去,耿圆圆眼泪婆娑跟着跑出来:“你不是真的要走吧?”
“你回去,我去你伯伯家住几天就回来。”耿老太太想好了,提起行李上了车。
过一会,云心公主拎两大包从房间里出来。耿青摊躺在沙发上,哽一句:“你能让我歇会吗?”云心公主于是退回房间,把自已反锁起来。
过几个小时,耿圆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跑来找耿青。耿青还是那样摊躺着,一动不动。
“你说是生恩大,还是养恩大?”耿圆圆有些想不明白。
“有恩都大,这有矛盾吗?”耿青心里想,所谓亲生父母,面都没见过,也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哥,咱俩会不会也不是亲兄妹,我好害怕?”耿圆圆眼巴巴又来一句。
“别瞎想,都说一起被抱回来,哪有两家人丢孩子丢一个窝里?快去睡了。”耿青目送耿圆圆回房间,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煎熬的一天,不知道怨谁,好像谁也怨不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耿青跑进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昨晚他想明白了,家里是待不下去了,如果没有云心公主,兴许养母能让自已多住一段时间,但是知道自已身世也没什么不好。亲爹妈也好,养父母也罢,自已成年了,翅膀也硬了,sea星云的公主都敢带回家说成女朋友,也怨不得养母觉得庙小。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不能忘,未来的日子怕是要打拼了。耿圆圆还不懂这些,伤心了半个晚上,饥肠辘辘,闻着香味就扑上来。云心公主看到满桌的营养食品,钻进厨房要拿黄瓜啃,被耿青制止了。
“从今往后,你想吃啥吃啥,爱干嘛干嘛,我们不住这里了。”耿青于是对云心公主说。这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
“哥,你也要走啊?”耿圆圆瞪大眼睛像是被骗了,啃了一半的鸡脚丢回盘子里。
“有得吃你就吃,你哥翅膀硬了,也想出去飞一飞。”耿青伸开双臂比划一下,像换了个人似的轻松说道。耿圆圆将信将疑,只得捡来鸡脚继续啃,也许成人的世界没有感情这回事。
应该说耿圆圆还没有步入社会,情商尚且不足定论,但智商爆表。从小学到大学,从壶口到哥布拉,考试成绩门门第一,次次第一,除非缺考,否则她不拿第一,没人敢拿第二,怕阅卷老师弄错了。也就是半年前,在哥布拉念虚拟构建专业,来了一个叫顾横波的女生,她俩棋逢对手,交替着拿第一。
什么是虚拟构建专业?前文述备。这里补充说明,tiger星球不光有会放魔法的声控亚光速3D打印机,还有很多转基因强化人,俗称半人。半人跟老鼠似的能适应各种生存环境,对tiger星球人族造成现实的生存压缩。在热核武器即将失效的前情下,人族逐渐突出四种不被衰竭不毁灭星球的方式方法对抗半人族。声控亚光速3D打印机做老鼠笼,机器人当老鼠夹,魔兽等同于猫,植物用毒素,正是大道趋同。所以这里的虚拟构建专业不仅广泛应用于tiger星球民用领域,更是国防科技的头部专业。
耿圆圆有个男朋友是罗兰国二王子金多,金多有个哥哥唤作金兀珠,两兄弟为了争夺王位继承权斗得势不两立。恰在此时,半人世界异军突起,派出多支秘密特工队在世界各国活动。半人族派到罗兰国的特工队长绰号大嘴,最是擅长穿墙走穴乔装易容,更有致命狙击的非凡手段。金多为了降住此物,有心接近耿圆圆一年多。半个月前大嘴在某稀土矿区出现,金多约好耿圆圆回国布置幻境,耿圆圆却因为看上一款名牌香包贻误班机,这才有闹掰一说。
像是赶上一阵妖风,满心欢喜回国渡长假的耿圆圆,在家寡住几日,又回学校去。不曾想金多王子精心布置,在耿圆圆回学校的路上铺一层玫瑰花瓣,一边立着耿圆圆手指对面的肖像画,一边树起自已双手奉sorry的广告牌,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按理说,答应王子的事没有办到,耿圆圆是过错方,但实力最能说话,这点小错算什么呢?来日方常。耿圆圆起先有些小郁闷,走着走着笑开了花:“你们男生真是虚伪?”
金多王子见此事已办妥,又含笑奉上玫瑰花球:“虚心伪过,您就别生气了。”
耿圆圆哪里会真的生气?金多王子人帅多金,举手投足牵引万千女性。现在道歉,弄得跟婚礼现场似的,不知道惹多少女同学眼急,但耿圆圆就喜欢沉浸在这样的小幸福里。
没等耿老太太回到家中,耿青带着云心公主外边租了独立大阳台的两居室。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长,许国安也听说耿青处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朋友。他猜出来所以然,从政治上讲这就是沦陷区,虽然耿青此时还算不上敌对关系的异端,但已经不是共同进退的战友了。许国安是一个政治灵敏头脑清醒的人,他必需跟耿青划清界限,又不能把局做得太死,因为社会形势权力结构都会变。想好以后,许国安招来大学刚毕业的长子许强,也想为他谋划一条出路,自已从政多年,心累情薄没有什么可期待。安排妥贴,许国安请耿青办公室喝荼。
“手头上的工作忙不忙?”许国安关怀下属,一边说话一边沏荼。
“方村山体滑坡,几十户居民要搬迁,上面来的安置款镇里搞运动会花了一部份,村里修补小学花了一部份,项目存续资金不足,村民和房地产公司在那里拉架,燃烧瓶也用上了。”耿青不知道领导是什么动向。
“嗯,这件事我听说了,我让张秘书去一趟房地产公司,把潘家湾水库旁边那块地给到他们,钱的事情让房地产公司去想办法。”许国安给耿青递过去一杯茶水。
“那就好办了。”耿青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行,那你先把手上的工作停一下,军部在调查一宗海外人口失踪案,这个事主要由军情处负责,他们从全国抽调具有刑侦经验的警察干部协助开展工作,镇政府希望你能够胜任这项特殊光荣的任务,当然我们也不搞虚的,内务部已经下发文件,借调的警员干部工资奖金翻倍,该给的晋级嘉奖一次也不会少。”许国安停下来,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耿青。
耿青很明白能够惊动军情处的刑事案件,不是外国间谍干的,就是半人族的特工所为,自已协助军情处办案,也就是贩夫走卒的命,谈不上胜任。既然一个比一个决绝,那就飞得再远一点吧。
“既然镇政府决定了,那我晚上收拾行李,明天出发。”耿青于是说。
“也不用那么急,过两天许强要去参军,你们结伴同行,路上有话说。”
兵家诡道,走到这一步,许国安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