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南乡王生放牛,天色渐昏,乘牛归来,一时疲困,伏眠于牛背,得一大梦。
梦境之中一派好风光,若如子虚桃源,有洞天仙境之美。忽遇一仙风道骨的长者,引其飘然凌空,御风而行,同游莫名神州,纵览八方奇景,讲述兴亡历史。小子兴致盎然,长者曰:“后生欲知此处故事否”。生曰:“欲知”。长者:“老夫赠汝一书。”长者挥手之间,凭空生出一卷书来,飞至其手中,上书《莫名洲记》。生翻开略览,真是喜欢的很,抬头欲谢,长者已杳无踪迹。生继续读书,却突想起正在放牛,心中一急,便醒了。只见牛背上涎水流淌,原来昏睡了一场。
正道是
天台刘郎婿,石室童子弈
千日仙界游,子孙俱白头
百年一瞬间,烂柯一局棋
人间多梦幻,岁月何凄凄
王生心中恐惧,急趋至家,见旧物如初,方释然。回忆书中所见,大概还记得清晰,常对人讲起。斯有闲人,记其所述。
化外有神州,莫知其名,孤悬大海中,千百万年来,星移又物换,山川几崩摧,海陆多变换,沧海成桑田,文明兴复灭,灭而又复兴。
诸代英雄,各路小人,粉墨登台,各显能耐。真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不是人吃我,就是我食人。”生生不息,悠悠不绝。
中州有九朝,乾、临、豫、恒、晋、离、通、灵、观,历数千年,今个唯说这大观朝的故事。高祖皇帝卜夷重,本是大灵朝皇亲贵胄,坐镇一方的大员。大灵朝举朝上下,崇信妖邪鬼魅,以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心怀野心的诸侯们,勾结内外,互相攻伐,争夺地盘。卜夷重就是诸侯之一,他人如其名,平日见人脸上安泰和平,其实心思缜重,野心勃勃。初时他割据一方,保境安民,不参与争端,行韬光养晦之策,坐观虎斗,于诸侯之间纵横捭阖,后待机出动,一战而定乾坤,联合诸有识豪杰,扫平诸侯,使天下复归和平。
大观朝立国百余年,经过高祖、光穆帝,惠帝,武帝,恭帝,孝昭帝,哀帝,废帝,传至七世第九帝景明皇帝的时候,还是一个拥有十三个州的中央王朝,稳妥妥的大陆最强国,但不幸的是权力已经旁落到权臣梁弥甫手中。
梁弥甫是四朝老臣了,他的姐姐嫁给了孝昭皇帝,通过斗争成为皇后,他以此起势,逐渐得到皇帝信任,被朝廷委以重任。年轻时候的梁弥甫实干谦卑,政绩斐然,虽无进士的出身,亦颇得同僚另眼相看。因为忠君能干,又有太子的舅舅,他最终成为孝昭皇帝临终安排的三位顾命大臣之一。
恭帝年幼,母亲梁太后便想走到前台,时任御史大夫的弟弟梁弥甫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因为他们姐弟二人并不掌握军权。梁太后不听,放出准备垂帘听政的风来,看朝臣们反映,并说皇帝同意了。但这一想法迅速遭到丞相和太尉两位顾命大臣强烈反对,尤其是太尉王忠寺甚至以武力相威胁,说女主天下,十万禁军将士绝不答应。梁太后是个狠心的女人,心中恼怒不已,催促梁弥甫赶紧想办法除掉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梁弥甫认为丞相张凌还好办,但太尉王忠寺在军中威信极高,可以说是满朝之中唯一让他忌惮的人,很不好办,所以他再次告诉梁太后还需静待时机。不久禁军中一名叫做季纲的校尉偷偷来见梁弥甫,此人五大三粗,头脑却很机灵,与梁弥甫还算有些交情。见面寒暄之后,他首先对王忠嗣一通抱怨,说了许多不是,然后诡秘的一笑,我有办法让他去死。人前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梁弥甫谨慎道,此话不可乱讲啊!季纲又是诡秘一笑,“这个我有把握,梁公不必操心,只是事后梁公可莫忘了在下!”梁弥甫并没有多说什么,岔开话题,却在送他走的时候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季纲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不久之后王忠寺突然暴毙于府中,王府对外公布的死因是病逝,可是人坊间传言说太尉的死跟一个女人有关系,因为有人看到了异域女人出入王府。
王忠寺死了,梁太后十分满意,加紧实施垂帘听政。梁弥甫在朝中无忌惮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放开了手脚。赤裸裸在朝堂和地方安插亲信,逐渐在军中培植亲己力量,季纲的职务当然节节高升,成为了他在军中依靠之一。生活也不低调了,奢靡无度,大肆聚敛,时人开始认出他的真面目。张凌虽据丞相之位,没有了王忠寺支持,又受太后掣肘,困于朝中逐渐失控的乱局,还靠梁弥甫从中调解,一时思想妥协,对到底要不要处置梁弥甫不能做出决断,只想恭帝快快长大成人,好亲掌朝政。
可惜天不假年,恭帝继位刚满六年,年十五便突然少年夭折而死。
恭帝是孝昭皇帝最幼子,其上几位哥哥不是梁太后所生,在孝昭皇帝死后都为梁太后所不容,遭到打击,要么抑郁而终,要么更易姓氏,贬为庶民,鲜有子孙在世。所以需要从皇族子弟中选一位有德有才继任者。
张凌主张从武帝子孙中选一位有德有才年长者继任皇位。梁太后和梁弥甫当然反对,他们希望选一位年幼过继为子,然后册封登基,这样好继续掌控权力。满朝文物分成两派,展开激烈斗争。张凌豁出老命,带领群臣誓死抗争,采用静坐或长跪的方式,大明殿、高祖陵、孝昭帝陵、太后寝宫前、禁军大营前,甚至包括梁弥甫的府门前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斗争取得了效果,梁弥甫、梁太后妥协了。让了一步,同意选择成年的皇族成员,但也提了个条件,张凌带领群臣逼迫太后,惊扰皇陵,大不敬,必须引咎罢职。张丞相为帝业稳固,居功甚伟,太后不嘉奖也罢,竟然打击报复,还大臣们纷纷劝张凌不要答应。
张凌回到家中,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同意了梁弥甫的条件。他对不满的群臣们解释说:“天子既非孤幼,我们算是尽了人臣之分,世人已经不会再说吾等无所作为了。我老了,倦了,该走了!”
于是梁太后和梁弥甫精挑细选之后,武帝第五子之孙卜文飞成为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