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南道:“抱着个人,你能打得过我才怪?“
幽清闻言,神色认真道:“怎么,楚护法是要和我比划比划了?“
楚燕南往后推了一步,连忙摆手道:“别开玩笑了,赶紧的,回去吧。“
幽清道:“你是不是傻?我现在回去?”
两个人正在争执,忽然,楚燕南看着她的肩头,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指了指她的肩头,幽清一顿,缓缓转头看去,对上一双闪亮的黑眼珠子。
她一愣,感觉有些尴尬,两个人对视了半饷,幽清才小心道:“你醒了?“
幽舜华在她的肩头抬起头来,因为这样的姿势有些向后倾倒,幽清下意识地将她抱紧了。
“小心!”她微微说道,幽舜华不动了,她看着幽清,一双因为年幼而显得稚气的眼睛圆溜溜的,带着比黑夜更加深邃耀眼的色泽。
她这样的眼睛忽然对上去,幽清被那纯净的黑色所震撼到了,她愣了半响,才道:“你感觉身上难受吗?”
幽舜华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多说,她道:“没事儿。”
楚燕南和幽清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尴尬,说实话,这种事情,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尴尬,明明是在做一件救人的事情,怎么感觉像是害人?
不只是楚燕南有这个感觉,就连幽清都有点儿心虚了。
幽舜华不理会两个人的小动作,她轻轻拍了拍幽清的肩膀:“三姐,放我下吧。”她神色不见意外,但是颇有些感动之余的无奈。
幽舜华顿了顿,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幽清肩膀一僵,抱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僵硬,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给她惹麻烦了。”
幽清弯腰,小心地将她放下,幽舜华站稳了,她才直起身子来,她的一举一动那般温柔,细心的叫人如沐春风,幽舜华就算是有些无奈,也在这样的一举一动中瞬间融化了那些怒气。
她抬头,看见那身姿高挑的女子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她叹了口气道:“三姐,你何必如此?”
幽清本来就有些僵硬的身子瞬间僵成了一截木棍,半饷,她才有些讪讪的道:“我,也没什么呀。”
幽舜华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这太冒险了,你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吗?是死!”
幽清脸色不太好看,本来月光惨淡,她这样,脸色有些吓人的白,幽舜华道:“你打算送我走,那我走之后你干什么?叫他们将你交出去吗?”
幽清没有说话,其实,这也就是默认了,她在自己面前很少撒谎,如果是默认,那就是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
幽舜华道:“母亲不会放过你的,你想得到这些,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幽清没有说话,楚燕南站在一旁,急地有些出汗,他看了看幽清,示意她说话,实际上,幽舜华性格很好,只要她说话解释一下,她不会无理取闹的。
但是,幽清没有,她就是那样,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审判。
幽舜华道:“生死路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做那死人堆里的一个吗?告诉我,为什么非得这样?”
幽舜华倔强的很,很多事情她明白,就是要对方说出来,就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但是,面前的,是她最亲近的姐姐,护了她这么多年的姐姐啊!
她能怎么办?叫那个人带她走,制裁她吗?怎么可能?
她正要说话,幽清道:“我希望你自由。”
幽舜华一颤,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那个人,她的脸颊在月光下毫无瑕疵,透白的容色清华尊雅,她看着幽舜华,眼神认真的道:“我希望你和平常人一样,可以做自己,无需被人掌控,每一个脚步都收到限制,我不希望你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她的神色太认真了,幽舜华愣住了,这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她从前听见的,都是要守礼,要强大,要听主母的话,不为自己而活,要为了家族而荣耀,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要做自己的!
你要做自己,不受人掌控,过的自由,无拘无束,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保护的好好的,肆意潇洒,和那些人一样。
可是,她不能!
她几乎是有些惊讶或者说是震惊的看着幽清,半饷,她心中一阵怆然悲伤,却生生压了下去,她道:“不行啊,三姐,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没有退路了!”
她知道的,但是,就是觉得太残忍了,所以想要挣扎一下,但是,这也不行吗?
幽舜华比谁都能深刻的感受到,那些枷锁的存在,那些几乎将你锁死的,不能呼吸,却不会窒息的关爱和鞭策,可是,不能了。她没有退路。
退一步,身后万丈悬崖,无处可退!
说得轻巧,那些逍遥的散修,哪个有了好下场了?她早就不愿意再折腾了,当初不愿意来天龙,还不是来了,有些事情,他愿意做要做,不愿意也要做,有什么区别?
幽清就是不愿看见她这个样子,活的没有了自我,像是个鞭策前进的动物,不知道累,不知道疼!多残忍啊!
幽清道:“就是这样,我才不愿意看见你这样,那些事情你不应该接触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幽舜华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手足无措,那是太担心自己了,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否则的话,谁死在她面前,她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
幽清道:“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三姐,你想我我脱离这个家族,但是,我只能这样,如果离开,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世间之大,失了你们,我无处可去。”
她看着幽清,稚气的容颜吐露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语,她一个孩子,看的却比谁都要透彻。
她知道,自己脱不了那些利益的纠葛,倒不如,接受!她道:“我们生在这个家族,死在这个家族,想要脱离,真的很难,三姐,你自己也没能做到。”
幽清一怔,是了,她也没有做到,为什么要勉强她?她的母亲,弟弟,父亲,亲人都在那里,她走了,就失去一切了,和这些相比,那些有什么可怕的?
幽舜华道:“姐姐担心什么,我知道,但是,走不了,我也不想走,已经迟了。”
几人相视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此刻,好像有些话,也不该说出口了。
本来,这件事情的作风,不像是幽清这样的人干得出来的,或许是关心则乱,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但不论如何,都是很缺乏考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