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不宁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胡耀华在以前不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已被搅乱了，眼前的每一帧画面对他这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来说都像是春天百花盛开的美丽景色，使他挪不开眼睛。
“快上课了，走吧。”李玉拍了他的肩头，这才将他从梦境拉回了现实。“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李玉边笑边将目光投射了过去。
只见蝶和另外那个女孩有说有笑，时不时轻轻撩拨一下头发。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衫，虽然运动衫宽大松弛，却仍掩不住那柔美的身形，黑色柔亮的秀发在微风中犹如河岸的翠柳般轻轻摆动，如茭白般纤细的手指轻轻舞动，她跟女伴嬉笑着，樱桃般的小嘴下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墨黑的睫毛下那双迷人的双眼似能撩拨人的心扉，令人挪不开眼。
李玉嘻嘻一笑道：“怎么？看上她了？”
“没，当然没，说什么呢，走吧，去上课。”胡耀华竭力否认道。李玉笑道：“果然人的审美都差不了多少。”
“怎么讲？”胡耀华问道。
“和你直说了吧，这可不是你的菜。”
“都说了我——我——”胡耀华结巴了。
“没事，没事，你也别解释了，解释等于掩饰，”李玉嬉皮笑脸地打趣道，“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有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
“这——这——”胡耀华忽然想起了刚刚他牵起了蝶那双洁白温软的手，顿时脸通红了。这时铃声响了起来，李玉开怀一笑道：“哥们，瞧你那样就知道你碰都没碰过女孩子的手，快走吧。”
胡耀华心头愉悦着呢，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碰过！”接着做了个鬼脸。一旁的李玉一瞧之下，拉扯他的袖子道：“喂，喂，跟我讲讲，你跟哪个女孩？”
“不告诉你！”
胡耀华不屑地跑进了教室。
这一日李玉缠上了胡耀华，放学的时候，两人一块回家。
一路上胡耀华心情不错，面露笑容，看着天上飞舞嬉戏的麻雀儿，他直觉得高兴，走过水泥桥头，胡耀华道：“买一串里脊肉吧。”
一旁的李玉道：“我也要一串。”
水泥桥两旁总有些为了生计而做点小生意的人，胡耀华每次总会在这里吃上一串油炸里脊，这已然成了他的一种习惯。“2块钱。”那做油炸里脊的老板淡淡地说道。
胡耀华给了1块钱，李玉嘟嘴道：“不请我啊，上次可是我请你吃的。”
“可我只带了一块。”胡耀华道，李玉忿忿道：“真不够意思，下次可得你请我。”
“哪有强迫人家请的。”
两人啧啧地吃着里脊肉，心里暖洋洋的，也驱散了些许春日的凉意。
“真后悔没打上一局，要不找个地练一局？”李玉提议道。“明天可就考试了，我可不陪你疯。”胡耀华道。“嘻嘻，我知道的，你家教严，你妈可凶着呢。”李玉幸灾乐祸道。
“知道就行，等考完试，咱们可以打个痛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胡耀华粲然一笑，两人顿时乐呵呵的了。
走过桥头，两人走上了奉化江的堤岸，奉化江一路往东流，奔腾着江水发出哗哗的响声，江水肆意地撞向堤岸，一时间橙黄色的江水刹那间飞溅起无数的泡沫，落下又成为江水，撞上，又变成泡沫，如此反复。
微风吹拂着两个少年那寸短的黑发，凉意袭面，远处的天空中太阳赤红赤红，映得两旁的天空殷红。两个少年坐在了堤岸边。
胡耀华捡起身旁的石子，啪嗒一下丢入了稍显平静的江水中，望着远处堤岸边一棵棵人工栽种的翠柳，心情甚是平静。李玉说道：“来打水漂吧。”
“行。”胡耀华爽快地答应了。李玉捡起一块薄薄的石片道：“来吧。”胡耀华把手一举，表示中止道：“玩归玩，可得下点赌注，这才有意思。”
“哎哎，怎么跟我老妈一个德行。”李玉脸部扭曲，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胡耀华道：“啰嗦啥呢，来不来。”
“当然！可是赌点什么好呢？”
“简单，就打如果输了，明天的里脊肉输的人请客。”
“好吧！”李玉爽快的答应了。
胡耀华道：“三局两胜吧，谁在水面跳动次数多，谁算赢，不算距离。”
“没问题。”
胡耀华细心地蹲在堤岸边寻找扁平的石头，李玉也随即蹲下身子，两个少年在堤岸边摸索了好一会，接着挺直了腰，胡耀华道：“去吧。”
李玉跟着胡耀华从堤岸上沿着发锈的栏杆走下了台阶，往岸边一站，右手捏住石头，身子一斜，早就丢出了石头片，那石头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水面犹如跳跃的青蛙一般一路跃，最后隐没在了浩大的水势中了。
“该我了！”李玉以同样的身姿飞出了石头，只见那石子第一下跳跃的距离很大，而后劲反而不足，仅3下便沉入了江底。
胡耀华拍手道：“可是我赢了。”
“还有2局呢，得意啥！”李玉有些愠怒，胡耀华则嬉皮笑脸。
这第二局李玉可是卯足了劲，随着他的手一甩，那石头片犹如箭一般飞出，接着竟在水面上留下了一溜的足迹，这可把胡耀华吃惊得半晌合不拢龙嘴。
“哈哈，这回可赢定了！”李玉心想，接着故意露了个笑脸给胡耀华看。胡耀华也是憋足了劲，不过这次可没第一次那般幸运，遗憾落败了。
“一局定胜负！”胡耀华喊道，“同时扔。”
“一二三！”两人异口同声说，“扔！”
接着只见2块石头片飞一般如蜻蜓点水般呲溜一下飞向了远处，留下了一连串的水晕。可是这次两人可犯难了，李玉说自己有8下，胡耀华说自己9下，李玉宁死不承认。
“你多说了一下。”
“想耍赖不成？”
“谁耍赖？”
“你耍赖!”
“你耍赖！”两人是谁也不让谁。
“嘻嘻，你们俩可真有意思。”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两个少年一转身，胡耀华一眼就认出了蝶。
“怎么了？”李玉道。
“只是觉得好玩，没什么？”蝶站在堤岸上，嘟着嘴，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此刻她也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那江水无情地扔出石子。
“真是个发泄情绪的好方法。”她眨巴着大眼睛，说道，“让我做一次裁判吧，你们再扔一回，信我？”
李玉嘟嘴道：“可以。”
“你呢？”蝶问胡耀华道。胡耀华顿时脸又红了，腼腆地说道：“可以。”声音几不可闻。蝶见胡耀华这般噗哧一笑道：“真可爱。”
这一说胡耀华脸更红了。
“好吧，那就准备！”
胡耀华和李玉这次可憋足了劲，用力飞出了石子，那石子一溜烟的功夫早在水面上扑腾了好几下。
“真是犯难呢，你们两个势均力敌呢。”蝶十分地为难道。
“那你看出是谁赢了吗？”李玉忙不迭插上话。蝶点了点头，道：“数过了，是你赢了。”李玉这下可乐呵了，拍手道：“小华输了，哈哈，明天可得请我吃里脊。”
胡耀华此时已然没有兴致在打赌上了，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孩。
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抖动，如弯月般的笑脸更加迷人了，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忧愁，胡耀华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江畔他第一次能这么久注视着她，看着她迎风摆动的秀发，看着她温婉可人的笑靥，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眸。
不知是愉悦还是悲凉，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在微冷的风中透出一种淡淡的忧伤的感觉，也许是他的错觉也说不定，他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