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妈妈的帮助下，胡耀华准时到了学校，脱离了梦魇的诅咒。
一到学校，他“呼”地一下如释重负，把书包放在膝盖上，准备拿出本子进行朗读。李玉笑着说道：“喂，喂，我可有好消息告诉你。”
“啥消息？”
“总之肯定是你想知道的消息，等下课之后。”
“神神秘秘的。”胡耀华撅起了小嘴。
铃声一响，李玉扯了一下胡耀华的衣袖道：“喂，喂，昨天那个女孩的事我可多少知道一些。”
“一些什么事？”
“有兴趣？”
胡耀华点了点头，李玉笑笑道：“就知道你小子对她有点意思，你看她那个眼神，嘿嘿。”
“到底讲不讲？真烦人。”胡耀华有些不爽。
“讲什么？让我也参与一下你们的话题。”走过来的萧成打岔道。李玉不耐烦地驱赶道：“去，去，一边呆着去，我们哥俩说悄悄话，你插什么嘴。”说到最后提高了音量，也带着些许的威胁的感觉。
“不讲就不讲，这么大声做什么。”萧成悻悻然走开了。
“死胖子就喜欢偷听别人讲话。”李玉埋怨道。
“继续讲，得到什么消息。”
“那个女孩叫夏小蝶，是2年级3班出了名的美女，他的父亲是慈溪著名企业家，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住在慈西镇最西边位置的别墅群中，她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听到此处，胡耀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长的好看，家境优越，还是学霸的。一下子感觉自己被秒成渣了，这样的人正如语文课本上讲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就像自己站在一棵巨大的苹果树下，头顶上方正好悬着一个苹果，可是高度却是自己伸着手跳跃着也触碰不到的距离。
正如坦塔罗斯的磨难，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抓狂和失落的了。
李玉一瞧胡耀华这模样，嘻嘻一笑道：“知道了吧，我们男生的眼光可差不了太多，兄弟劝你一句，咱癞蛤蟆别总想着吃天鹅肉。”
“看来你不想做一只有上进心的癞蛤蟆。”胡耀华打趣道，心想只要能偶尔看见也令人高兴啊，只是远远的看着，做一个旁观者也好啊。李玉嘎嘎一笑，说：“可是到底是只癞蛤蟆！”
胡耀华向李玉做了个鬼脸，表示了抗议。
上课铃声响了，这一整天月考的科目排的是满满当当，所幸的是胡耀华认真听讲，对于这些题目早已了然于心，经过一日的煎熬，出得考场，将压抑的气氛瞬间通过深呼吸调整了过来。
当李玉走出考场时，胡耀华道：“考得怎么样？”
李玉把手一摊道：“就那样吧，我猜我总不会是最差的那个。”说完坦然一笑。
“走，去杀一局不？今天我可带了板子。”
“当然，，啊，对了，你那个里脊就先欠下吧，今天我爸来接我。”李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啊，你爸从广州回来了？”
“刚回来，说是给我带了很多新鲜玩意。”李玉脸上现出了兴奋的样子，仿佛那新礼物已经捧在手心里了。
“真羡慕你，你的爸爸每次出差都给你带好东西过来。”
“没什么好羡慕的，爸爸每次出差少则1个月，多则半年，我倒羡慕你，每天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多温暖，多开心啊。”
“这样一想倒也是啊。”胡耀华粲然一笑。
“去打吗？”胡耀华问道。
“那还用说，不过我得先披件外套，有些凉飕飕的。”李玉感到有些凉意。灰蒙蒙的天空活像一副灰白朦胧的水墨画，不过这时却掩不住两个少年的兴致。
冰冷的水泥乒乓球台上那颗黄色跳动的球随着起舞的两块红色板子节奏分明的来来回回，少年们饶有兴致地挥舞手中拍子，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削！”
“去！”
“我挑！”
“哈哈，上当了，吃我一球。”
“我再削！”
“走你！”
这一来一回间，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天空也飘起了潆样细雨，洋洋洒洒落在了两个少年的身上。
“我们回去吧。”胡耀华道。
“嗯，有些冷了呢。”
“嗯。”胡耀华点点头，两人的短寸头发上挂着些许的露珠，使得头发都略微有些湿润。
“小鱼！”是李玉的妈妈在喊，天色阴暗，可是胡耀华隐约地觉得李玉的妈妈脸色有些苍白。
李玉向胡耀华挥手道：“我先走了。”胡耀华也挥了挥手。
李玉一到妈妈的面前，眼神扫了一遍，道：“爸爸怎么没来接我啊。”
“爸爸在家里，上车吧。”
“嗯！”李玉绽开了笑脸，妈妈牵着他的小手上了后座，随着车子发动，胡耀华隐约见李玉在窗子里向自己挥手，只听呜——一声长啸，李玉消失在了眼前。
“走吧!”胡耀华对着自己说，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的好，天空依旧阴郁，而那毛毛细雨似乎也并不打算变大。
“就这样维持着，小小的雨，天可真有些凉了呢。”他摊出了手，回想了一下刚刚对付李玉时的那几手盖帽，觉得当时自己爽爆了，看着李玉那副气不过的样子，心情大好。
胡耀华背着书包，走过水泥桥头，沿着堤岸走了一会儿，忽然间在同样的地方，再次见到了蝶。
从堤岸上胡耀华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她的背影在细雨寒风中显得那样的踽踽独行。
一眨眼的功夫他忽然见她的脚向着江岸挪动了一步，虽说只是那么一小步，却使得胡耀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将书包一扔，顺着长满锈斑的栏杆，拾级而下，叫道：“喂，小心。”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胡耀华抓住了女孩的手，那女孩已向前扑倒，他一用力，一下子那女孩便扑在了胡耀华的胸口。
空气凝滞了，胡耀华感觉胸口被什么重物砸中了，顿时呼吸困难，他满脸通红。
忽然那女孩一挣扎，两人挪开了距离。
“你做什么。”那女孩直勾勾地盯着胡耀华，胡耀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只是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那无辜的眼神，以及她脸上那愠怒的表情。
江岸边水声哗哗作响，汽车的灯光在堤岸上一下下闪过，水泥桥孤独地倒映在江面上，随着江水的起伏变得面目全非。
“你刚刚是要跳河吗？”胡耀华终于开口了。一听胡耀华这番说辞，女孩噗呲一笑，双手交叉道：“哪有，只是被这江水的深邃吸引了，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呢。”
“被江水吸引？”胡耀华疑问道。
“是啊，你不觉得这起伏的江水有种魔力吗？就像有个漩涡一样，令人不知不觉就像会掉到里面去。”
胡耀华看着眼前的江水道：“倒是第一次听说，我只知道这条江，每年夏季总会吞噬几条小命。”
女孩又噗呲一笑道：“你说话可真怪。”
“嘿嘿！”胡耀华挠了挠脑袋说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真的？”
胡耀华点了点头。
女孩双手交叉挽着背沿着江岸缓缓移动着，胡耀华看着她娉婷的身姿，心中高兴。
“喂，说起来我们见过三次面了呢，就这两天。”她转过身定睛看着胡耀华，胡耀华更加害羞了，只是点了点头。
“喂，你叫什么名？”
“我——我叫胡耀华。”
“哪几个字？”
胡耀华正打算解说一下，女孩突然说道：“等等，叫我猜猜，古月胡是肯定的，你普通话口音非常的标准，耀总不可能是药丸的药，肯定是光耀门楣的耀，华不用想就知道是中华的华。”
女孩莞尔一笑，轻轻撩拨了一下秀发，道：“我说的可对。”
“你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大人都不怎么有想象力，好猜。”女孩说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胡耀华心头小鹿乱撞，讪讪道：“想——想知道。”
“小蝶，夏小蝶，一点想象力也没有的名字。”她嘟起了嘴。胡耀华信口说道：“让我想起了夏天在凤仙花边翩然起舞的蝴蝶。”
“你的想象力不错。”夏小蝶细眉微微一挑，说道，“昨天在这我可说了谎了呢，对不起呢。”
“打赌的事？”
小蝶点了点头，似有愧色。
胡耀华问道：“你没看清是谁赢了吗？”
“谁会管这个呢，如果那时你问我的话，也许我就说你赢了。”说话间小蝶拿起石头片扔了出去。
“确实是个解压的好方法，舒坦多了。”小蝶嘻嘻一笑。
“心头烦？”
小蝶摇了摇头，见天色暗了许多，背上背包，轻声道：“你在几班？”
“二年级十二班。”
“嗯，记下了，胡耀华，二年级十二班，能去找你玩吗？”
“随时。”
“跟你说话，感觉很轻松，再见。”夏小蝶向胡耀华挥了挥手。
靡靡细雨随着江边的微风左右摇晃，理应冰冷的雨此刻却使胡耀华觉得美妙不已，夏小蝶的身影虽已远离，可空气中已然留有她的气味，只有胡耀华仍然能闻得出，那隐约可辨的淡淡的玫瑰花味，还有萦绕耳边的轻声细语，以及那娉婷的身姿。
“真开心！”胡耀华心中可谓如阳光普照大地一般温暖，就像那副画面——温暖的洋流里围着那巨大旋转的金枪鱼群，鲣鸟不顾一切地猛扎向漩涡之中，无数的鲣鸟下扎后水面起泛出无数白色的泡沫。
对！就是那种！那种分享辛勤劳动后仔细品味得到食物时的那种幸福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