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地点,S市城郊的一家咖啡店里。
“部长这次召集大家又是为了什么啊,我还要更文呢!上次也是,随便打个电话就让我联系九粒子什么的。”少女正坐在某个咖啡店的包厢里。
少女的旁边坐着依旧在整理资料的少年,他暼了一眼少女,便道:“搞得好像鸽了半个月的不是你一样。上次谁说要写一百万字的来着,照你这个速度,毕业了都不一定写的完。”
“小安安安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知道为了这篇文我想了多久的文案,改了多少遍的稿了吗?我可是很用心地勾画我的作品的,停更也是为了完美地更文!”少女双手叉腰,猛地站了起来。
少年“嗤”地笑了一声。
“你那是什么意思?”少女瞪着他。
“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某个表情包,说着‘真的,我真的马上写完’,而当你目光下移时,你就会看见字数那一栏有个大大的鸭蛋。”少年摊开双手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番。
“嚯?你信不信我立刻让那个鸭蛋出现在你的电脑上?”
“那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鸽了半个月终于更了的小说草稿原地蒸发?”
“好了,你们两个活宝。该说不愧是姐弟吗?”坐在少年身旁的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无奈地说道。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少女穿着黑色哥特风格的裙子:“大老远就听见你们两个在嚷嚷了,你们是多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小九!你终于来啦!你帮我评评理!”少女扑了过来。
“哦。”九粒子冷漠脸,一个闪身躲开了少女的攻势。
“求收藏求评价求......求阅!”脸朝下摔在地上的少女,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
“我现在就可以在你文章下面评论‘作者死了,不用等了’四个大字。”九粒子坐到了名叫天安的少年旁边。
听到这儿,少女立刻原地满血复活:“你怎么可以这样!小九你变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而且你刚才竟把‘作者死了,不用等了’这几个大字,说成四个字!四个字?那明明是八个字!由此可见你的语文和数学是有多么差劲。‘
“哦。”‘九粒子依旧一脸冷漠,“你没傻就行。”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道:“傻?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聪明的时候了。”
“哦,你这愚蠢的土拨鼠,就算你在说话也会有人当你是哑巴。”少女发动了语言回击。
“呵,你不会说话就不用说话了。”
“你竟然说我不会说话?到底是谁不会说话!你竟然侮辱一个未来的大作家,我会让你在我的文案里死一百次的!”
“午好各位,看起来都精神饱满嘛!”推开门的男子扎着小辫,穿着咖啡店的侍者服。
“部长,你又换地方兼职了?”少女看见来人,有些无语。
“体验生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好了,这次我找大家是想说,419分部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要开始了吗?”少女轻吸一口气。
“又得开始忙了。”坐在天安边上的女子道。
在场的五个人全部是同心圆311分部的成员,在两年前的某件事中诞生的同心圆,后因法戒所的通缉分崩离析,内部分成多个派别,分散在世界各地。而419分部是著名的激进派。
“本来我们是个享受生活,热爱和平的组织,非要有人把它塑造成恐怖组织,我也很无奈啊。”部长叹了口气,“而且我们分部人很少的,势单力薄,又是新发展的人,也不好找个代表和谈什么的,所以只好私下里想办法,能拖一会是一会了。对了,若离,我不是让你通知杜康的吗,他没来吗?”
“我之前叫他去取花了,会晚点来。”没等少女开口,九粒子就接话了。
“取花?”若离有些困惑。
正在这时,又有人开门了。来人正是杜康,他手里正拿着一束白里透蓝的花。
“这是......”
“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白花天堂鸟卖家,这都冬季了。真不知道你要这个干什么,还一定要这个品种。”杜康将花束递给九粒子。
“谢谢,我去拜访我的一位老师。”九粒子接过花,转头对部长说道:“已经找人接触许子林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希望部长能批准我提前离去。”
部长侧过身:“当然。”
看着九粒子离去的背影,若离忽然道:“十月二十号,原来是这个日子。”
十月二十号,一个永远扎根于九粒子记忆深处的梦魇。
九粒子是特招班第一个知道卓老师要结婚的人,而告诉她的则是那位叫许子林的少年。少年那天离去时曾送给她一束花。
“天堂鸟还有‘百年好合’的意思,送给卓老师的话用这种颜色比较喜庆。”
那束天堂鸟是最普遍的橘红色,如火一般。
那是一个像如今一般的冬季,十月二十号,卓老师结婚的前一天,也是浮空岛爆炸案的当天。
课堂里学生们给卓老师办了欢送会,她当时正和蓝淑婷在浮空岛实习,因此没有赶上。卓老师特意来浮空岛看望她们。而她则提前买好了一束天堂鸟准备送给卓老师。
但时间在某一刻暂停了,画面一片灰暗——她没有等来卓老师开门。
浪潮,火的浪潮,卷走了卓老师。她手里的花束坠落在地,蓝淑婷死命地拽住她,才阻止她去往火海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蓝淑婷拽着她走远了,传送门离她们很近,因此她们很幸运地在很短的时间内脱离了危险。然而,她只觉得,她离老师越来越远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街道上,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但此时却都驻足抬头望向了浮空岛,有人在拍照,有人在谈论,有人在打电话......这些人中是否有与她一样有熟人在浮空岛上?是老师,是学生,是父母,是孩子,或是其他?又是否有人像她一样死里逃生?
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张开一直紧攥着的左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片残缺不全的橘红色花瓣——天堂鸟的花瓣。橘红色,这颜色是如此的刺眼。耳边若有若无却又此起彼伏地回荡着那些话。
“老师,我叫林可栗。”
“林可栗,不错的名字。”
“有想好取什么代号吗?”
“栗......栗子!不,这看起来像某个吃货。”
“不如叫那个‘粒子’吧,米字旁的那个,你学号为九,挺好听的,就叫‘九粒子’怎么样?”
她会实现老师的心愿的,既然老师没有转正,那么她会代替老师,用老师赋予她的那个名字,成为一名专业的药剂师。
想到这里,少女拂过手中白色的天堂鸟,又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少年时的情景,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天堂鸟是没有花香的,那那个时候她在少年身上闻到的花香又来自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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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凌乱的房间,许子林依旧在查阅着当年的资料,不行,完全没有线索。W先生,这个人就像歌剧魅影里的那个魅影一样,只有真正见过他的人才知道他不是一个鬼魂。他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又忽然凭空消失,和他有关的一切也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消失的很彻底,很完美。
他想起那次确定合作关系的花房会面,临走时那位朋友曾送给他一个香包。香包的来源是M市特招班正对门的一家杂货店。这说明对方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而他对他们一无所知。
就是在那会面之后,他第一次遇见那位自称“九粒子”实名林可栗的少女。
他自嘲的一笑,一切是多么的巧合。他没想到她也是被卷入的人之一。
电话铃响了起来,是何大叔的来电:“你下次任务的资料已经找人送过去了,她应该快到了,你留意一下。”
刚挂断,门铃便响了起来,来人身着黑衣,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但真正让人在意的是她手里的一束花——一束橘红色的天堂鸟。
“请问是许同学吗?”她问道。
许子林打开一条门缝:“我是。”
来人掏出一份证件:“白佳璇,法戒所实习生,和你同校的二年级学生。是何大叔叫我来的。”
许子林这才打开门:“这束花......”
“哦,这束花啊,有人拜托我送给你的。”白佳璇将花束递给许子林。
许子林接过花的手微抖了一下:“她有说什么吗?”
“哦,她说花还你,顺便让我替她道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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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她应该恨他的。
人的一生就是行走在这样一个混乱且又寂静的世界,也由此染上了各自的色彩。沉浸在各自的生活中,即使这所谓“生活”的幻境脆弱不堪,只要一点激烈的冲击,就会毁于一旦。
她想她大概是理解少年所说的“自由”的。
害怕,痛苦,可又不得不与世界有所羁绊。胆小,无助,却又无法与世界隔离。所以渴望“自由”,渴望能让世界按照某种自己希望的方式运转。但......那怎么可能呢?那是否太自以为是了呢?这又是否是一种弱小的体现呢?
对方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又或许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但在她眼中,少年的形象一直大致如此。
“许子林,你真可怜。”
得到的幸福有多少,失去后的痛苦就有多少。渴望自由而将牢笼突破,而这名为“牢笼”的多米诺骨牌又是否有一个叫“幸福”的别称呢?
她自己又未尝不是呢?
以往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如潮水又如夕阳,唯美而又哀伤。
那么多的美好回忆啊,那么多。她抓不住,她抓不住。
眼帘低垂,她又朝墓碑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随着她身体的移动,墓碑也显露出来,上面写着“卓林”两个大字。表明着逝者的身份。
墓前放着一束洁白中透着微蓝的天堂鸟。
天堂鸟,学名鹤望兰,属旅人蕉科多年生草本植物。无茎,叶片长圆状披针形,长25-45cm,宽10cm。
白花天堂鸟是大型盆栽植物,丛生状,叶大,6-7月开花。
天堂鸟花因为外形像鸟而得名,其有着百年好合、爱的等待、自由自在和吉祥幸福的寓意,其还可用来寓意思念怀念,表达对逝去之人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