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很快就到了,在家思考了一天的池明川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近遭遇的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太脱离日常了。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他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他越想脱离这一切,就越被这一切束缚。
“喂,喂!你又在发什么呆。你很不对劲诶,想哪家姑娘呢?”张薇雅坏笑着。
池明川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成天像个媒婆似的。”
“切,我还不是都为了你。”张薇雅没好气地道。
池明川恍惚了一下,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气氛没有维持很久,池明川忽的又想起一个问题:“你认识梁尚秋吗?”
张薇雅人缘算比较好的,其他班级也有她的朋友,不知道她的朋友会不会知道。其实比起找梁尚秋,池明川更偏向于直接找“风林”问个清楚,但他到底是有些胆怯了。不知是因为之前与少年相处时那莫名奇怪的气氛,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梁尚秋’?”张薇雅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问问别人吧。怎么了?”
“没什么,”池明川想了想,随即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行字,然后折好交给了对方:“帮我转交给他。”
张薇雅狐疑地看着他,最后叹口气:“好吧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讲讲原因吗?”
池明川讲述了他与梁尚秋相遇时的情况,但隐瞒了后期的发展,只说是想找他看看情况。
张薇雅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她便答应道:“知道了,我尽量帮你找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薇雅成功通过一位友人找到了对方。那张纸条是池明川的邀约,他希望与对方聊聊,毕竟他不能看着对方被人拖下水。
下午放学时分,校门口,池明川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对方。对方依旧是一幅有些瘦弱的模样,微低着头。池明川松了口气,他感到庆幸——还好对方来了。
“梁尚秋?”他叫了他的名字。
梁尚秋抬起头,抿着唇,似有些胆怯:“你好。”
池明川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吞了回去。他能说些什么呢?直接揭露?那或许过于残忍。可若是委婉的表达,他又不知道怎么个委婉法。
“喝饮料吗?我请你。”池明川最后只道。
梁尚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最后微微点了点头。
池明川在自动贩卖机那儿买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他。
梁尚秋默默接了过去,“啪”的一声拉开拉环,泡沫涌出又很快消失。晚霞映在对方脸上,红扑扑的。
“我其实只是想避避风头。”
“你其实不用那么在意的。”
两人同时道。
随即双双愣住,梁尚秋撇开了头。池明川有些尴尬地傻笑着。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池明川道。
“不,不用了。”梁尚秋连忙拒绝道。
“没事,”池明川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梁尚秋没有回答,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池明川没有发觉得担忧之色。
“你家一定要从这条小巷过吗?”池明川见梁尚秋走到了之前他们相遇的巷子口。
梁尚秋呆呆地站着,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先进去看看。”池明川道。
梁尚秋没有说话,池明川见他默认般的模样叹口气。他上次是偷偷溜走的,梁尚秋也算是为了他多遭了些罪吧。
但等到他走到巷子里,便很快发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手环”。
领头的依旧是一个女生,她似乎是这个团队的大姐头,她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面容冷漠的少年。
“就是你吧?上回竟然敢偷偷溜走,胆子不小啊。”那个少年道。
池明川微微后退,他朝后喊到:“快跑!”
但对方没有动,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些人为什么会料到他会到这里来?他家方向不在这里,他不可能经过,所以只有别人带他往这里走......这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尚秋,眼中满是失望:“你!”巨大的心理落差以至于他甚至来不及感到愤怒。
“抱,抱歉......”梁尚秋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我,我只是不想再被......”
“再被”?再被欺负吗?池明川心中冷笑着。难道他就活该被欺负?难道他就该被打?
梁尚秋侧开身体不去看他,巷口也涌入一批戴着黑色手环的家伙——他被包围了。
该死!果然是之前那个“风林”搞得鬼吧!为了自己不被欺负而去欺负别人?什么鬼逻辑?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从书包中摸出美工刀:“别过来!”
身后传来笑声,似乎被他逗笑了。
“你不会以为你拿把刀就可以吓到我们吧?”有人嗤笑道。
池明川冷冷一笑,他觉得他自己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没有认为拿把刀就可以吓到你们,毕竟我只有一个人。”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那位“大姐头”挑了挑眉。
“我只是想获得一点我们可以谈话的时间。”
“呵,”大姐头目光微冷:“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真的不能谈谈吗?虽然我敌不过你们,但要让你们负点伤还是可以的。既然我已经逃不掉了,花点时间谈谈又有何妨?”
大姐头目光闪动,随即道:“你倒是挺会说话,好吧,你想说什么?”
“既然梁尚秋他都可以加入你们的话,那我怎么样?”池明川目光灼灼。
“你?”对方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加入我们?”
“呵,我们这里可不是想进就进的。”
“你以为你是谁?”
嘲笑声在周围响起。
池明川没有搭理,只是直视着那个女生。
女生目光闪了闪,随即笑道:“也不是不行,但我们这里可不收废物。这样吧,你只要能捅梁尚秋一刀,我就让你加入,如何?很简单吧,毕竟他刚刚背叛了你不是吗?要不是他带你来这儿,我们可没那么容易抓到你。只要你能捅他一刀,我就认可你。”
梁尚秋被捉到了他面前,对方低着头不敢看他,身体似乎轻轻抖动着,很害怕的样子。
池明川眼神很复杂,虽然对方确实骗了他,但毕竟也只是想不被欺负,这些事从来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就像想活着并没有错一样。
他叹口气,撇了撇嘴:“虽然我现在恨透你了,但......”
他将刀丢到地上:“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你耍我?”女生目光一凌。
“我说了我只是想谈谈,”池明川坦坦荡荡地道:“想打便打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即使你们打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去做你们这样的事。”
池明川确实是个很懦弱的人,但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有他自己的道德底线。
气氛凝重起来,但很快那位大姐头却笑了:“大家都看见了吧,他合格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
“没意见。”
“终于完事了,佳佳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慢走!这次多谢大家了,积分自己上网领。”
“明白,佳佳姐记得请我们吃大餐就行了。”
“一定一定。”
“再见。”
......
等等,发生了什么事?池明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人都走光了?他那么一大群人呢?他下意识看向梁尚秋。
却是听到他“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前仰后合。感情你之前那样子是在憋笑啊?
“你,你们......”
“他还一幅很吃惊的样子呢,佳佳姐。”旁边的另一个女生道。
“诶,还没反应过来吗?之前不是说有人通知他考核的事了吗?虽然是中途......”那位被称作“佳佳姐”的大姐头道。
“等等等等,你是说这是一个考核?”池明川有些头疼,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甚至都准备好“慷慨赴死”了,怎么一眨眼就......
“‘同心圆’的考核啊,上头说让人通知你的,我们也是临时接受这个任务的。”
通知?池明川想起了张薇雅周六和他说的话:“嚯!张薇雅也是你们的人?”
“啊,是阿雅领的任务啊。”
池明川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总算明白过来了。感情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我们可准备了好多东西,黑色的手环啦,被扔的满地都是的文具和书,被墨泼的衣服......”
“啊,虽然是事先泼了墨找人踩了几脚,但还是蛮逼真的吧!”
池明川头上冒出几个井字形——“呵呵”。
他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他付出的感情啊,混蛋!
......
同一时间,一座小型教堂内。
“考核通过了?”少年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书。
“通过了。”那人坐到他身边。
要是池明川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人正是那位教他素描的关老师。
少年轻笑了一声:“他‘独立’了——像许许多多的人一样,该说不亏是你吗,束月?”
“‘同心圆’最先可是由你提出来的。”束月摇摇头,失笑道。
同心圆是一种理想,一种理念,它标志里的三个红色圆圈由外到里分别代表了力量、友情、团结。
最初的时候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