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篮子走后,周静气呼呼拨通了个手机号。
“喂,事我已经替你转达过了,至于人家是个啥态度我可管不着!”
电话里传出周娴的声音:“我都跟你说过了,姐的这个项目非常重要,那个香港老板再不松口,机会就便宜别家公司了,电子厂到不了年底就得宣布倒闭!
好妹妹,你奉献一下,就假意答应跟那小子谈谈恋爱,怎么啦!?”
周静把电话换到另一耳边,一字一句:“我-不-同-意!
别把你对感情那套槽糕理论用在我身上。”
“周静!”
电话那头周娴暴躁道:“我提醒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去罗大当上的辅导员!”
“就知道你会拿这个说事,大不了我不干了就是,明天我就去系里辞职,好了吧!”
“你......”
周静一句话怼的周娴没了脾气。
两秒钟的停顿后,周娴软下口气:“算了,反正你么没一个人心疼我!
我容易嘛!呜呜......”
周静悄悄把话筒从耳朵旁拿开,放在桌子上不再去管它。
自己则抱胸靠在椅子深处,对着话筒发呆。
周娴后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不用想都知道该怎么往下演,剧本都是现成的,周静都已经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了。
姐姐跟姐夫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两个人个性差异本来就大,自从几年前姐夫以姐姐的名义入股电子厂后,两个人在经济收入上的差异更加拉大了两个人的距离。
姐夫是学电子信息技术出身,是典型的技术型宅男,性子冷淡不善交际是他的弱点。
姐姐呢,却是个八面玲珑的巧儿人,为人热情、极重情义。
这样的两个人,当初真想不通,怎么就走到了一起呢!
要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宝贝女儿牵绊,两个人估计早就走上分道扬镳的离婚大道啦。
“......好,你们都不管我,那就让厂子倒闭好了,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不就是少赚点钱的事嘛!
正好趁着机会,跟你姐夫把婚离了,干干净净再没一丝纠葛......”
说实话,话筒里周娴怎么闹腾,周静都无动于衷,因为对她那一套都产生免疫了。
但是唯独对她要跟姐夫离婚这件事,周静绝对不能无视,也无视不了。
第一,自己的这份工作是姐夫的关系。
第二,也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的,那就是自己的小外甥女-姜小希。
她才六岁,正式启蒙认识美好树立世界观的时候,父母离婚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该怎么给她解释,安慰她幼小的心灵,这些后果种种都是包括自己这个小姨在内的亲人都无法接受,也不敢去想象的。
“好啦,别唱经念谱啦!”
周静把桌子拍的震响,对话筒高声回应:“我把他约出来,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给他聊,这成了吧!”
“呜呜......噗嗤!”
电话里这才突然有人破涕为笑:“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总之就拜托你身上了,有了信你给我电话!”
谭篮子一个学生即使认识香港的老板,难道就有那么大能量?
周娴干嘛突然就对谭篮子这么上心呢?
商人的世界,真搞不懂!
周静看着自己桌面上的工作笔记本,笔记本封面上是经济管理系专用烫金几个大字。
我做这个经管系的学生辅导员,看来真的是有些勉为其难!
......
次日,也就是周六上午十一点。
凯文驾驶黑色雅阁果然出现在罗大校门口。
谭篮子没有上次在周娴的饭桌上答应江伟杰要上门拜访的,既然谭篮子没有主动预约的意思,江伟杰直接就让助理开车上门来接。
“谭先生,你好啊!”
江伟杰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开门刚见到谭篮子就热情的拉住后者的手让进房间里。
“知道谭先生要来,我特意叫酒店里定了最顶级的RB神户牛排,今天中午咱们一醉方休!”
江伟杰边说,边拨通酒店的内线:“总统套房1818,贵宾到了。”
呵,这不说是耗尽心机,也是精心准备啊!
谭篮子只是微笑,保持微笑就是最礼貌的应酬。
江伟杰对自己怎么就这么上心,难道就因为曾经自己透给他的“开发区”三个字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他所图不止于此才对。
谭篮子知道,2002年时,罗城的市政规划图从发端起始到最终定稿发布公示,历经两年半,中间经历了典型疫情、政府领导换届、以及省级部门的指示调整三次大关卡考验。
这两年时间里,关于规划发展的方案光是流言中就达到二十例之多。
有说是往西、有说往北,有的偏偏就说往东,因为东边是机场啊,有利于商品及人口集散;还有说要跨过南边罗江再造一个新罗城。
这些流言的传播者更多的也就是茶余饭后吹吹牛的普通百姓,但是在江伟杰这些港台投资商来说,那可都是战略性质的商业情报。
轻则是几年的经济利润得失,说重了那可是一个行业的立足根本。
一个不留神,本行业内也许就要至此除名,赔个底掉、名誉扫地。
你想啊,你往东边一股脑投了几千万,可是城市最终发展出来的格局却是重在西边,所有的行业配套都在西边,你还怎么玩?
人工、运输、****、政府扶持、政策优惠,统统沾不上边,不除名才怪!
“江老板,恕我直言,我这个贵宾能为你带来些什么呢?”
谭篮子看江伟杰一个劲的热情圆场,就是不切入正题,怪难为的,直接点题:“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你的神户牛排,我可不敢下嘴啊!”
“哈......”
江伟杰笑声爽朗,跟聪明打交道就是容易些。
“谭先生爽快!
上次听谭先生说起的开发区的事,我十分感兴趣,不知道谭先生有没有兴趣咱们探讨一下,互通有无啊!”
谭篮子低头喝口茶水,心说果然不错,江伟杰图的就是这个,罗城搞开发区这个消息现在可正是奇货可居。
“可是我也就知道个皮毛,还是从别人打牌放炮时的浑话听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瞎传!”
谭篮子打个哈哈,这种流言中的事,当然是越模糊就越多种可能,显的越加真实。
你要是直接说的真实切切,人家反而当你是在吹牛啦。
“我们粤港地区最欣赏一句话,狼有狼路,蛇有蛇道!”
江伟杰也不在乎,起身给谭篮子杯子里续上茶:“你是从别人打牌处听来,巧了,我是从洗浴中心一个妈妈桑那听来的,都是下九流的疯言浪语!
咱们就当是笑话,说来解解闷呗!”
听了江伟杰的话,谭篮子都在在心中暗暗连叫佩服、佩服!
打牌的对上拉皮条的,可不都是下九流!
“行啊,江老板你只要不烦我,我就给你吹吹牛、洒洒水,毕竟我也不能空手上门不是!”
两个人都说是听不着调的人乱说的,又都说自己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权当消遣。
其实呢,“开发区”三个字,能让两人愿意坐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在商不言商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