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若是收拾好了,咱们就此上路吧。”太监魏其笑眯眯,又细又尖的嗓子象用指甲刮过碗壁。尖锐刺耳得让人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楚绝殇抬起下巴,微微眯起狭长桃花眸,玩味的瞧着他,面上笑的谦恭有礼,心里冷嘲,父皇的脑子真他娘的老糊涂了,居然派个太监随军监视!
这魏其一直是父皇身边最亲近的太监,据说从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身边了,已经服饰了父皇二十多年,堪称绝对忠心的心腹!
如此看的起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出征仪式,文武百官悉数到场。
祭司尖锐的声音划破苍穹:“告天,击鼓——”
霍然间,鼓声骤响,雄浑沉厚,如惊雷,如炮响,在浩然天地间滚滚翻涌着。
鼓声震天,绵密盛夏季暴雨前天空中滚动不绝的阵阵雷霆,令人感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即将降临——
每一下每一次都震撼了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几乎要自喉咙里跳出来,偏偏又被无形的沉重压力生生压迫着!
逃不出退不得!
眼前似乎可以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豪战,转眼爆发——
楚绝殇只觉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起他沉寂的血液。
旌旗于风中猎猎作响,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驰骋万里江山,挥枪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
这——是豪情的世界!
这——是血与火的沙场!
他马上要去的,是以生命为筹码,以血液为地毯的战场!
楚绝殇,你,能行吗?
楚绝殇一身戎装,俊美到可令天地失色。
面前站着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映着阳光,银色盔甲泛着森森寒光,浓郁的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楚绝殇走过数万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步履坚定,意气飞扬。
他走上誓师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自己。
看清统帅自己的竟是个传说中大病初愈弱不禁风的冥王时,仿佛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大海,这一石头不但没有如想象中的销声匿迹,涟漪反而慢慢的扩散开来,在兵海中起了无形的骚动。
震惊和疑惑就像慢慢泛起的波纹一般在士兵地海洋中回荡着,窃窃私语声四起。
楚绝殇跨出两步,一言不发,站在高台上,以冷峻的目光沉静的俯视着台下。
不过片刻,议论和窃窃私语声一瞬间全部停止了。士兵静立如松林,五十万人聚集的会场。竟静得如同荒山野林一般!
为将者需具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欧千落的话言犹在耳。
毫无疑问,楚绝殇的身上正具备了成为绝世名将的特质!
楚绝殇端起酒碗,朗声道:“过去,我楚国屡屡遭敌寇入侵,而此次,齐更是国三日内连下我楚国无座城池,攻进我国十道关卡,同为楚国子民,这,是我等耻辱!面对入侵敌寇,捍卫楚国军威,我楚绝殇与诸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此次出征,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攻守易型了!寇可往,我亦可往!”
“谨以此杯,向泗水城,向在广阔领土浴血奋战的楚国将士们致敬!”他高举酒碗,目光灼灼“本王先干为净!”仰头一饮而尽,喝罢将碗甩手掷到地上!
“愿追随冥王,楚军必胜!”在楚绝殇面前,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对着誓师台跪倒
楚绝殇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的表现已令所有军人心折!
全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如雷鸣般轰然响起,仿佛清风扫过麦浪,五十万大军整齐的一排接一排的跪下,无数个嗓音汇集成一片洪亮的回音:“愿追随冥王,楚军必胜!”
楚绝殇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胸腔内澎湃难抑!
他大笑一声翻身上马,大声道:“我们走!”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
不远处的高高城楼上欧千落注视着这一幕,嘴角轻勾淡淡道:“猛虎出栅了。”
“愿追随冥王——楚军必胜——”
何谓风流?
跃马扬鞭,驰骋万里才谓风流!
豪壮的誓言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断,震撼万里,
皇帝骇然失色。
他忽然感觉,让楚绝殇领兵出征或许会是自己今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太子脸上变色:“那帮混蛋在疯什么!他们发狂了吗?”
楚绝殇的脸上,始终带着随性自在的笑。
直至背后的人影快淡出视线时,才向欧千落所在之处,深深地,望了一眼……
直到五十万大军慢慢的淡出了视线,欧千落这才转过身,远远的朝脸色难看的楚皇和太子看了一眼,随即转身下了城楼。
楚皇眼角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欧千落,锐利的眼眸微眯,瞬时计上心头,眼里闪过了深不可测的寒冷流光,向身后的人低语了几句。
“冥王妃,请等一等,”一声低柔的女声止住了欧千落离去的步伐,欧千落一怔,回头,看到的是一身着水绿衣衫的清丽女子,款款朝自己走来,女子雪肤樱唇,艳若烟波月影,脸色虽然有些憔悴,却更添一份清丽,楚楚动人。
欧千落皱了皱眉,随即想到她便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慕容月,死去不久的慕容烈的长女。只是,不知道她此番是何意?挑衅?没道理,落井下石?慕容烈刚死,恐怕更有优势这么做的是她欧千落才对。
欧千落转过身,淡淡的问“慕容小姐,你找我什么事?”
似乎早就料到了欧千落的冷淡反应,慕容月只是淡淡一笑,“冥王大婚,太后未前参加观礼,太后颇为想要见见王妃,且太后长日独住宫中,也颇为冷清,所以,这几日太后想让冥王妃进宫陪她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不知,王妃意下如何?”语气缓慢轻柔,仿若清风拂面,让人通体舒畅,让人不忍心拒绝。
只是这话语的内容却不怎么让人心里舒服了。冥王前脚才刚刚一走,这太后的旨意后脚就下来了。这 其中的猫腻又岂会没有人闻的出来?
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很干脆的道,“既然是太后有命,本王妃又岂敢不从,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