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牛付拉着一辆小推车,送来了二十坛兽鱼香。
风书站在车旁,数了一个遍,“还差十坛!”
“行了,剩下的有了再补你。”牛付双手掐腰,头儿却往屋里望,“她,怎样了?”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风书抱起一坛酒往里走,“要看,你自己进去看吧。”
牛付进到里屋,便望见躺在床上的玄玲。她面色苍白,微微透露着一些血色。
玄玲听见脚步声,别过了头,脸上顿有喜色。“牛大哥,你来了呀,真是谢谢你了。”
“怎样?你俩相处还好吧?”牛付在床前盘腿而坐,语气里隐隐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担忧。
玄玲一愣,随即咧开嘴一笑,开心反问道:“怎么?牛大哥,你要来照顾我么?”
牛付双手一摊,无奈回答:“我还有工作要做呢,时间差不多了,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牛付起身走了两步,以更快速度退了回来,小声说道:“风书人儿不坏,就是不大好相处。你安心养伤,可不要想太多哦。”
玄玲咧着嘴,脸上浮现出笑容,朝他点了点头。等牛付走出屋后,她叹息一声,一口长气慢慢地飘出。
玄玲躺在床上动不能动,只有无聊地盯着房梁发呆。
等了好久,才看见风书抱着一坛酒从房中路过。
“你每天都喝酒,难道都喝不厌么?”玄玲没话找话,多想有个人陪自己聊聊天。
风书未做停留,只留下一句,要你管,在空中回荡。
风书虽然喜欢喝酒,但是该做的事情,他还是没有忘记。
风书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玄玲被喂了一口药,她舌头被烫得上下翻动,嘴里不住哈着气。
“好烫啊,”玄玲急忙告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药汤渐凉,风书又喂了她一口药。
“好苦呀,”玄玲闭着眼,咬着嘴,话里充满了抗拒。
风书搅动着汤勺,药汤在碗内不断翻滚冲撞,他的眼不禁也有点迷离了。
太极宫,一间偏房内,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躺卧床上。
“哥哥,我不吃药,这药苦死了。”风雨潇嘟着嘴,扯着哥哥的衣服撒娇。
“乖,良药苦口,你要是不吃,哥哥以后就不陪你玩了。”风书脸上挂着笑,连哄带骗,就是想让她吃下这碗药。
风雨潇患有心疼病,她的身体虚弱,需要长时间吃服汤药来缓解身体的不适应。
“我不吃,我就不吃。”风雨潇双手捏成小拳,着急地捶打着被褥,像是在和什么战斗一样。
“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风书放下了药碗,背着手,故意板着的脸,没有两秒又被妹妹逗笑了。
“我想养鹦鹉了,我要养金刚鹦鹉。”
“不干,母亲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我会说这鹦鹉是自己飞来的,不是哥哥给我买的。”
风书轻轻捏着妹妹的脸颊,又怜又气说道:“真拿你,没有办法,你个小调皮鬼。”
玄玲见风书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也忍不住微笑以对,欢喜地轻声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风书如梦初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那点轻松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风书将药碗搁在了床头柜,径直走去客厅,又喝酒去了。
这套房屋,一共有四个房间,四个房间呈侧倒凸字形排列。
最左边是厨房,厨房后面有一方小酒窖。厨房正对着便是玄玲现在所住的卧室,卧室左面靠着的是客厅,右面靠着是风书的房间。风书房间过后,便是一个小厕所。
风书喝了一坛酒,便模模糊糊倒在桌上睡着了。
又过了一天,牛付送来一瓶灵药——乌金壮元丹。
服了此药,她第二天,就能进食饭菜。
第三天,她就能下床走动了。
第四天,她便能做些简单的家务活儿。
第五天,她就恢复了常态,开始刻苦练功了。
第六日,牛付便得知了她康复的消息,提了好酒好菜前来祝贺。
风书接过酒菜,转身便走进客厅布置。
玄玲和牛付站在屋外的三途河河边闲聊,“牛大哥,谢谢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毕竟别人不光救了她一命,还又贴钱又贴药,还被风书讹了三十坛酒。她一个亡魂,一无所有,究竟如何才能回馈别人这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呢?
“知恩图报?你把我老牛当成什么人了。”牛付救助玄玲,并没有多做其他考虑,只是出于他的善良本心。至于后面被风书敲诈,那就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了。
“牛大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我玄玲也不是一个木头人。”玄玲歪头想了一会儿,眼里迸发处兴奋的光。
玄玲轻轻地向下招了招手,牛付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于是蹲身到了她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玄玲捧着他的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点,笑吟吟说道:“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哟,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牛付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板着脸,颇为苦恼回复:“这事要是被我那口子知道了,非得剥我皮抽我筋不可。记住,从今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放心,我是要回人间的,不会在幽冥界久待的。”
“进来,吃饭吧。”风书摆弄好了酒菜,招呼他俩进屋吃饭。
风书坐上位,牛付坐在他的左手边,玄玲坐在牛付的对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话家常,也差不多聊尽了。
牛付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风书说道:“风兄,你挑个时间,我俩举行龙虎比武。”
“不是,明年才到规定时间么?你着急个什么劲。”
“我等不了,我要打败你,让那帮白痴闭嘴。”
“六十年了,你一共输了我十九次,就让第二十次迟一点到来吧。”
牛付从小酷爱武学,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迷。此屋主人,原叫灵修子,是个得道地仙。他功夫了得,一直是牛付挑战的目标。灵修子来者不拒,一次次将牛付轻而易举打败。
牛付屡败屡战,不出几月,总能想出新招式,再重新来过。
一日,牛付又来找灵修子挑战。风书告诉他,灵修子外出云游去了,他不相信有这种事。
于是便与风书吵闹了起来,接着两人大大出手,风书轻而易举打败了牛付。
不过他为了防止牛付死缠烂打,便以三年为期,定下了龙湖比武。
比武初胜那年,正是风书被灵修子救来幽冥界的第二年。
“六十年了,那你多少岁了?”玄玲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好奇地询问。
“八十又五了,”今天风书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喝了,我走了。”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就他意料之中,可是怒愤的情绪还是不大那么容易压制。
风书挥了挥手,小心叮嘱道:“牛兄,慢走啊,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