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下着鹅毛大雪,大地铺上了厚绒绒的白色地毯,只是这地毯不仅不给予人们温暖,反而让人心寒。
没有食物的冬天,等同于死亡。
里德深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穿着厚重的大袄,手里提着猎枪在雪地里走。
他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许他已经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他只跟孩子们说他出去巡逻,却没有告诉他们也许他不会回来了。
仔细一想这样自己还蛮自私的,里德叔叔一直不回来,孩子们肯定会很不安吧,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外出被独行者猎杀?
还是为了争抢食物自相残杀。
里德吸下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掉,不去想了。
他很想唱歌,但是他又害怕把独行者吸引过来。
真是矛盾,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怕什么死。
可是他做不到,他的求生本能不允许他这么做。
雪越下越大,他感觉身上的这件破大袄并不能再为他抵御寒气,四肢都快被冻僵了,于是他走进了附近的破房子。
“嘎吱嘎吱。”
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里德走到二楼,随便进了个房间,似乎是个卧室。
他随意地坐进了那张舒适的单人沙发,把猎枪放在一边。
他双手交叉,大拇指无聊地打着圈。
不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开始翻箱倒柜,翻出了一瓶酒。
没有标签,但味道他不会闻错,他就是闻着味儿来的。
他坐回沙发,大抿了一口,任凭酒水如同火焰一样从喉咙燃烧进入胃部。
温暖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里,可灵魂却离开了。
他一身酒臭回到了营地,被赛肯骂了个半死,可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后来的日子他一直重复这样的行为,去远处的房子里找酒喝。
醉生梦死,也许指的便是如此。
...
这一天里德照常出门,走过一家又一家被他光顾过的房子,就像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散步一样轻松写意。
他唱起歌来,像是个孤魂在雪地里游荡。
“嘎吱嘎吱。”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酒就喝,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漂浮在他的窗前。
房间很大,整个一层都很空旷,像是用来表演戏剧的舞台。
一晃眼,人影已经到了房间的中央。
其实说是人影不准确,鱼人,人脸人身,全身都是淡青色的鱼鳞,背后的鳍像是一把弯刀插在上面。
它驼着背,像是匍匐在那里。
“哦人类,见到我竟然没有惊恐得大叫起来,勇气可嘉。”
鱼人站起身来,竟然足够有两三个汉子那么高壮,成年人恐怕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婴孩,单论力量的话,鱼人徒手就能捏碎人的头骨。
当然鱼人一般是不屑这么做的,因为它最擅长的是速度,快到人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
它更喜欢让猎物在它无懈可击的速度下陷入恐慌,然后再偷偷摸到猎物的后背切断猎物的脊椎,让猎物全身瘫痪流血而死。
据说在恐惧的刺激下,猎物会全身绷紧,血液加速循环,这样会让肉质更加美味。
可惜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类已经喝酒喝到神志不清了,或许还以为自己的存在是个幻觉。
“嘁,真没意思。”
没有了兴致的鱼人缓缓走向里德。
“咔嚓!”
“嗯?什么东西?”
脚底传来触感。
“相机?”
它捡起地上的碎片瞧了一眼,非常嫌弃地丢到了一边,然后一只手抓住里德的脑袋把他提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表情不为所动,简直就像是在看马戏团里的小丑。
“那好,就让我给你表演一个徒手开瓢吧。”
鱼人左手提着里德,腾出右手比划了一下轨迹。
“一二...”
“啪呲!”
鱼人纤长而锋锐的指甲在空中擦出音爆,向着里德的头盖骨划去。
“什么!”
鱼人右手划到一半,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往后跳了出去。
“噗呲!”
滚烫的鲜血从鱼人提着里德的左手上喷射而出,他的左手从手腕的地方整齐地被切了下来,切面平整光滑,鲜血停滞了一瞬间才滋射出来。
“阁下是何人?”
鱼人捧着断裂的左臂缓缓后退,切口一阵蠕动,重新长出了新生的躯体。
它的语气也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平静。
“你若是看上了这个酒鬼,我让给你便是,哼。”
说着鱼人就要转身离开,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三分钟。
寒冷天里,待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总是会让人犯困。
可里德丝毫没有困意,他不是不害怕,他是被吓傻了,到一半的时候他的酒就醒了,现在他的裤裆还是湿哒哒的,如果不是因为衣服穿得厚,身上酒气又重,否则早就被鱼人看了个现行。
他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沉重的呼吸让他感觉肺部都快被压瘪了。
“神啊救救我。”
他知道那个怪物根本没有离开,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而更糟糕的是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比鱼人更恐怖的怪物,可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嘶嘶嘶!”
刺耳的音爆声突兀地响起在房间里,窗帘飞舞,像是有一阵狂风涌入了这间屋子。
里德身体蹦得笔直,他睁大了眼睛,他知道是那个鱼人朝他冲过来了。
鱼人是要强夺他这个猎物!
后果可想而知,里德怎么说也会在被争夺的过程中落个四分五裂的下场吧。
他很想哀嚎求饶,可是对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嘿哈!想从我鱼人王手里抢走猎物,做梦去吧!”
鱼人展开它最引以为傲的速度,拉开足够远的距离用来加速后,它的身影化作一条黑线,似乎从起点一直拉伸到了里德面前。
然而这条黑线,从中间被切断了。
不是垂直,而是水平,至于切口的起点,竟然和鱼人的起点一致,或许还会在更遥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个神秘的第三人,从鱼人的后面追上了它,然后用鱼人最擅长的方式,切断了它的脊椎。
“不可能!”
断成两截的鱼人在惯性的作用下,裹挟着大量的内脏和血液泼洒出去,淋了里德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