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似梦，却非梦！
如果是梦，却不希望就此醒来，哪怕是在梦中死去！
如果不是梦，也愿此非梦，因为在醒来的那一刻，梦中的人却已离去！
张燕清一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神情恍惚，周围来来去去的行人和车辆，模糊不清，如同梦里处于两种时间流速中相对的存在，难以相融！
而这一刻，也的确是梦，至少对于张燕清来说是个从来都没有做过的梦！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游走在这夜晚的街头，以往的以往她都是在教室里渡过这属于所有人而不属于她的夜，这样的夜里只有书本和笔相伴，可现在，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是最孤独的存在！
“小雨哥哥……”
一阵夜风吹过，有着些许的凉意，让喃喃自语的张燕清恍恍惚惚间恢复了几丝的意识！
眼前是自己熟悉的破网鞋和自己不熟悉的水泥路，可眼中却没有更多的神色，涣散的视线依旧将她束缚在梦中的那一刻……
“活下去，为了自己！”
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张燕清不由得身体一僵，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一句沙哑却尽是温柔的话语，就如上次的那道生命之音，如此熟悉却又有种让人心痛到窒息的陌生！
那次，满带着生的希望！
这次，却是诀别的遗言！
“小雨……”
再一次呼唤，却是在恍然后的失落里，还没来得及贪享那一刻的温暖，耳边尚留有一丝的热气，而人却已然消失！
“嘟嘟嘟！……”
“他XX，走路不长眼睛的，要想死滚一边去！”
刺耳的喇叭声，恶毒的谩骂，一道强光闪过，紧随而来的劲风将失神中的张燕清惊醒，也吓得她仓惶地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而当她回神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看着两边疾驰而过的汽车，想来是自己闯了红灯！
“想死？是的，我想死，可是他想让我活，所以我必须活着，可这样孤独的活着，又算是活着吗？”
跌坐在马路中间的张燕清并没有立即爬起来，而是双臂环膝的蜷缩在那里，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猫，自悲自怜！
“喂，小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伤着了？要不要我带你到对面的慈宁医院看看？”
温和的声音一下子将沉浸在心海中的张燕清拉回了现实，当她有些惊疑地回头时，才发现居然是一个白须白眉的老爷爷带着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我没事！我……”
“呵呵，没事就好，来，先起来，你这样坐在马路中间是很危险的，而且还会妨碍交通的！”
对于突然出现的老爷爷，张燕清先是一愣，而后她就很自然的要和他倾述自己的伤心和委屈，没有半点戒心，反而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熟悉得好像他就是自家的爷爷一样！
而就在她刚开始说的时候，却被这个老爷爷呵呵一笑打断了，并提醒着她要先过马路！
“是，是我……”
被老爷爷一提醒，张燕清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羞愧地低下了头，可忽然间，说出的话却被自己卡在了喉咙，睁大了眼睛满心惊疑得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老爷爷，僵硬着嘴唇，久久不语！
因为……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马路的这边，而那个一直微笑着的老爷爷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明明刚才……
“呵呵呵呵！小姑娘在发啥呆呀？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可是不礼貌的哟！”
“我……”
“你，你是不是在疑惑，自己明明刚才还在马路中间坐着的，为何会在眨眼间就站在了马路这边，明明我在你身后的却突然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是的，这……”
“呵呵！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因为你本来就是站在这里的，而我也本来就是在你面前站着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也没发现我的存在而已！”
“是这样的吗？难道……”
“难道刚才是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亦或是两者都是梦？呵呵！这个你也不用疑惑，也无需纠结！其实两者都是梦，而两者也都不是梦，或者其中的一个真的！”
“……”
“哈哈哈哈！看我这老家伙，是不是把你说得更迷惑了？！呵呵，简单的说就是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你可以相信的说法，相信的梦。你心中所想的就是你看到的，无能怎么选都是对的，又何必去纠结真假呢？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在你的梦里，或是在别人的梦里，都尚未可知！关键是你要选哪个？”
“选择哪个？”
一句自语，如醍醐灌顶，让张燕清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于是她心生感激，抬头想要去感谢这个指点她人生的老爷爷时，却发现刚才那个老爷爷的面容居然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此刻想要去回忆他的样子竟然也是一片模糊！
“人生如梦亦如幻，缘生缘灭还自在！”
……
“喂，小姑娘，马上就要红灯了，你怎么不走呢？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呀！？”
忽然肩头被轻轻的拍了一下，张燕清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尽是一片茫然！
“唉哟，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走吧，奶奶带你过去！”
就在张燕清还在愣神之际，那个只留给她一个侧颜的老奶奶已经拉着她急忙急赶的走到了马路这边！
而她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刚才张燕清所站的地方，只是那个神秘的老爷爷已经换成了一个老奶奶的背影！
“唉！奶奶家里还煲着汤呢！就不陪你了！”
“看你这样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八成也是受尽了生活的磨难，是个苦命的孩子！”
“唉！孩子，好好的活下去，等你到了奶奶这个年龄的时候依然生龙活虎，你就会发现原来活下去是多么的艰难，又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
人已走远，话却依旧萦绕心间，与那老爷爷的话语一起不断地冲刷着张燕清的灵魂！
“不管是梦与否，活下去，活下去……”
“喂！小清姑娘吗？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又一次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张燕清有些茫然的回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让她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仿佛是自己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梦境，可耳边的这道声音却是她比较熟悉的！
果然，当她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头时却发现原来是甘苦正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自己！
虽然眼前是熟悉的身影，可张燕清还是不由得痴痴的问道：
“苦叔叔？”
“嗯！是我呀，小清姑娘！你怎么了？”
“我……”
看着神情恍惚的张燕清，虽然有此一问，可甘苦心里大致是有些猜测的！
“这姑娘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居然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满目黯然神伤，神情恍惚呆滞，多半是经历了过大的心里起伏！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正好，小言对这姑娘又颇有兴趣，而且他现在也是需要有个同龄的朋友说说话，那么……”
“你是来看望小言的吧，呵呵！走，这里还有点冷，我们还是上去说吧！”
心里如此想来，甘苦便决定要邀请张燕清上去坐坐，其实就算是不为了楚言，甘苦也会邀请张燕清，因为他很欣赏也很喜欢张燕清的性子，勤俭、坚强而又刻苦和自律，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少有的品质！
“我……”
听到甘苦的邀请，张燕清倒是有些犹豫了，因为她并不是特意来看望楚言的，只是阴差阳错地跑到了这里而已，所以这样贸然地上去却是显得自己太过虚伪，可现在她的内心却是极度的渴望有个人来陪伴，说说话，虽然平日她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却是耐不住心中那份悸动！
“呵呵！来来来，别傻站在那里，跟我上去吧！小言现在巴不得有人能陪他聊会儿天呢！”
甘苦是过来人，这小姑娘的心思虽说不上知道九分，却也可以猜到六成，所以他也没有揭穿张燕清尴尬的情绪，笑呵呵地直接把半推半就的张燕清拉进了医院里。
“咚咚咚！”
“苦叔吗？请进！”
病床上，楚言正拿着一本《金刚经》看得入神，突然的敲门声让他不由得眉头轻挑，不是恼怒，却是疑惑！
因为如果是苦叔进来，是不用敲门的，只是会轻轻地推门而入，而这个时间点却也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看望他的。
不过虽有一丝疑惑，却只是在心思一念之间！
就在楚言稍稍有些走神的时候，甘苦已经却是带着一丝反常的微笑进来了！
“小言，你看我给你带了一个人来了！”
看着这一抹古怪的微笑，楚言不禁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因为苦叔不是一个随便微笑的人，而且还是透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可甘苦却没有让他去猜测的意思，在说完之后便让开了身子！
“楚言，你好，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