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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父子

第一卷帝都迷案

第一章

父子

“爹,我说过,我不想去那什么破书院!让我留下来帮你查案不好吗?”

“住口,竖子,知徽书院岂是你能侮辱的!”

案前,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在与一名男子争执着。

“那不过就是个读书写字的地方,让我这一身的武艺往哪使?”少年将头高高昂起,似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那我问你,若无机敏过人的辨识能力,空有一身一身武艺有何用?”男人正色道。

“那您当初传授我武艺又是为何?”

“我授你武艺是为防身仗义之用,但若无头脑空有一身本事也是白搭!”

面对少年傲慢的态度,男人一拳砸在书桌上,那拳之霸劲竟将桌上厚重的玉石撼动几分。

“当初我以为您授我武艺是为了让我继承你的事业,我不愿;如今,我难得有这份心,你却让我去那狗屁破书院学习六艺,我看您纯属是在刁难我!”少年激动地面红耳赤,双手也拍打在案桌之上。

“闭嘴!”

“还是您老嫌我能力不够是吧,好,如今我就证明给您看,看我能不能捉拿到祸乱帝都的连环杀人犯!”

少年随即转身离去。

“萧玉,你给我站住!”

面对男人的愤怒,少年停顿半晌但随即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前院

少年快步跑到前院,迎面走来一位稍长于其的少女,少年来不及停下,直冲冲地撞了上去。

“萧玉,你怎么了?”

两人一齐摔倒在地,少女却不顾自己反而将少年扶起。

“抱歉啊,姐,我没事。”少年匆匆起身跑开。

“诶,小玉……”

“罢了,易蝶,随他去吧。”这时,男人从室内走出,来到了前院。

“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萧玉会如此匆忙?”少女疑惑地问道。

“无须再提此事了,他要走就随他去吧。对了,易蝶,说说你在兰坊还习惯吗?”

“嗯,兰坊的姐姐们待我都挺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此一来,与爹和小玉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了。”少女的眼神黯淡下来。

“易蝶,我送你去兰坊和打算送萧玉去知徽书院是一样的,都是希望你们能够学到些什么,而不是像我一样只能到达如今这个地步,你们万万不要步了我的前程。”

“可是爹,你之前不是希望小玉继承你的事业吗?”

“那是以前,可如今我的处境,可不容许有分毫差错,错一步,那可就是万丈深渊。况且,近日的案子更是加剧了这份紧张。”男人摇摇头轻轻地叹息道,眼神中充满着无奈。

“这就是您之前去找神算先生的原因吗?”少女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问道,生怕触动了男人敏感的神经。

“唉,只可惜,这次他也帮不上忙了,剩下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连神算先生都没有办法吗?”

“没有,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把萧玉卷进此事的原因,若是乐王府的人怪罪下来,就算是我也担待不住,更何况萧玉这小子。”

少女面对满面愁容的父亲,不由得心头一紧,对她和弟弟萧玉来说,父亲几乎就是这个家的全部,但他同时也是帝都都御署的神捕兼署长,倘若能让父亲这般叱咤风云的人物都唉声叹气的案情,恐怕要破解真的是难于登天。

“父亲,为何不让小玉帮您打打下手什么的呢,纵使他无法独立完成,至少这样也能够减轻您的负担,对他,也是一种锻炼啊。”

“以他这种倔强的性格,我又如何敢将这种案子告诉他,而他又如何帮我忙呢?”

“父亲,您且宽心,我去劝劝他,小玉虽然好强,但他会听话的。”

“但愿如此吧,自从你们的娘走后,他也就只愿听你的话了。”男人眼里多出了几分柔情。

“爹,放心吧我会替娘照顾好小玉的。”

“易蝶,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好好地活下去。”

“嗯。”

少女微微点头,行了个礼便离开了,身后男子目送她离开后也返回了室内。

都御署?验尸房

“诶,萧玉,怎么是你?怎么不见萧署长呢?”验尸房内的验尸官看见萧玉走进验尸房,有些疑惑地问道。

“爹让我来协助办案,怎么样有什么头绪了吗?”

“还没?死法很常见,不像是被杀,而是意外。”

“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好端端的平民,为何会五次三番地失踪,最终却只在同一个地方被找到尸体。”

“的确,这是一个古怪的现象”

少年缓缓走进几具苍白的尸体,细心地观察着死者的一切。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

“萧玉,为何你会在此?”男人有些惊奇。

“王叔。”

“你爹呢?”

“……”

“你该不会又是瞒着你爹偷跑过来的吧。”

“不是。”萧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骗的过他们,还骗的过你王叔我吗?快,从实招来!”男人熊一般的巴掌拍在萧玉背上。

“王叔,你能不能每次下手轻点呀,我说还不行吗。”萧玉没能承受住男人的力道,差点一个踉跄向前跪去。

“是不是又和你爹闹翻了才跑到这来的?”

“我哪敢啊,不过是烦闷罢了,想来这玩玩。”萧玉努力憋出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少来这一套,每次你撒谎都是这个表情。”

“实话说了吧,我是真的不想去那个什么知徽书院。”

“那也不能和你爹吵呀。”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苦楚!”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你王叔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不傻,看得出你们这些年轻人想要跳出那些条条框框。”男人轻轻拍了拍萧玉的肩膀。

“王叔……”

“你叔叔我当年也像你这样,也是一腔热血,唉,最后还不是只混到个一官半职。”王叔深深地叹了口气。

“……”萧玉看着一脸忧郁的男人,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了,现在去找你爹,让你爹来操心这些事吧,你的心意王叔也心领了。”

“王叔,我只是想出一份力,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们却……”萧玉争论道。

“好了,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也要体会我们呀,之前让你爹学艺习武是希望你能保护自己,并不是让你进入都御署,要知道当你真正进入这里时,才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啊。”王叔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

“这些我明白,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就算被都御署的条条框框束缚,我也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你呀,随你爹。”王叔摇摇头却乐的笑了。

“那可否让我帮忙查案?”

“不行,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真是白费口舌了”萧玉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话呢,你?”男人一把箍住萧玉的脖颈,卡的萧玉不得动弹。

“我错了,王叔!”

两人在验尸房前,打闹了一番,最后男人抱了抱萧玉便进了停尸房。

“王叔,谢谢。”萧玉叫住了男人。

“嗨,这孩子,王叔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和你爹一样,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爹所做的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也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不能,就自己好好想想。到时再去找你爹沟通,你爹不是一个不会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他也会尊重你的选择的,这点可要记住咯。”王叔笑着回头边走边说,最后进了停尸房,值班的守卫关上了门。

“真的是这样吗?”萧玉低头看向地面沉思着。

萧玉漫无目的在都御署内走着,看着这个他成长的地方,他感到熟悉却又十分地陌生,仿佛这一切发生在昨日,却又离他很远,他曾经憎恨这个地方,但现在去总想留在这,对他来说,无论是好是坏,这个地方保留着他仅有的回忆。

不知不觉中,萧玉来到了都御署内仅有的一片荷花池,那原本是给那些所谓的特使修筑的,奈何几年下来,没有几位特使愿意住在压抑烦闷的都御署,但当初为他们建的客房与游园却保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一片不大不小的荷花池,只是,如今荷花已不见多少,倒是各种杂乱的水草到处疯长,毕竟现今除了萧易蝶之外,署里全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对呵护花花草草这事并不太上心,日子一长,荷花便在此生长不下去了。萧玉对于此种状况也见怪不怪了,虽说荷花池里已无多少荷花,但毕竟还是个池子,平常也是个玩乐的好地方。

“切,一个个的都把我当蹴鞠踢。”萧玉在池边找到一些碎瓦和石子,那是他之前有意寻来的并藏在此处的,用这些碎瓦石子打水漂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这时,一个身影从萧玉背后慢慢靠近。

“小玉,就知道你躲在这。”甜美的声音标志了身份。

“姐,你怎么来了?”萧玉连忙掷完手中的碎瓦和石子,转头问道。

“谁不知道你一有心事就会跑来这地方呀。”

“哪有啊,姐,对了姐,听说你去了兰坊,感觉怎么样呀?”萧玉频频否认,赶忙转移话题。

“你这小子,怎么开始关心起我来了?”易蝶抬起手在萧玉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哎呀,姐,你去兰坊这么久,我都没有见找你,实在是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嘛。”萧玉摸摸头,傻笑道。

“还以为你有多好心呢,原来不过是为了知道兰坊才问起的吗?”易蝶嘟起小嘴,假装生气。

“要不然呢?”

“你对你姐还真是不客气啊,给我过来!”

“嘿嘿,我偏不。”

两人围着荷花池嬉笑打闹起来,终于,萧玉跑到了附近的亭子里便停了下来。

“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家也是这样吗?”

“记得,那时娘还在,她总是站在这里看着我们。”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荷花池,仿佛回到了童年。

“我只是不想忘记这些。”

“我知道。”易蝶抱住萧玉,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当年,两人的母亲也是这样安抚他们的。

“姐,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

“你没有错,错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罢了。爹也没有错,他也只是顺应这个世界罢了。”

“那我一定要去知徽书院吗,难道我留在都御署就会拖累大家吗?”

“爹只不过不想我们受到伤害罢了。但是你有这份心,我相信爹也是很欣慰的。”

“他?算了吧,我要留在都御署才不是为了他。”萧玉一口否认,跳上了亭子的栏杆上,倚着柱子架着腿。“我留下来不过是是想帮大家查案,好出一份力,绝对不是为了他好吧,再说了我讨厌那帮舞文弄墨的文人,才不要去那种地方。”

“噗,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跟爹赌气呀。”易蝶一时半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姐,有那么好笑吗?”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爹想把你支开才和爹吵起来的呢。”

“支开?爹为什么要把我支开?”

“还不是因为最近的案子。”

“那不正好我可以帮忙呀!”萧玉激动地跳回地面。

“得了吧,连爹最近对这些案子都有些力不从心,你就别添乱了。”

“什么嘛,我明明很厉害的好吧。”

“是是是,小玉最厉害了,可是我怎么听说爹打算和知徽书院的那些文人联合查明这些案件才决定让你去知徽书院充当联络员配合调查的呢?”

“什么?那爹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看爹那么好面子怎么会把这件事挑明呢。”

“姐,你不要骗我,我现在就去找爹!”话音还未落,萧玉就朝着书房冲去了。

“诶,你等等我啊。”易蝶急忙追了上去。

书房

“王磊,萧玉那混小子之前跑到验尸房去了?”

“是啊,被我劝走了。”王磊耸耸肩。“你说你也是,不能安慰安慰他吗?”

“谈何容易,自从汐儿走后,他就再也听不见我的话了。”萧飏背过身去,望着窗外的明月,叹息道。

“再怎么说,萧玉也是你儿子,多关心关心他吧,要不然,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咯。”

“好在还有易蝶。”

“易蝶这丫头,也大了,唉,要是我那口子给我生个女儿估计也这么大了。”

“不谈这些了,乐王府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最近这些案子惊动了乐王,乐王府打算重新派特使来监察了。”

“果真,要变天了。”萧飏望着将月亮隐藏起来的厚厚的云层,长叹一声。

“你送萧玉去知徽书院也是因为这个吧。”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但照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得不这么做了。”

突然,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撞开,与此同时,王磊和萧飏二人凭借在都御署多年办事以来培养的习惯反应立刻拔刀出鞘,待二人看清冲撞者是谁时,双双呆住了。

“所以一直以来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什么为我好,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你们不就是不想让我呆在都御署对不对,好,我走,我走便是!”萧玉情绪激动,起伏的胸中压抑着怒火。

“……”

一阵沉默,王磊和萧飏二人面带愧色的低下了头,目光无法直视那带火的眼神。

“今天,我萧玉与都御署再无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萧玉直直地指着萧飏。

“萧玉,话不能太过!”一旁大声的王磊斥责道。

“王磊,让他说。”萧飏重新抬头,此时却变得格外的平静。

“我萧玉今以性命起誓,今天若出了都御署,倘若再踏进其一步,便不得好死!”萧玉对天起誓道。“若与萧飏再有丝毫关系,便……”

萧玉还未将话说完,王磊就将萧玉的嘴捂住了。

“王叔……你……放开我!”萧玉挣扎着,却无法撼动一分一毫。

“放开他,让他说完。”

“萧玉你疯了!”王磊牢牢捂住萧玉的嘴,训斥道。

“我说了,放开他!”

一道刀光闪过,一旁的门被瞬间削落,王磊的披风缓缓落地。

“……”王磊缓缓松开了钳制住萧玉的双手。

“接着说。”

“我……”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惭愧,萧玉的声音哽咽了,竟无法说出话来。

“为什么不说了?”萧飏仍然很平静地问道,但语句中却充满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时,萧易蝶远远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此时她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爹,王叔,萧玉,你们怎么了”易蝶礼貌地向萧飏和王磊二人行礼,但很快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

无人回答,顿时,整个书房安静的令人窒息。

“今天我可以满足你,你可以选择自行离开都御署,无论你去哪我都不会再管你。”

“爹?”易蝶有些惊讶。

“好。”萧玉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你也可以不认我这个爹,但我绝不会容忍你忘记自己的娘,若有一日我发现你对你娘有丝毫不敬,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萧飏最后看萧玉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仿佛下一秒刀就会落在他身上。

“爹,这是为什么?小玉有什么惹您不快的地方吗?”易蝶扑通一声跪下。

“姐!”萧玉想去搀扶,但却被易蝶轻推开了。

“易蝶,你起来,我没有责罚你们的意思。”萧飏将易蝶扶起。

“爹,你原谅小玉吧,他也是无心之举。”易蝶不肯起来。

“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们要求的太多了,殊不知自己早已不是你们心中的那个样子,更辜负了梦汐对我的交代。”萧飏坚持将易蝶从冰凉的地面上扶起,之后又转向萧玉。“知徽书院名额是我争取来的,去不去你自己决定,至于都御署,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回不回,也是你自己的事。”

“我不想去知徽书院是因为我讨厌那些人,我想留在都御署是因为娘选择了这里,选择了你。你。”萧玉终于忍受不住,抽泣起来。

“唉,这孩子,太犟了。”一旁的王磊感叹道。

“小玉。”易蝶抓紧了萧玉的肩膀。

“姐,我错了姐!”萧玉将头埋进易蝶的怀中,泪水浸湿了易蝶的长襟。

“萧玉,你等会随我来。”萧飏轻轻拍了拍萧玉的臂膀,随后走出了书房。

半晌后都御署后院

“来了?”萧飏用低沉的声音问道,神情十分严肃。

“爹。”萧玉轻声叫道。

“坐。”

一旁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把短直刀,此刀刀光凌厉,寒气逼人,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越显得锋利,但与普通的直刀略有不同的是,此刀的刀柄后却不同寻常地连接着一段银链,但银链延伸到一半时似乎有一段缺失。

“知道这把刀吗?”

“不知。”萧玉并没有见过类似的刀,但这把刀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无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这吗?”

萧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对去知徽书院这件事一直反对,我也理解你的感受,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来的原因,因为我要交给你一件事。”

“何事?”

“协助知徽书院暗中调查乐王府。”

“什么!”萧玉很是吃惊,他不知道身为都御署署长的父亲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和王磊知道,切不可声张。”萧飏神情严肃地叮嘱着萧玉。

“这把刀曾是知徽书院的创始人康建安居士赠予神算先生的,但在神算先生走后,茶馆的店小二遵从先生的指令将此刀送至都御署,并转交给我,其中附上话语,意思是叫我将这把刀为证与知徽书院取得联系,来查明这一切背后的势力。”

“这背后的势力就是乐王府吗?”

“尚未可知,但神算先生所述不会有假,早在之前我就有暗中调查过东王府事变,可惜无法深入,如今有证据表明近期事件与乐王府有联系,而我身居署长之位,多有不便,而你却行动自如,不必像我们受拘束,倘若你与知徽书院取得联系,并将调查继续下去,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萧飏上前拍了拍萧玉的肩膀,以示肯定。

“我不知道能不能担此大任。”萧玉羞愧的低下了头,就在之前,自己还在和父亲赌气,而现在父亲却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任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给你三日,等你想好了告诉便可。”

“不必,身为都御署的一员,虽然不能像您一样,有什么建树,但我也会竭尽所能去做自己。”萧玉不再犹豫,坚定地拿起了桌上的短刀。

“你要记住,从拿起这把刀那刻起,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你的一举一动将决定着都御署的兴衰存亡。”

“孩儿将谨记于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父亲。”萧玉将刀横托于手心,郑重承诺着,随后将此刀与常用的长刀一齐挂于腰间对他而言,这不仅仅只是一个使命,更是父亲对自己的信任,而他不能辜负父亲的信任。因为这是多年来,父亲第一次愿意和他真真正正地交谈一次,没有繁杂的公务,没有闲杂的旁人,就有他和父亲萧飏二人,在这月下,推心置腹。

“萧玉,这些年,你一定很恨我吧。”萧飏转过身去,背对着萧玉轻声叹息。

“恨。”萧玉扭过头去,但却没有掩饰自己的情感。

月光均匀地撒在院内,仿佛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银霜,二人在这时却沉默了。

“你很想你娘吧。相比于我,还是梦汐更了解你们啊。”萧飏抬头望向明月,开口打破了沉默,但不难听出,这个历尽沧桑的男人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丝感伤。

“娘已经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是想又有什么用呢?”

“想,证她存在过,你也爱过,不是吗?”

“嗯。”

“‘风入颂,兰花香,同携手,共白头。’汐儿啊,汐儿,为何不等我?”萧飏独自喃喃细语,眼里渐渐闪出了泪花。

“……”萧玉望着父亲颤抖的背影,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轻轻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冰凉细腻的触感不知为何,给萧玉带来一丝慰藉。

“萧玉,既然你决定了,便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知徽书院。”萧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叮嘱道。

“是,孩儿告退。”

萧玉转身离开了后院,留得萧飏独自站在石桌旁感伤,不久,风动云起,月色渐掩于乌云之下。

“出来吧。”萧飏朝着院墙角落瞥了一眼。

“今天难得见你发火,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面。”王磊从角落跳出,拍落了身上的伪装。

“怎么,你要嘲笑我吗?”萧飏抛给王磊一个锐利的眼神。

“我哪敢啊。”

“知道就好。”

“你就这么把这个事情告诉萧玉了?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会连累他的呀。”王磊有些担心。

“他不小了,而且,将调查之事交给他,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你是不是想让知徽书院那些老家伙保护他。”

“不错,一来,知徽书院有能联合其他世家与乐王府抗衡的能力,二来,神算先生让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还真相信那个说书人。”王磊笑道。

“毕竟,神算不是世人白叫的。”

“梦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心疼吧。”

“我希望她不会。”

“唉,你说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呀。”

“这里也只有你一把年纪。”

“诶诶,萧飏,你今天嘴咋怎么皮呢你?是不是我让你当上署长后你就皮痒欠揍了?”王磊撸起袖子打算干架。

“你若是愿意,署长给你当。”萧飏一脸冷漠。

“诶,我可不当,谁不知道乐王府的特使两天后就来了,现在让我当署长,你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这署长我可不当!”王磊扭过头去,像个孩子一样赌气。

“特使一行,怕是针对我们的,如此来,我们的调查便进行不下去,这也是我让萧玉去知徽书院的原因之一。”萧飏严肃起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特使,他感到极大的压迫。

“你就是这么跟萧玉那小子说的吧。”

“不错,他有权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说特使的事。”

“那会让他分心。”

“让易蝶丫头去兰坊也是出于这个打算吧。”

萧飏点点头,看向距后院不远处的亭子。

“看在梦汐的份上,兰坊那边不会有问题的。”

“我知道,我担心的是易蝶会不会过于自卑。”

“易蝶那丫头坚强着呢。”王磊反驳道。

“唉,我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萧飏羞愧难当。

“但你是个好父亲,总之,比我好。”王磊眼中满是羡慕。

“……,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去可以和我一起捋捋案子。”

“切,我才不上套呢。”王磊耍着孩子气。

“随你吧,但在特使来前,可是要把事情给办好,否则恐怕你我的职位甚至性命可都要不保。”萧飏随意地摆了摆手,但语气却加重了几分。

“唉,既然如此,我就再陪陪你吧。谁让我是你大哥呢?”王磊勾上了萧飏的肩膀。

“少来。”萧飏用手去扒拉王磊的铁手。

“害羞什么,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又没有下属看着,咱俩这么铁的关系,还怕啥。”

“不是,你这体重,一般人真承受不了。”

“……”

两人一路交谈,最后还是来到了验尸房。

都御署验尸房

“署长,副署长。”验尸房门前的护卫看见二人,连忙行礼。

“有什么新发现吗?”王磊先开口问道。

“没有,但死者的死状,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似乎都惊人的相似,而且死者大多为普通百姓。”验尸官出门回答。

“除了百姓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看样子,好像还有几个远洋回来的商人。”

“这几日有亲属上门来吗?”

“没有,照这么说来,大部分死者都是来着异地?”

“距发现时,大部分死者的尸体仍然保持完好,但却几乎没有帝都本地的死者。”王磊在一旁喃喃着。“说明死者都是被抛尸于此,可是我们在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线索,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

“那只能说明这是有人精心布置的。”

“可那些报案的百姓又作何解释。”

“那些报案的人,报的是自家人失踪,但我们寻找到的尸体却并不是本地人,现如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些报案的人家里人根本就没有失踪,二是那些不能对上号的尸体,是那些行凶者搜集起来迷惑我们的,恐怕那些人的目的不在于此,而是以此为机会来转移我们的视线。”萧飏分析道。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预谋搞出来就是为了迷惑我们的?可是又有谁有这个能力?莫非是江湖上的那些人?”

“不对,若没有组织,单凭个人是无法做到这么精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江湖上那些势力庞大的帮派。”

“会不会是玄冥教?”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玄冥教教主退隐多年后,玄冥教在两大主教的管理下也还算安分,并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这事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民间都在谣传玄冥教教主离殇重出江湖。”

“的确,我前几日在调查时,有人声称在帝都曾看到过有人携带面具出没。”

“也会不会有可能是诡谲堂和万毒宗,因为看死者相似的死法,有些像是诡谲堂的幻术亦或是万毒宗的毒,毕竟玄冥教素来只以暗杀为主,但在死者身上并没有找到明显的刀剑伤,相反,许多死者神情恐惧,身上伴有斑毒。”验尸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有道理,诡谲堂和万毒宗向来不安分,此次案件说不定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王磊点点头表示肯定。

“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下定论,无论此次案件背后的势力是什么,都势必会引起骚动。”

“自从欧阳两大世家被灭后,这天下便不太平了。”

“的确,四大世家间的平衡一被打破,这天下的格局就乱了,帝都自然也不会太平到哪去,更何况……唉”萧飏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王磊看着摆放的尸体,觉着似乎遗漏了些什么。

“似乎没了,现在停尸房几乎全都被近期的平民死者占满了。”验尸官有些抱怨。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如果在尸体上查不出什么,我们还需要在其他地方找线索。王磊,从明日起你亲自带人巡查各大街巷,我不希望再出现更多的死者了,还有,加派人手,把那些失踪的人口给我找回来!”萧飏命令道。

“是。”王磊和验尸官抱拳行礼。

“今日就到这吧,辛苦你们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验尸官回答道。

“王磊,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累了一天了,你不早点回去吗。”

“不了,案子要紧。”

“好吧,不过以你的性子,估计劝也劝不动。”王磊耸耸肩,“明早记得送送萧玉吧,今后再见机会就少了。”

“嗯。”

萧飏目送二人转身离开,重新将目光聚集在尸体上。突然,萧飏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掀开掩盖其中一具尸体的黑布,与其他尸体不同的是,这是一具商人的尸体,身着华丽的锦衣,手上还带着一些首饰。

“明明有如此财物可以攫取,却偏偏只取人性命。看来这确实是有目的的暗杀,只不过他的目标又是什么呢?”萧飏陷入了沉思,这位死者与其他平民死者死法如出一辙,但身份差异却巨大,而且与其他普通商人不同的是,这个商人似乎是头领般的人物。

“目前已知死者共二十一人,其中商人只有五位,而这一位却是最特殊的。”萧飏自言自语。他希望能从这人身上发现些什么,于是,打算将死者衣物褪去,这时,一枚细小的银质钥匙却从那人内衬中掉落。

“这是……”萧飏刚想伸手去捡,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不由得立即冲出门去。

停尸房门外

“快去报告!”护卫叫道。

这时萧飏刚好冲出门来,大声喝道。

“发生何事?”

“我们发现有人闯入!”护卫朝院外一个方向指去。

“追!”

“是!”护卫急忙追去。

“不对。”萧飏转念一想,转头冲进验尸房。

一道黑影闪过,飞身出窗外。

“站住!”萧飏紧追其后。

黑影和萧飏一前一后,很快便离开了都御署,在帝都的房屋上飞驰着。

“把东西留下,饶你不死!”萧飏在空中挥刀一击,凌厉的刀气斩碎了黑影脚下的瓦片。

“……”黑影没有说话,回头一撇,转身后翻躲开了萧飏的刀气。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萧飏几个瞬步,近身来到黑影面前,一记斩击。

“铛~”黑影拔剑格挡,刀剑剧烈摩擦碰撞出火花,此时,萧飏看清那人,面带一副漆黑如墨的玄铁面具,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能眼神中的光。

“……”黑影手腕暗自用力,将萧飏的长刀弹开,两人自此拉开了距离。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擅闯都御署!”萧飏感受到了一股压迫,不由得转变了态度,“若阁下将东西奉还,我萧某可以不追究。”

“东西对我很重要。”黑影开口,不知是否是因为面具的缘故,声音沉闷含糊让人无法辨认。

“那可是重要的物证,阁下若是擅自取走,可就是与整个都御署为敌了。”

“我不在乎。”黑影淡淡地回答,做好离开的准备。

“走之前,不打算问问我同不同意吗?”萧飏攻上前去。

“烦人。”

二人在帝都上空连连交手,却一时难分高下。与此同时,王磊和萧玉正在赶来的路上,原来,在护卫发现萧飏追出都御署后就急忙报告了副署长王磊,王磊叫上萧玉在第一时间赶向了二人交手的地方。

帝都街道

“可恶,王叔,那究竟是什么人?”萧玉骑着快马飞驰在帝都的街道上,还不时焦急地向身旁的王磊询问。

“我也不清楚,但能让署长都没法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驾~一定要赶上啊!”萧玉加快了速度。

“喂!你小子别怎么猛啊!”王磊渐渐被落在了后面。

帝都上空

“你管的有些太多了。”黑影开始表现出不耐烦。

“维护帝都的秩序,可不就是我工作的指责吗!”萧飏加紧了攻势。

“大言不惭。”

萧飏发出的每一次攻势,都被黑影巧妙的化解,几番下来,二人势均力敌的局面也开始改变了。

“想不到,阁下的身手,还真是高超啊。”

“萧署长,大家各有要事在身,何必继续纠缠呢?”

“!”萧飏一惊。

面前的这个黑影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过自己对他的了解,这让萧飏感到十分意外。

“萧署长若真想查,不妨顺着尸体出现的地点继续查下去,总能查到结果,何必纠结于我取走的东西,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只不过,那对我很重要而已。”黑影停下解释。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对此事如此了解。”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很抱歉,身为都御署署长,我不容许任何一个贼人从我眼前带着证物逃脱。而且,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萧飏瞥见不远处赶到的王磊一行人,得知自己获胜的几率大大增加。

“上!”赶到的王磊看到黑影,命令身边的下属。

“不自量力。”黑影并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很快,那些人被黑影挑翻在地。

黑影借此机会,且战且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但萧飏却没有追上前去。

“萧飏,就这么放他走吗?”王磊有些气不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面对,围攻,他仍能脱身,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就算追上去,也没有把握将他捉拿,况且我不想再有更大的损失了,谁知道将他逼急会有什么后果。”萧飏解释道。

“他说了什么?”

“他似乎知道案子的内情,叫我们继续在尸体来源上追查下去。”

“可还是就这放他走了,真不甘心!你说是吧,萧玉。”王磊一拳砸在街道的墙面上,墙面立刻留下凹陷碎裂的痕迹。

“萧玉?他也来了吗?”萧飏有些疑惑。

“他不刚刚还在这么?”王磊四下张望着。

突然二人同时反应过来。

“不好!”二人惊呼道,急忙朝着黑影遁去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黑影因为脱离了萧飏的包围,稍微放慢了速度,但他没有注意到身后萧玉仍然紧追不舍,直到,在一个路口,黑影发现了萧玉的影子。

“出来吧,何必偷偷摸摸。”黑影停下了脚步。

“擅闯都御署,盗走物证,按帝都铁律,死罪。”萧玉丝毫不畏。

“……”黑影再次陷入沉默。

“拿命来。”萧玉拔刀全力朝黑影砍去,却不曾想自己日常使用的长刀在黑影拔剑格挡的一刻时,离奇地从中间折断。

“可恶,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时候!”萧玉咒骂了一句,但很明显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对手面前损坏兵器,这是兵者之大忌,突然,萧玉想起腰间别着的短刀,急忙抽出挡在身前。

“得罪了!”黑影猛地一脚,将萧玉踹飞至墙上。

“咳咳,呕~”萧玉又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呕出一口淤血。

“萧玉!”萧飏与王磊二人急忙赶来,查看萧玉的伤情,同时,黑影早已淡出视线,了无踪迹。

“谁让你小子追上来的!知不知道你爹多担心你啊。”王磊在一旁骂骂咧咧。

“别说了,当务之急是带萧玉回去。”

“咳咳,爹,抱歉,让你失望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愧疚,萧玉眼中湿润了。

“别说话,你会没事的。”萧飏抱起萧玉

“你小子可没有那么容易翘辫子。”

萧飏一路抱着萧玉回到了都御署,王磊带着被打伤下属紧随其后。

“爹,小玉!”易蝶迎了上去。

“带萧玉去疗伤。”萧飏伫立在都御署门前。

“放心吧,爹,小玉会没事的。”易蝶简单的看了一下萧玉的状况,便搀扶着萧玉朝房间走去。

“萧飏,你没事吧。”王磊追上来,看到萧飏神色不太好。

“萧玉他因我……”

“明明我才是那个没看好他的人,还有,你这个当爹的,要真有心事就跟他说,别再一个人受着了。”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这次害他受伤,也是我的原因,除此之外,未能将那人捉拿归案,也是我的失职。”

“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揽着,走吧,还是先去看看萧玉,之后再做打算。”

萧玉房间

“啊啊啊啊,疼啊,姐!”萧玉鬼哭道。

“你不过是受到撞击,外加摔伤,应该没什么打不了的,给你敷点跌打损伤的药就没事了。”

“真的吗?我之前感觉自己被那人踹的骨头都要碎了。”

“都说没事了,你是不相信你姐我的医术吗?”易蝶一巴掌拍在萧玉的脊背上。

“啊~”

这时萧飏和王磊二人扣门

“进。”

“怎么样。”萧飏上前问道。

“小玉他没事,一些瘀伤罢了。”

“那就好。”

“抱歉,我没能……”萧玉失落地扭过头去,不敢正视萧飏。

“与你无关,还有,下次别再孤身一人犯险了。”萧飏将手轻放在萧玉肩膀上。

“不,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

“你爹都没能将那人拦下,我们还能指望你吗,你小子,真是太莽了!”

“王磊,别说了,这次是我的责任。”

“哎呀呀,我们都尽力了,鬼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头,都能把我们都御署不放在眼里。”

“今天的事,不要声张,另外,好好抚慰下受伤的兄弟。”

“爹,那人会不会是当年的离殇?”一旁的易蝶开口阐明自己的观点。

“不,应该不会。”萧飏摇摇头,否定道,“不过,此人身份成迷,不得不防。”

“爹,明日我便启程前往知徽书院。”萧玉突然开口道。

“你无需歇息几日吗?”

“不,刚刚我在与那人交手时,是那把父亲托付给我的刀救了我,要不然我不可能只受这点伤,所以我想尽快前去知徽书院,一是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任务,二是尽快提升自己,我不能仅仅止步与此,我觉得当初持有这把刀的人一定不简单。”萧玉指了指置与床尾的那把短刀,向众人解释道。

“看来,你下定决心了。”

“小玉,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父亲、王叔之间的事,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会支持你的。”易蝶鼓励萧玉。

“易蝶,明日你也启程回兰坊吧,要不然……”

“噗呲,爹,你是在怕坊主在背后咒你吗?”易蝶突然笑出声来。

“咳,我只是担心你的课业。”

“哎呀,你爹是在担心时间久了,坊主可是会直接找上门来的。”

“王磊!”

众人笑道,一时间,原本严肃的气氛突然活跃了起来。萧玉看着面前的萧飏,一时之间,泪水浸湿了他的双眼,一直以来,自己以为的那个父亲都是一脸严肃,只会将意志强加于他人身上;一直以来,他都在怨恨父亲错过了自己的一切,每天只忙于自己的工作;一直以来,他都把一切责任推至父亲身上,从不考虑父亲的感受。直到今天,他看见父亲的另一面,为人父者,严苛却留有慈爱,情深却隐而不露,这是一直以来都存在但他却忽视的。面对眼前父亲,萧玉感到深深的愧疚,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还因为他理所应当的接受着这份爱,却不知感恩……

在一片笑声中,萧玉忍不住啜泣起来,隐藏的情绪宣泄着,渐渐地,声音弱了,但萧玉仍不时的抽涕着,直到夜深人静之时,萧玉枕着易蝶的手臂沉沉地睡去。

“睡吧,小玉。”易蝶轻轻地抽出手臂,轻托着萧玉的头并将其置于枕上,在萧玉的耳边轻声安慰。

随后,三人悄悄地退出房间,又将房门轻掩上。

“易蝶,辛苦你了,一直照顾萧玉。”

“这是我作为一个姐姐应该做的。”易蝶摇摇头。

“丫头大了懂事。”王磊在一旁说道,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爹、王叔,如果没有要事,我就先行告退了。”易蝶向二人行礼。

“去吧早些休息吧。”萧飏点头表示同意,就在易蝶转身离开之时,却又被萧飏叫住,“明日回兰坊见到坊主代我向她问好。”

“嗯。”

“你这心结何时能放下?”

“今生,怕是解不了了。”

“也好,至少有个念想,不像我……”

“会好的。”

“嗯,会好的。”

二人并肩站在月下,墨色的乌云掩盖了明月,却始终无法阻挡月光洒向大地,因为乌云总有消散的一日,但月亮却是永恒的……

帝都乐王府

宫廷内的轻歌曼舞让人陶醉,辉煌的大殿上是彻夜的狂欢,在王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看似纨绔的少年,在他的身后,一名内侍真在朝他耳语。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与年龄极为不符的笑容,令观者毛骨悚然。

在少年面前,翩翩起舞的舞女渐渐退下,换上了另一批乐士。四周的灯火长明不歇,透过大殿,绵延至外,悠扬的琴瑟钟鼓之声,飘然远去……

(乐王府的不眠夜,帝都人的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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