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美清?你怎么在这里?”孟荣看向看热闹的梦浮生。
不等梦浮生回答,双目眯了起来,看向抱在一起的赵谨言和冷若华。
“哼……梦美清,你好大的胆,不经过我准许,就擅自带人进入穿云峰,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梦浮生毫不在意的耸了下肩,转了两下手中的长笛,“我有师傅的手令,这青城山任何地方我都可以进,也可以带我信任的人进。”
孟荣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往赵谨言和冷若华的方向走去。褐色的皮毛大氅,带起脚边的积雪飞扬。
梦浮生背着手,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孟尧见状,赶紧让跪在雪地里的众人起来,“跟上,都跟上。”
“子默,你在干什么?”孟荣厉声质问道。
他让人去凌霜轩拖住赵谨言,就是为了不让他来穿云峰。只要赵谨言不来,冷若华一个将死之人,还不任他拿捏。可是他没想到,赵谨言和梦浮生先一步来了。他派去的人,却被困在了凌霜轩外的结界里。赵谨言要是不回去放人,那被困之人,就只能在里面等死了。
“你不是让我用尽办法不择手段,从冷师妹身上拿无常令么?”赵谨言面无表情,言语中像是带着冰碴,森冷异常。
“啊,对,美男计!”梦浮生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
冷若华一把推开了赵谨言,满脸嘲讽的看着他,轻蔑的摇了摇头,刻意的忽略了他眼底的痛苦。
赵谨言怀中一空,只觉得这天地间的彻骨寒意,一股脑儿的涌进了他的心底,冻得他牙齿都在轻轻打颤。
“无常令?”冷若华看着孟尧,非常的不解与疑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有?”
孟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心道:“难道这丫头真不知道无常令?”
“五年前,冷家被夜月宫灭门,你爹死前,就没什么东西交给你?”孟荣问道。
冷若华心中一动,却坚定的摇头,“没有,夜月宫的人在夜间突然袭来,我力竭后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我自己床上了。你们当时不是都在吗?冷家就那么点儿地方,上上下下被你们掘地三尺的翻了多少遍,还有什么东西没被你们翻出来?”
孟荣老脸发热,他们当年说是去营救冷家,实际上,谁不是冲着冷家的无常令去的。可惜啊,他们就差把冷家拆了,无常令的影子都没见到。
孟荣为什么抢在其他门派之前,主动提出带冷若华回青城?他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还不是想从冷家这唯一的幸存者身上得到无常令。可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对。
一来,夜月宫的势力庞大,除了天山的无忧门、姑苏的雾失楼台、青城的凌霄阁、金庭的丹霞宫之外,没有任何一家能独自跟夜月宫抗衡。
二来,冷若华当时的精神状态非常之差,几乎处于崩溃的地步,任何人只要稍微离她近一点,她就直接拔剑相向。打得过躲得过的还好,至少不会伤着自己。可偏偏能打得过她的,还真没几个。
在父母兄长呵护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女孩儿,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却无法相救,可见是如何的痛不欲生。谁又能狠得下心去责怪她一句?
楚灵均和赵谨言是最先赶到冷家的人,他俩到的时候,夜月宫的人正在围攻浑身浴血的冷若华。
冷若华双目赤红,手中紧紧握着寒月刀。刀身寒光四射,摄人心魄,一滴鲜血残留在刀尖上,将落未落。
夜月宫的人只把冷若华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人敢贸然上前。
一个纤细的女子,却宛若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杀神。
楚灵均和赵谨言双双跳入包围圈,把冷若华护在当中,对着夜月宫剩下的几十个的人,一顿猛虎下山般的砍杀后,终于把冷若华给救了出来。
冷家被灭门了,夜月宫派出去的人同样也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这笔账,自然要记在凌霄阁的头上。
冷若华自从醒来后,除了对救了她的楚灵均和赵谨言稍微和暖一点,其他人,谁多看她一眼,都能被她寒月刀的刀气所伤。
所以,孟荣以保护冷若华的名义把她带回青城凌霄阁时,大家也就顺水推舟,没有任何反对。
冷若华在青城待了五年,孟荣找各种理由旁敲侧击,都没有得到无常令。到了最后,孟荣不惜以老门主最宠爱的小弟子,他最小的师弟,与冷若华两心相悦的楚灵均的生死来牵制冷若华,可仍旧没能让冷若华交出无常令。
冷若华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无常令。
令孟荣措手不及的是,楚灵均在一个时辰前,突然自断心脉而亡。虽然他已经立即下令封锁消息,并立即找人去凌霜轩拖住赵谨言。同时让孟尧拿着他的手令,先一步到穿云崖,更改了穿云崖结界的禁令。能逼着冷若华交出无常令最好,逼不出来也可以先稳着她。楚灵均的死,瞒不了多久。
他自己则带人去了乐游峰的禁地,把冷家唯二的幸存者,冷若华小叔叔家的女儿,冷云歌给带了出来。
孟荣把冷云歌救活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当时就准备把冷云歌当做威胁冷若华的最后一张王牌,冷若华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不管她嫡亲的也是唯一的堂妹,那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冷家独有的传讯方式却让冷云歌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把自己活着并被软禁在乐游峰的消息,传给了冷若华。
而冷云歌的消息,最终还是没有瞒住。被为了躲避被自己气的暴走的师弟追杀,跑进乐游峰的梦浮生给撞破了。
梦浮生当时并没多想,只是远远的看到一向冷清的清心居门口的桂树下,竟然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便以为那是孟荣养在外面的女人,不想被家里那头母老虎吃了,所以才放在了乐游峰。毕竟乐游峰这样布了结界的禁地,现在的阁主夫人是绝对进不去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梦浮生不着痕迹的把乐游峰有个漂亮女人的事儿,捅到了门主夫人凤小蝶跟前。
凤小蝶立即通知了娘家七大姑八大姨,大闹凌霄阁。
孟荣不得已,这才把救了冷云歌的事儿给交代了个清楚。可他始终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把冷云歌在乐游峰的事情给说出去的。在打杀了一批身边的心腹之后,这事儿也便不了了之了。
孟荣看着站在崖边岿然不动的冷若华,心中气急。他始终不信,冷若华身上没有无常令。
赵谨言被冷若华那一推,如入万丈冰窟,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冷若华,“若华,我没……”。
他想说,我没有使用“美男计”,没有对你使用任何计策,我没有任何对你不利的企图。
他想说,“华儿,你信我。”
他还想说,“华儿,我爱你!”
可他这所有的话都被冷若华口中喷出的鲜血,给堵了回去。
“华儿……”赵谨言一把托住了一头栽倒的冷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