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儿呢!救错了杀了就行了呗!”公孙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你救的那个姓楚的叫楚灵均,是凌霄阁的人。是他害得你徒弟和徒弟的相公,也就是我儿子和儿媳妇,从穿云崖跳下去的。差点就粉身碎骨,魂归地府。”赵亦初声音不高,却冰冷异常,身上更是隐隐透着杀意。
“这样哦,那改天杀了就是。”公孙点点头,记下了楚灵均这个名字。
“我可警告你,晚上见到小华儿,你可别乱说话,别提姓楚的一个字。我跟你讲过,过去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姓楚的更是被她忘了个精光。她和言儿现在还都不知道是楚灵均害了他们,也不知道姓楚的还活着。我们找个机会悄悄的弄死他就行了,别让小华儿和言儿烦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前年入冬以后就一步都没出落霞谷,是他告诉你,在落霞谷等着救他俩的吗?”公孙问道。
公孙口中的“他”,赵亦初自然知道是谁。
“他只告诉我,在言儿二十五岁那年冬季,我们父子会重逢在落霞谷。我便在立冬过后,一步都没敢离开了。没想到,竟然是那样让人痛心的重逢方式。”赵亦初眼圈发红,哽咽了一下,“差点,差点就没能救回来。他只说我们能重逢,可没说是活着相逢还是死了相见。”
公孙轻轻拍了拍赵亦初的肩头,以示安慰。
“嘿,不过还会得谢谢你。”赵亦初感激的看向公孙。
“我?”公孙眉头轻挑,不解的问。
“嗯,是你的幽冥散救了他俩。”赵亦初说完,长叹一口气。
公孙吃惊不已,愣了一会儿才咂吧了下嘴,道:“竟然用了幽冥散,他俩是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幽冥散是公孙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收罗了世间仅有的几株仙岩花,配以及其珍贵的幽井泉炼制而成的。是真正的起死回生灵药,只要人没凉透,就能救回来。世上仅有五颗,他就分了两颗给赵亦初,也足见他与赵亦初之间的情谊极其深厚。
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赵亦初因为个性率真豁达,交了鬼手公孙这个亦正亦邪的好友,得了两颗能起死回生的幽冥散,救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嗯,若不是你的灵药,恐怕……”赵亦初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没把话说下去。
“行了,救回来就行。药我那还有,过些日子我再分你一颗。不过,只能给你一颗。”公孙竖起一根手指在赵亦初眼前晃了晃。
冷淇在浴桶中缓缓转醒过来,刚睁眼就看到冷开阳和冷元吉正睁着大眼睛瞪着自己,看到自己醒了明显松了口气。
“你……你们,我这是在哪……哪里?”冷淇气息奄奄的问道,紧张的四下张望着。
“我说在地府,我俩是罚罪夜叉,现在正把你扔大锅里煮着,你信么?”冷开阳冷笑了一声,白了冷淇一眼。
冷淇鼻端漂浮着药香,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真泡着药浴。想起一个时辰前自己被最信任的人当胸一剑,接着全身血液霎时冰冻凝结,他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就完全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冷淇痛苦的低下了头。
屋子里沉寂半晌,冷淇抬起头看向冷开阳,“谢谢你们救了我,对了,小濯呢?”
“送去雾失楼台了,总归要魂归故里。”冷开阳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姐姐救了你,要谢,你谢她。”
“小濯……”冷淇低喃了一声,抬起头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落在了浴桶里,溅起了几朵小水花。
“哼,你还知道淌眼泪。杀开阳的时候,可不见你丝毫手软啊?”冷元吉气呼呼的大声道,扔了手中拿着的水瓢。
“啪”一声顿响,水瓢在地上跌成了两瓣。
冷开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冷元吉,心中有些奇怪。冷元吉似乎很想冷淇死,看到他醒了,非常气愤。
冷开阳站起身,把地上坏了水瓢捡起放进地上装废弃物的篮子里,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水瓢,试了试冷淇浴桶里的水温,加了一瓢热水进去。
冷元吉则满脸阴郁,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做这一切。
“他两个时辰前还拿剑刺你,要杀了你,你这就忘了?还对他那么好?”冷元吉伸手夺过冷开阳手里的水瓢,用力摔在地上。
冷开阳平静的看了冷元吉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碎成几瓣的水瓢,拎起装着热水的木桶,示意浴桶里的冷淇让一让。他边往浴桶里加热水,边道:“不管他有没有拿剑刺我,是不是想我死……我都不想他死。”
冷开阳加完热水,放下水桶,拿起一旁放着的手巾擦了擦手,“我不是圣人,他要杀我,我自然会怪他,怨他。可我也不会忘记,他为了救被毒蝎蛰过的我,直接用嘴帮我把毒吸了出来。为此,他昏迷了五天才行。那时,他和我一样,都只有八岁。”
冷元吉“哼”了一声,仍旧横眉冷目,“那么现在你们两清了!”
“不!”冷开阳摇摇头,把再次陷入昏迷,快要滑入浴桶中的冷淇往上拉了拉,“救他的是姐姐,我仍旧欠他一命。他若想要我性命,随时来取,我绝不反抗。但是有一点,必须要让我知道杀我的理由。”
“你……”冷元吉气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冷若华和赵谨言站在门外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正着,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赏,两人会心一笑。
冷若华推门进屋,赵谨言提着药箱跟着进了屋。
“他怎么样?醒来过吗?”冷若华指了指浴桶中的冷淇。
“嗯,刚才醒了。应该是太虚弱了,又昏睡过去了。”冷开阳拉着冷淇的两只胳膊,以防他整个人滑进浴桶。
冷若华点点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瓢,没有讲话。打开药箱,拿出针包,把冷淇扎成了个刺猬头。
见冷若华集中精神施针,冷开阳便没再开口打扰她。冷元吉几次想开口,都被赵谨言那浑身的冷冽之气给吓得堵了回去。
一刻钟后,冷若华拔掉了冷淇头上密密的金针,长吁一口气。
“姐姐,冷淇他没事吧?”冷开阳脸上关切之情尽显。
“没事儿了,等醒了就可了。不过,七天之内一定不能着凉,不然要落下风寒之症。虽不威及生命,但一旦病发也是很痛苦的,治疗起来麻烦又漫长。”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就算要报那一剑之仇,我也定不会挑现在。趁人之危的事儿,我不会做。”冷开阳这句话,不但是说给冷若华听的,也算是说给冷元吉听的。
冷元吉摔第一个水瓢的时候,还只是不忿,摔第二个,就完全杀气外泄了。这让冷开阳感觉讶异的同时,也担忧了起来。
冷元吉为什么这么想冷淇死?只是因为冷淇算计过他么?这是冷开阳心中突起的一大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