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扬城，天暗的特别早，此时不过八九点，天就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临近入冬，天气也越来越冷，晚风一吹，感觉有股子寒意不停的往身体里钻。
此时扬城中学周围已经没了人影，偌大的校园静寂无声，一栋栋教学楼早已躲在夜幕里，只有校门口的保安室和最靠里的教学楼还亮着灯。
学校旁的暗巷里，此时正有十几人聚集在一起。
清一色的男生。
其中有几个还穿着校服，扬城中学四个大字，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的清清楚楚。
男生们手持武器，剑拔弩张。
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嘴里还不停说着耳熟能详的脏话，恶恶狠狠的样子活像一群地痞流氓。
冷风一阵一阵的从衣领灌进来，吹得人只打哆嗦。
就连路边的垃圾袋都被吹的直作响，只有流浪猫不惧严寒，立着尾巴利索的从这个垃圾桶，跳到那个垃圾桶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耳边偶尔传来几声叫唤。
只是时间持续的不久，还不到十分钟时间，巷子里的辱骂声和打斗声便没了。
随后巷子里走出来了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女生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套装，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挡住了半张脸。
路灯昏暗，看不清神色，唯有女生指间夹住的那根刚点燃的烟，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后面的男生，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头发稍显凌乱，微微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紧不慢的跟在女生身后。
另外两个男生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勾肩搭背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嬉笑着往路边走。
半分钟不到，路边的几张跑车便不见了身影。
这是陆醒第一次见到江然。
女生临走前站在车前侧，吸完了那根烟，明晃晃的车灯打在女生身上，像渡了层金光，一片光明。
陆醒站在阴影处，目送女生离开。
手里还捏着电话，屏幕亮着光，数字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陆醒：嗯，我报警…
——————
第二天。
扬城中学的办公楼下停了张警车。
此时的接待室里，几名老师和教导主任正在配合警察了解情况，被打的学生家长也围着要讨个说法。
昨晚有人报警说学校旁的巷子里有人聚众斗殴，等警察赶到时，巷子里只剩几个受害者。
其中受伤最严重的男生，被打断了只腿，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据说这男生平时是个成绩优良的好学生，被送到医院时还穿着校服。
扬城中学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学校。
几年前，学校搞教学创新，想把贵族学校和普通中学的教育相结合，开发出新的教学模式。
于是和扬城的贵族学校合并联合进行改革，结果不出两年便以失败告终。
从此扬城中学便多了个分校，只不过两个校区中间就隔了道墙。
这墙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但也算是渭泾分明。
主校区的教学楼，可谓是里里外外都透着严谨两个字，黑蓝的房顶，灰白的墙面，树木都排列的整整齐齐。
报警的是陆醒。
陆醒是转校生，最近才入学。
原本去的是分校，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手续出现了问题，暂时得在这边上完这学期的课程。
当警察带着陆醒找到江然时，江然正站在运动场的主席台上，身边还是昨天那几个男孩。
警察看了看江然，然后转头问陆醒道：“你昨晚看见的是她吗？”
陆醒抬眼看去。
女孩还是穿着和昨晚一模一样的白色卫衣，低头看着手机，一头黄发因为半干被撩到身后，露出了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女孩闻声后抬起头，把姣好的面容露了出来，巴掌大的脸上干干净净，两颊微微透红，五官精致，肤色白皙，美的脱俗。
此时女孩慵懒的靠在栏杆上，闻声抬眼，看了看警察和陆醒，好看的眉毛微蹙，黑眸里带着些不耐和冷意。
警察见陆醒不出声，又催促了一声：“是她吗，确不确定？”
陆醒这才收回视线，淡淡说到：“好像是。”
站在江然旁边的几个男生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但没说话。
“什么叫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首的警察看了眼陆醒。
江然眯了眯眼睛，舌尖忍不住抵住上颚。
眼前的男生，高高瘦瘦，皮肤很白，蓝白相间的校服穿的整整齐齐，好看的鼻梁上有副细框眼镜。
嗯。
眼睛不错。
江然伸手从兜里熟练的掏了根烟点燃，然后叼在唇间。
神情安稳，丝毫不慌，整个人显得很慵懒和随意，好看的手指摆弄着手机，似乎根本不在意陆醒的答案。
陆醒看着女孩唇间的烟，忍不住微微拧了拧眉。
警察见陆醒不说话。
只好转问道：“你是江然吗？”
江然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按灭，慢慢的把烟吐出：“嗯。”
“我们怀疑你和昨晚发生的聚众斗殴案有关，需要和我们走一趟去接受调查。”
闻言，江然面无表情的起身，顺手把手机放进裤兜：“嗯。”
警察拉开车门。
江然没有犹豫，抬腿跨了上去，那感觉不像是去接受调查，更像去警局参观。
江然一上车便寻了个舒服的坐法，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养神。
陆醒坐在江然身旁。
因为坐的近，女孩身上的幽香裹着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不急不缓的发散着，然后缠绕在陆醒都一吸一呼间。
陆醒微微侧头看了看她。
女孩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阳光撒在女孩脸上，忽明忽暗，发梢还有些湿湿的。
片刻之后，江然有些不耐的睁眼，盯着陆醒的眼睛，语气冷淡：“眼睛还要吗？”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很冷，却带着些许的懒意，还略微有些暗哑。
陆醒闻言收回了目光，把头转正，目不斜视。
江然见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装模作样。
下车后，江然一只手插兜跟着警察缓步走进警察局。
陆醒跟在身后，看着女生的背影，好看纤长的手指在校服下捻了捻。
有些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