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共十八个人,三人一组,每组内要有一名参加过野外考察的学生,剩余两名可以自由组合,”钱教授展开凤凰山的地图,说,“我们现在在这里,六组人分别对这六个位置考察,相隔不要太远,我们建一个微信群,每一个小时用微信联系一下,突发状况随时电话联系,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那好,我先指派六名组长,各自选择位置,组织队伍,然后出发,我自己任一号队长,从一号位置出发,曹毅,二号队长,……,林月是五号队长,……”
林月走到杨宇面前,“杨宇学长,到我这一队吧。”
“啊?”杨宇回头看看林小纯,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想跟曹……”
林小纯拉了拉杨宇的袖子,“没关系的。”
“啊?”杨宇看着林小纯,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
“你看,小纯都说没关系了,一起吧,正好三个人,组队完成,出发吧!”林月顺手把自己的背包,递给杨宇。
杨宇本能地伸手接过来,又看向林小纯,“小纯,把你的背包……”
“不用,我自己能背。”林小纯瞪了杨宇一眼,气鼓鼓地低着头往前走。
杨宇苦笑,是你非要跟她一组的,她把包塞过来,我只是本能反应,你还生气,做人难啊!做男人更难!做一个性情古怪的小萝莉的男人,那是难上加难啊!
“中医传说最早出现在神农尝百草,这说明很早的时候,我们的先人就认识到了很多动植物的药用价值,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很常见的动植物,比如这随处可见的蒲公英,有消炎镇痛的作用,还有喇叭花,主治腹水腹胀和蛔虫病,还有动物身上的一些蜕皮,蛇蜕呀,蝉蜕呀,……”
林月故意跟杨宇走得很近,边走边给杨宇恶补中药知识,杨宇听得头昏脑涨,却又不好意思打击林月的积极性。而林小纯就仿佛没听到没看到一样,慢悠悠地跟在两人后面,不时采摘一片药用植物的叶子,夹在样本夹里。
“咦?”林小纯站在两棵靠得很近的大树旁,在树皮上闻了闻,又抬头向上望,树冠很茂盛,像是厚厚的绿色云彩。
杨宇回头看去,走到林小纯身边,“怎么了,小纯?”
“这两棵树,有香味。”
“这是香樟树,我老家有不少。”一路走来,杨宇在两个学霸的夹攻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白痴,难得认识这种树,忍不住想跟女朋友显摆一下。
林月也走了过来,“哦,香樟树也是药材,它的树皮、树叶还有果实,都能入药,这种树在凤凰山不多见。”
“香樟树,……”林小纯回头看看杨宇,又抬头看看香樟树,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学长,你帮我割一块树皮吧。”
“好!”杨宇拿过瑞士军刀,费了好大力气才割下一块树皮,递给林小纯,“给!”
林小纯把树皮在标本夹里比了比,“太大了,切一块下来吧!”
林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斜眼看向林小纯,依然一副呆萌样,而杨宇却毫无所觉。林月抿抿嘴,坐到一旁,不再说话,冷眼旁观。
“这刀太钝了,割不动,小纯,你能用它干嘛?”杨宇擦擦汗。
“削苹果呀!”
“好吧,削苹果。”杨宇摸摸林小纯的头,继续跟树皮奋战。
杨宇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按照林小纯的要求切好了树皮。
“学长,树叶和果实,也需要采集。”林小纯装作没看见杨宇疲惫的样子,继续轻声细语地说。
“啊?!”杨宇呆了呆,抬头看看香樟树,有十多米高了吧,估计爬上去会累到瘫。
杨宇蓦然看到旁边有个高坡,不禁灵机一动,“小纯,你等我一会儿。”
杨宇快速地爬上高坡,惊喜地发现,坡顶几乎与香樟树树冠一平,不过中间间隔有五六米的距离。
杨宇捡起几块石头,对着树冠一通扔,“哗啦哗啦,……”,落下许多枝叶和果实。杨宇挑了一些完整的树叶和果实,送给林小纯。
“小纯,这些够了吧?”这么一套操作下来,即使杨宇经常踢球的体力,也是气喘吁吁。
“够了,不过,”林小纯笑嘻嘻地接过树叶和果实,然后向上指了指,“学长,你看……”
“什么?”杨宇茫然地抬头。
“树干上有个蝉蜕,蝉蜕也是药材,需要采集!”林小纯认真地说。
“啊?”杨宇顺着树干往上看,距离地面五六米的地方,确实有个蝉蜕。
杨宇挠挠头,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呢?
杨宇低头看向林小纯,林小纯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望杨宇。
杨宇猛然惊觉,小纯,这是铁了心得想把我累趴下,我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蠢蠢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咦?难道是,小纯纯在生气?因为我跟林月走得近?这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小纯纯你生气的方式,有点,呵呵呵,有点傻傻的。
杨宇哭笑不得地看看林小纯,无奈地说:“好,我去把它拿下来。”
杨宇来到两棵香樟树下,试了试距离,用双脚双手撑住,然后快速发力,蹭蹭蹿了上去。
林小纯看得两眼放光,学长好帅!
“学长好帅!”不像林小纯只在心里雀跃,林月直接连声欢呼。
林小纯翻起白眼横了林月一眼,气恼地嘟起了嘴,转过身去。
杨宇轻轻拿下蝉蜕,放进衣兜里。上树容易下去难,杨宇手脚使劲撑住树干,一点点向下挪,姿势一点也不帅,等完全落地,感觉手臂和腿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抖。
林小纯手伸进背包,想给杨宇拿饮料,而林月却抢先递过去一瓶水。
“杨宇学长,喝水吧!”
林小纯想转身离开,却又关心杨宇,就嘟着嘴在原地生闷气。
“哦,”杨宇嘴上答应着,却没伸手,而是看向林小纯,“小纯,你带饮料了吧?”
以前在学校踢球时,林小纯经常会给杨宇带运动饮料,可以缓解疲劳。
“给你。”林小纯拿出运动饮料,塞给杨宇,就转过头去,不看他。
杨宇笑笑,小纯纯还真生气了。
杨宇对林月说:“我喝这个能缓解疲劳。”
杨宇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喝起饮料。
林月笑了笑,收回水瓶,看向林小纯,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嫉妒,你有什么好,能够让杨宇这么护着你?即使跟我说话,也在拐弯抹角地打听你的事情,好呀,我就让杨宇知道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他还愿不愿意跟你这种自私恶毒的女人在一起?
杨宇喝完饮料,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很快恢复过来。
“好了,我们走吧!”
杨宇拿出蝉蜕递给林小纯,林小纯将蝉蜕装在小瓶里,却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旅途似乎跟开始没有什么区别,林月不停地给杨宇介绍中药知识,林小纯默默地采集样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杨宇分明感觉到林小纯越来越生气。杨宇内心暴汗,生怕腹黑呆萌女憋出什么大招,到时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当微信群里,钱教授招呼所有人返回营地时,杨宇觉得天空都明亮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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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琳和韩依彤跟着环保局的人走出东莱造纸厂。
环保局的人回身对造纸厂送行的人说:“环保问题是关系民生的大事,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起来,做一个全面的排查。”
“是是是,领导请放心,环保的事是大事,我们赵总这次是亲自带着技术员去了德国培训,这两天就回国了,一定会彻底排查,……”造纸厂的送行人员连连保证。
原来妈妈去德国了,怪不得没看到她。韩依彤低垂头,站在张赫琳身后,心情有些复杂,有点失落又有点放松。
“韩依彤,走了!”张赫琳拍了一下韩依彤的胳膊,把她从神游中唤醒。“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这次的稿子怎么写。”韩依彤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一下。
张赫琳盯了韩依彤一眼,撇撇嘴,主要领导都不在,都没有讨论出什么解决方案来,有什么可写的,找的理由也太烂了,分明有心事。
张赫琳懒得说破,“走吧,回去再说。”
“嗯,好!”
韩依彤懒散地缀在后面,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在向她挥手。
韩依彤愣了一下,向身旁看了一下,自己与其他人已经隔了一段距离了,但是,好像没见过那人。
韩依彤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远处那人向她点点头。韩依彤疑惑地向那人走过去。
“好多年没见,你都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不过模样没怎么变。”那人微笑着说。
“啊?这位大叔,我认识你吗?”韩依彤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四十多岁,也许五十多岁,面容白净,不过两鬓已经斑白,眼角也有了皱纹,看似饱经风霜,但是眼中闪烁的目光有些凶狠,破坏了沧桑男人的整体感觉。
“呵呵呵,竟然不认得我了,”男人的笑声中饱含讥诮,“我落魄至此,都是拜你所赐!”
“落魄?”韩依彤看看男人裁剪合身的西装,似乎是手工制作的,虽然可能不是名工制作,但是一套下来,怎么也要五千块钱,再看看他旁边的北京现代索纳塔,这车怎么也值十几二十万吧?怎么就落魄了?还拜我所赐?这么落魄的人生,我也想要。
“韩依彤,走了,去那边干嘛?”张赫琳站在采访车旁,大声招呼着韩依彤。
“你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男人看了张赫琳一眼,冷冷一笑,钻进汽车,绝尘而去。
“那人谁呀?”张赫琳问走回来的韩依彤。
韩依彤皱着眉头,回头看看汽车离去的方向,挠了挠头,“不认识,不过他好像认识我,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始乱终弃?”张赫琳的脑中开始模拟一部苦情认亲大戏。
“始你×,”韩依彤拍了一下张赫琳的后脑勺,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