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斜着眼睛，偷偷看了林小纯一眼，心中开始犯嘀咕，小纯纯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听了一通电话，就希里咕隆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看起来我偷偷调查她的事迟早露馅，怎么办？她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恨我？骂我？打我？还是会像苏教授说的那样，决然离去？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放弃吗？不行，绝对不行！万一小纯的爸爸真的是因为人为原因死亡，那么将来，小纯或者小纯妈妈也可能遭遇同样的事情，那个时候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既然一定会暴露，索性就加快脚步吧！只要能够斩断背后的推手，到时候无论我和小纯的结局怎样，我可以安心了！
“学长，学长，……”
“啊？怎么了？”
林小纯轻柔的声音把杨宇从思索中唤醒。
“学长你怎么了？刚才你的脸色好可怕，像是那天在酒吧打人的样子。”
“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对突然打电话来的家伙很不爽，破坏了我们的约会，还让胜楠姐受伤，不是好人！”杨宇半真半假地笑笑。
林小纯脸上一红，顿了一下，羞怯小声地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以后再来！”
“当然！”杨宇微笑着看了一眼林小纯，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一定会再来！”
~~~~~~~~~~~~~~~~~~~
当林小纯和杨宇走进病房时，看到倪瑾和马可正坐在病床前。
互相点头打了声招呼，林小纯就马上问倪瑾，“倪姐姐，胜楠姐怎么样了？”
“医生说胜楠姐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轻微擦伤，主要是脑震荡，接下来几天都会昏昏沉沉的，而且会有呕吐、站不稳等等情况，需要时刻有人照看。”倪瑾一直握着张胜楠的手，身体微微发抖，害怕而又愤怒。
在倪瑾心中，张胜楠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更是她的精神支柱，不停地努力的张胜楠给了她向上挣扎的力量，伤害张胜楠的人就是敌人！
“小纯，胜楠姐受伤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那个女人半个小时前就跑了，一身名牌却没品味，看着就像是暴发户。”倪瑾恨恨地说着，把拍到的照片发给了林小纯，“我刚才联系了陈晨晨和依彤，陈晨晨一会儿就过来，依彤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电话一直打不通，就给她发了微信。”
张胜楠睡得并不安稳，时而皱眉面色痛苦，时而全身发抖。
林小纯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现在看来张胜楠的情况并不乐观，心中的怒火止不住地往上冒。
“我明天去丰惠集团，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杨宇想安抚林小纯，“小纯，你冷静点，我觉得……”
“你闭嘴，出去，在外面等着！”林小纯怒喝一声，打断了杨宇的话。
杨宇和倪瑾都吓了一跳，马可更是惊讶万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小纯发火。
杨宇挠挠头，也不敢反驳林小纯，艾艾期期地说：“我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马可对倪瑾点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看到杨宇走出去，倪瑾小声地对林小纯说：“小纯，这件事跟杨宇没关系，你干嘛对他发火？”
林小纯万分懊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只是没想到自己针对的对象竟然是杨宇。
“我，我，对不起，刚才我看到胜楠姐这样，我，我，……”我这是怎么了？后悔、茫然、不安等等各种情绪在林小纯心中蔓延，林小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怔怔地流下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倪瑾给林小纯擦掉眼泪，“胜楠姐不会有事的，我不相信老天爷这么不长眼，快去找你的变态哥哥吧！跟他说声对不起。”
“嗯！”
林小纯跑出病房，看到杨宇正皱着眉头靠墙站着，马可站在旁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杨宇。
林小纯顿住脚步，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杨宇，想靠过去，却又不好意思。
马可无声地笑了笑，拍拍杨宇的肩膀，转身走到了外面。
林小纯跑上去，一把抱住杨宇。
“小纯，怎么了？”杨宇摸摸林小纯的头。
“对不起，学长，我，我，我刚才……”林小纯哽咽难语。
“没事没事，我知道，我明白，没关系。”杨宇轻声安慰着林小纯，心中却止不住地叹息，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一旦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长期淤积的情绪就会爆发，小纯呀小纯，我要怎样才能治好你呢？
“小纯？胜楠姐她怎么了？”陈晨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纯从杨宇怀中抬起头，擦干眼泪，“胜楠姐，没事，在里面睡着呢。”
“哦，”陈晨晨长舒了一口气，“让你吓死了。”
陈晨晨和林小纯一起走进病房。
关健对着杨宇挤挤眼，那意思，兄弟，这是搞哪样？
杨宇摇摇头，一言难尽啊！
关健对着杨宇翻翻白眼，抬腿就要往里走，却被杨宇拉住。
“一帮女人，你进去干什么？在外面陪我吧！”
“啧，你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林小纯给撵出来了吧？”
“都说了一言难尽了，还问？”
“好好好，不问！抽烟吗？”
“这里是医院！”
“哦，忘了，那我们就干站着？”
“那你想怎么？”
两人正说着，看到姜恒跑了过来。
姜恒看到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走进病房。
“胜楠，……”姜恒心疼地握住张胜楠的手。
张胜楠慢慢醒来，有点疑惑地看看姜恒，又看看周围，“阿恒？小纯？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这是在哪？”
张胜楠想要起身坐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俯身呕吐起来，“呕~，呕～，……”
“医生，医生，……”
倪瑾和陈晨晨惊慌失措，冲到走廊里拼命地喊，林小纯走到床头，按动呼叫器。
“这里是医院！安静！”
值班医生急匆匆地走过来，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倪瑾和陈晨晨急忙闭嘴。
值班医生给张胜楠做了按摩，症状很快缓解，再次检查后，说：“病人脑震荡造成眩晕，暂时不要剧烈动作，慢慢来。”
张胜楠虚弱地点点头，“谢谢医生。”
值班医生转头看向倪瑾和陈晨晨，“你们这么慌张干什么？床头不是有呼叫器吗？你们在走廊里嗷嗷叫算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
倪瑾和陈晨晨连连道歉。
“还有，这大晚上的，你们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吵吵嚷嚷的，太影响病人休息了，留一个就行了，其他人都走。”值班医生转身离去。
“我留下照顾胜楠，你们先回去吧！”姜恒对其他人说。
“我没事的，有阿恒就行了，你们都回去了吧！”张胜楠也跟着说。
众人不再多说，纷纷起身离去。
~~~~~~~~~~~~~~~~~~~
回到公寓，女孩们早就人困马乏，很快就洗漱睡觉了，而林小纯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依然对向杨宇发火的事情无法释怀。
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吗？林小纯扪心自问。
不得不承认了，年关将近，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其实主要就是一帮子亲戚以各种理由来要钱，妈妈能躲到外地去旅游，而她林小纯却还要上学，哪里也去不了。有时候，林小纯不明白这帮亲戚的逻辑，父亲欠的钱已经一分不少地还给亲戚了，这帮亲戚还是每年都来要钱，每年都有新理由，林小纯真想对他们大吼——这些钱是哥哥和爸爸的命换来的，我一分也不会给你们！但是林小纯知道，吼也没用，所以只能用沉默来对抗。
~~~~~~~~~~~~~~~~
《最》续
第四十二章帮扶中心
虽然不会给亲戚钱，但是有些钱还是必须要给的。反正也睡不着，林小纯拿起电脑来到餐厅桌前，开始按照往常惯例开始查账转账。
光亮的电脑屏幕不知为何变得黯淡，林小纯眯着眼睛使劲看屏幕上的字迹，字迹模糊而且有重影，林小纯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屏幕时，“滋~”，一声轻响，电脑黑屏了。
“中病毒了？”
林小纯按下重启键，电脑毫无反应，但是黑色的屏幕上却慢慢映照出一个人影。
人影慢慢拉近，清晰，林小纯惊讶地看到，人影竟然是杨宇。
屏幕中的杨宇身上多一种神秘，阴冷而让人捉摸不透。杨宇抬起头，目光中透露着冷漠，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样看着林小纯，蓦然邪魅地一笑。
“啊！”林小纯猛地跳起来。
“啊！”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陈晨晨一手拎着毯子，一手拍着高耸的胸脯，“小纯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觉？”
“啊？”林小纯看到电脑安稳地放在桌子上，屏幕一片漆黑，早已关闭，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做梦呀！”
“你梦到什么了？”陈晨晨好奇地问。
“我梦到学长他……”林小纯看到陈晨晨眼中开始冒出八卦之光，急忙闭嘴。
“咦~，你梦到杨宇了？是不是……”
“哎呀，不是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我什么都没想，是你自己想。”
“晨晨姐，你又欺负我。”
~~~~~~~~~~~~~~~~~~~
“看什么书呢？”杨宇坐到林小纯身边。
林小纯将封面翻给杨宇看了一眼，就继续往下看。
“《人心：善恶本性》？我记得这本书你看过了。”
“嗯！再看一遍，最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觉得跟这本书里写的案例有些像，可以参考一下。”
“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打个比方，让我这个实习咨询师给你参谋一下。”林小纯的话引起了杨宇的好奇。
“比如学长，比如我，都带着一张面具，”林小纯顿了一下，低着头轻声问道，“学长，你有事情瞒着我吧？”
“啊？”
杨宇感觉一阵心惊肉跳，心念飞快地转动，我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吗？现在跟小纯坦白，恐怕就前功尽弃了，只能装糊涂了。
杨宇挠挠头，“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除了上班，几乎天天跟你在一起。”
林小纯抬起头直视着杨宇，把杨宇看得眼皮直跳。
“干嘛这么看着我？”杨宇不自然地干笑着。
“我想抱抱学长。”林小纯轻轻抱住杨宇的腰，把头埋在杨宇的怀里。
傻学长，我为什么会怀疑你有事瞒着我？这么明显的事你自己都没发现吗？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当我想把自己完全交给你时，你却在不经意地回避，你是怕伤害我吗？不过，我也有事瞒着你，我们扯平了！只要我们都是在为对方着想，这就够了，我相信时间会将所有不好的事慢慢冲淡！
杨宇被林小纯抱住，尴尬地迎接着周围看戏的目光，在图书馆里秀恩爱，果然是不太好，人太多！
“小纯，……”
杨宇刚要提醒林小纯，林小纯已经松开了杨宇。
“学长，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哦？好啊。”画风变得太快，杨宇有些不太适应。
“走吧！”林小纯把书收起来，转身就走。
杨宇莫名其妙地挠挠头，抓起背包跟了出去。
“小纯，胜楠姐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我帮忙？”
“本来想直接去丰惠集团，但是丰惠集团太大，我们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哪个部门，这么漫无目的地去找，可能要耗很长时间，学长你有什么办法？”
林小纯走进学校旁的冰淇淋店，很自然地从冷藏柜里拿出两杯冰淇淋，交给杨宇一杯，坐在桌子旁就吃了起来，而店员店长早就都见怪不怪，这一对特征明显的小情侣不知道来吃了多少次冰淇淋了，店里的人都快以为自己是专门给这两个人服务的了。
“昨天我根据你的分析想了一下，我觉得其实应该从学校里查比较方便一些，首先，胜楠姐休过学，本来跟她一起的同期同学，都早早地毕业了，而后来的新生因为与胜楠姐年龄是差距，会产生一定的隔阂；再次，胜楠姐兼职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在学校里交朋友；所以根据这两点可以确定，胜楠姐在学校里应该没有什么朋友，这样确定的范围就很小了。”
“嗯，对呀！学长你真了不起！我在学校里碰到胜楠姐时，基本都是她一个人，每次都是形色匆匆，除非……”
“除非什么？”
林小纯回想起有一次在校园里碰到张胜楠的情形，当时张胜楠好像是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胜楠姐，你们去哪？”
“我，我们去，帮扶中心。”张胜楠的神情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个地方。
“哦，我去找学长，我先走了，回见。”
林小纯与张胜楠交错而过时，隐隐听到旁边的女生说话。
“胜楠，这个女孩是谁？”
“我们公寓同住的朋友，大一新生。”
“她们这些新生呀，整天无忧无虑的，而我们，每天都是在挣扎，还要经常去帮扶中心，向别人复述自己的悲惨命运，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林小纯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林小纯顾不上吃冰淇淋了，拉起杨宇就走，“学长，你真棒！我们去帮扶中心！”
~~~~~~~~~~~~~~~~~~~~
帮扶中心的接待处，一个大姐正在嗑瓜子。
林小纯急急忙忙地跑上前，“阿姨，你好！我们想查阅一下接受帮扶的学生资料。”
大姐头不抬眼不睁，“帮扶对象资料禁止外泄，非本中心人员禁止查阅！”
“呃……”林小纯后面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干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喂！”杨宇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林小纯的肩膀，示意她闪开让我来。
林小纯撅起嘴，瞪了杨宇一眼，气哼哼地让到一边。
杨宇露出阳光帅气的微笑，“姐姐你好，我们是心理系的学生，想写一篇有关帮扶对象心理的论文，苏教授推荐我们到这里查资料的，您有时间帮帮忙吗？”
“小伙子嘴巴真甜，行啊，跟我来吧！”嗑瓜子的大姐笑嘻嘻地站起来，领着杨宇往档案走。
杨宇得意地笑笑，拉着林小纯跟着大姐走。
林小纯郁闷地鼓着嘴，低声嘀咕，“连阿姨也撩，早晚要你好看！”
杨宇随意地跟大姐聊着天，“姐姐怎么称呼？”
“叫我张姐就好。”
“张姐，帮扶中心的工作人员好像不多，进来半天，除了您，一个人也没看见。”
“嘿，你还真说对了，帮扶中心一共就两人，一个是中心的主任兼着会计，他今天去市里开会了，另一个是接待员兼审核员再兼着档案管理员，就是我！”
“张姐您身兼数职，挺累的吧？”
“嗨！累什么？你没看这里冷冷清清的，根本没人愿意来。”
“现在贫困生这么少吗？”
“现在贫困生确实少了，但是也没少到一年只有三五个的地步，主要是因为现在的学生自尊心都很强，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家里很穷，而且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学生找工作不好找了，毕业以后就要还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当然就万事大吉了，但是如果找的工作工资不高怎么办？更或者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毕业就背债的滋味不好受啊！所以现在很多贫困生宁愿上学苦一点，也不会来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毕业就背债吗？”杨宇看向林小纯，小萝莉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还听说有个接受帮扶的贫困生，因为找不到工作还不了贷款，结果自杀了，你们这些做调研的真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张姐走进档案室，坐到电脑前，问杨宇，“你要查谁？”
“有一个毕业以后，进入丰惠集团的贫困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记录？”
“男的女的？”
“女的！”杨宇让林小纯把医院偷拍的照片找出来，然后交给张姐，“这是她的照片。”
“有照片就好办了，对比得快一些，嗯，毕业后提档，转入工作单位——丰惠集团，对比头像，找到了，姚雪婷！”张姐将电脑屏幕转向杨宇，“这个学生挺不错，毕业一年就还清了所有贷款，看来大公司就是福利好！”
林小纯走上前，怯怯地问：“哦，张姐，我们能看一下姚雪婷的贷款情况吗？”
张姐看了一眼林小纯，又看向杨宇，“你同学？”
“同系学妹，也是我女朋友，刚才不好意思，她有点着急了，我替她给您道个歉。”杨宇堆起笑脸。
“长得小也不能乱叫阿姨，知道吗？”
“对不起，阿，姐姐！”虽然道了歉，但是林小纯又差点叫出阿姨，急忙低下头躲到杨宇身后。
“算了，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张姐又打量了一下杨宇，笑着说，“呦！还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这款。”
张姐将页面向下拖了拖，显示出姚雪婷的的贷款记录——本科贷款申请三年，共两万四千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