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是非因果，终有尽时。
“如烟姑娘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
“夏夏怎么来了？”
苏木往他身后仔细看，又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顾谦修的身影后才放下心来，还好今天没带阿七出门，随即招呼夏时余一起坐下听曲，可惜慌张的苏木没见到夏时余欲言又止的神情。
前段日子她带着阿七四处闲逛时发现了这条百花巷，听月娘说百花巷里尽是花楼，美人如云，特别是云烟楼的如烟姑娘，当真绝色。咳咳，她也就是好奇想看看美人。谁知还没踏进云烟楼，被顾谦修逮个正着。他板着脸让阿七出城去帮他办事，阿七离开后她偷偷看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老大要听曲吗？”
“不许再来这种地方。”
“啊？”
“不许带阿七来这种地方。”
“知道了，那我自己来行了吧。”
“不行。”
“哦。”
苏木略失望和委屈地应了一声，失了一探美人真容的兴致。隔了两日，还是觉得看不到美人心有不甘，自己悄悄来了。
如愿在云烟楼见着了传说中唯一可以与月娘比肩的如烟姑娘。她和月娘是不一样的美，月娘清冷如月，如烟是实实在在的娇柔，那种常人见了都会怜惜几分的病弱美。
苏木觉得自己身为医者，如烟姑娘的病态虽为她增色不少，可这样的病态于一个女子而言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她也不是个能坐视不管的人，于是强行给这位云烟姑娘把了脉，留下调养身子的方子后才离开，而后常来探望她，一来二去渐渐相熟。
当然都是避开顾谦修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花楼。
“苏姑娘，如烟今日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先告辞了。”如烟收琴，路过苏木的时候眨了眨眼睛，她回过头去才发现门外还有一人。
“阿七，你也来了？啊！快走快走，老大不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那你呢？”
顾谦修从楼下上来，是他常穿的玄色锦服，高束的墨发衬得他甚是儒雅又风骨凛然。
“咳咳，老大怎么也来了？”
“赏剑大会今日开场，不参加也可以去看个热闹，走吧。”
夏时余接过话头，搭着苏木的肩，准备出去，被顾谦修一把抓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木，他识相地放开手和阿七站到一起。
“不急这一时。”
顾谦修开口，然后把披风搭在苏木身上带着她走了，夏时余耸肩，看样子是要他和阿七先去赏剑大会等着了。
苏木由着成衣店老板娘把她推到顾谦修面前。
顾谦修看着五官精巧，面色红润且眼神清亮的女子，素色衣裙让她显得干净又漂亮，打理过的头发柔顺服帖，头上随意插了一支玉簪，随性洒脱，和她的气质相符，他满意点头。苏木却耐不住性子，“啪”的一声，拍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老大，你是不是嫌弃我给你丢人才带我来买衣服的！”
她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也对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心生欢喜，但他的反应让她觉得好像自己之前的样子很是不堪入目。突然脑门传来一下刺痛，顾谦修弹了她一脑崩又顺手揉乱她的头发。
“老大！”
苏木气急，两只手爪子到处乱抓，可惜被顾谦修一把抓住拉到身后，付了钱拉着她离开了成衣店。
两人漫步在街上，苏木还有些不太习惯自己这一身打扮揉了揉被弹的脑门，偷偷抬眼看了看走在身旁的男子，顾谦修眼神瞥向她，她也不退让，瞪大眼睛盯着，眼神里透露着‘我就看怎么了！’他先是一愣，转而唇角微弯，眼中满是笑意。
苏木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呆呆地看着。
“夏夏，你知道老大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吗？是不是真的嫌我丢人啊？”
苏木一行人坐在夏时余早早准备好的高台上观看大会，藏剑山庄的宝剑一件件被拿出来，在场的人都被宝剑迷了眼，不住地发出感叹声。可惜苏木还在想为什么顾谦修给她买衣服的事，别的东西半点没放在眼里。
夏时余附在苏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她的脸蹭的一下就变红，还没等赏剑大会真正的主角出场就跑出去了。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苏木满脑子都是自己这几日来月事，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他眼睛怎么这么好！怪不得刚刚不让她拿旧衣服就走了。
顾谦修让阿七跟着苏木后倒是没有离开，在位置上看完了今日的比试才和夏时余一起回的望月楼。苏木离开后孔家一行人才来，孔崇周落座主位，左边是一身红衣的孔若秋，甚是显眼。右边是暗灰色锦袍的孔兴武，手里拿着一方锦帕，时不时掩面咳嗽，从远处看起来颇有病入膏肓的意味。
孔若秋每每听到哥哥的咳嗽都觉得他是做戏，然则所有家中请来的神医都说他先天不足又内耗过度，所剩时日不多。父亲也因此从不拒绝他的提议，好比这场将定的婚事。
她今日无需上场，只看了几眼在上面卖弄剑法的侠客们便觉得无趣，她自认不输天下男子，但这些人是真的想娶她才来的吗？还是为了那把宝剑？她将目光转向看台扫了一眼，发现了一个人，那个她唯一承认过输给他的男子，他怎么也来了？倘若赏剑大会他参加了，自己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呢？
“老大觉得孔若秋如何？”
“什么？”
“就是觉得你们认识，她刚刚好像看你了。”
“是认识，不太熟。”
“老大，木木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然后？”
“没什么。”
要是你对她有意，就不要看别的人。夏时余没说出口，毕竟他自己也是带着别的目的接近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多说什么呢。他准备许多年的计划不会为了苏木而停下来，今后他们会是怎么样的走向他也说不准，不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顾谦修和孔若秋是认识的，多年前顾谦修在关外救过一个女子，那女子一心想要打败他，不过在他离开关外之前她一直没有成功。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藏剑山庄的二小姐孔若秋，孔若秋回临安那日他才得知她的身份略有些意外而已，并无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