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太奇怪了,我可以忍受不见,只要知道思念的人近在咫尺,我们相继走过同一条街,相继进过同一家餐厅,听着同一个频道的广播,路过同一家花店,至少我们有着潜移默化的交集,有一天,别人说,嘿,那个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家伙彻底从你的世界中全身而退了,说者表示了千般惋惜,听着竟是万般落寞,你发现全世界因为那个人的离去都被掏空了,日月无光了,思绪涣散了,就连自以为是的假装都找不到借口了!
心头有了害怕,明明自己下定决心此生不见,又开始害怕此生真的不再相见!
女人,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在自己的感情中纠结挣扎,最后输给了活该!
哼!叫你矫情,活该你矫情,他妈的矫情去吧!可结果,我承认,我就是矫情了怎么了,我就是推开人家又百般想念怎么了,我就是看着人家和门当户对的美女在一起时嘴上说着各种不在乎,心里却在意地要命,顺便还祈祷,不要理她,理理我吧,不要看她,就不能只看着我吗,怎么了,我就是默默嫉妒了怎么了,我就是他妈的活该怎么了。
苏菲推了推正用虎牙各种虐待食指的我,就跟一个刚从精神病医院溜出来迷路的傻子似的,眼神涣散无光。
我放过自己的食指,若无其事站起,给自己调制一杯咖啡,大口地喝着,我说:“我越来越没品位了,连拿铁都喝出黄连的味道了。”说完就往咖啡里继续加奶加糖,苏菲一掌朝我拍来,吼道:“陈可琪,奶跟糖不用钱啊,让你当面粉用。”说着,端起我的杯子倒掉,递给我一杯白水,说:“清清肠吧,把毒素清理干净就没事了。”
可是,苏菲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可不是普通的毒素,他就是一个毒瘤,光喝水是清理不干净的,搞不好还得手术还得化疗,最后也不一定能清理完整的。
转念一想,喝白水排毒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强,所以我就抱过苏菲递来的水杯咕噜噜喝起来,连喝三杯。喝完三杯,再喝了一杯美式咖啡,这样比较利尿,可以快速排出毒素。
喝完四杯水之后,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当然,在李茉莉和苏菲眼中我就是傻X中的战斗X。
李茉莉问:“琪琪,你胃里养了鱼吗?”
我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李茉莉和苏菲就拖着我往外走,临走前,唤来马子镇守店内。
寒冬腊月,李茉莉开着她那辆艳红色的敞篷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冻得花枝乱颤,要在以前我肯定对着这辆拉风的敞篷车说,你看你看,这几个傻子,大冬天的显摆什么呀,可此时我正坐在敞篷车内,总不能连带自己骂,所以我就说,哎呀,瞧瞧这些看着我们的路人甲乙丙丁无不无聊,这眼珠子是长屁股上了呢,我们有这么好看吗?
李茉莉冷不丁来了句:“琪琪,你这是想让人家用屁股看你吗?”
说着,李茉莉就把敞篷合了起来,嘴里念叨叨:“我才不想看人家屁股。”
我以为李茉莉要带我去哪里化悲愤为食欲,谁知,这丫的李茉莉二话不说,开上高速,车子停在一个叫名渡温泉的地方。
李茉莉说,冬天最适合泡温泉了。
结果,我坐在泡池边上泡脚,李茉莉和苏菲在温泉里快活地像一条鱼儿,时不时朝我吐几个泡泡,等她们靠近,我用脚拍打水面,然后撒腿就跑。
若不是我们仨人貌若天仙,早被旁人丢出去喂山猪了。
一小时折腾下来,李茉莉与苏菲白皙的肌肤变得通粉,可怜了我抱着羽绒服在池旁打完喷嚏流鼻涕。
冲完热水澡,去餐厅点餐,隔壁餐桌上的几位色欲熏心的男人朝我们抛媚眼,苏菲说,什么眼力见啊,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泡温泉时怎么不好好看看自己的蛤蟆样。
李茉莉说,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你无权剥夺他们的自由。
苏菲顺便花枝招展了下,拿出十二分的风韵细嚼慢咽。
我和李茉莉学着苏菲的样,各种装腔作势矜持有加,顺便暗自偷笑。
吃饱喝足,躺在休息室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了会。
一旁的苏菲说:“琪琪,还是李茉莉了解你,这个温泉的名字听着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我太了解苏菲的言语风格,鄙视着、抗议着、郁闷着,我说:“你是准备泡完温泉顺便给我超渡是吗?”
李茉莉不知什么时候敷上黑乎乎的面膜,在昏暗的空间里撑着圆圆的眼珠子瞪着我们,吓得我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李茉莉压着声无比天真地问:“琪琪,你要超渡啊?”
我咬牙切齿说:“你俩都嫌我活得太久了是吗?”
苏菲赶紧说:“呸呸,乌鸦嘴,最近那么霉别乱说话,我说的是心灵超渡,谁要超渡你灵魂了。”
我心念,谁乱说话啦,明明就你先挑起的。
结果,这个话题一衍生就没完没了,衍生到最后,我们都准备在黄泉的渡口卖茶叶蛋,好让那些泉下之人喝孟婆汤之前先填填肚子,我们这商业头脑,光卖茶叶蛋太浪费了,起码也得卖个虾饺、卖个重庆小面之类的。
环顾四周位置空空如也,那些离我们有几尺远的客人瞅着我们的眼神就是:哪里来的三神经病啊!
我提醒正聊得风生水起的李茉莉和苏菲,告诉他们,再这么聊下去会被丢出去喂山猪的,苏菲冲我喊:“谁说要卖重庆小面的,谁说要卖虾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