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团子把我抱得更紧了,太会拍马屁,我顺便数落朱烨:“小团子情商就是高,不像他爹只会拍马蹄。”
朱烨不服,开始狡辩:“我情商也很高好不好,只是没机会表现出来,你看我老婆,都是主动扑上来的,我想发挥一下都没机会。”
说完,李璐璐朝朱烨飞了个抱枕过去。
小团子见状,在一旁开心地拍手叫好。
这样对小孩教育好吗?这一家子,有朱烨这个活宝,李璐璐每天对付一大一小心就够累了。
李璐璐感慨道:“两年前,你离开的时候言逸在肚子里才六个月,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现在,言逸能跑能跳了,突然觉得自己慢慢变老了。”
我说:“时间总是比我们想象中流逝的要快得多,这两年,我们都沉静了,不再那么张牙舞爪了。”
李璐璐就笑:“琪琪,两年不见,你变得恬静了,也变得自信了,对了,昨晚见你和梁子杰还挺好的。”
我微微一笑。
这两年,我的离开,在朋友看来是一场爱的抉择,最终,我选择了梁子杰。
大家理所当然会认为,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至今,我未曾作出过解释。
而这两年,我与梁子杰比任何时候都相敬如宾,他在给我时间,他说过,他可以等。
直到那天在海边,梁子杰握着我的手说,他没有家,他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回避了所有与爱有关的问题,回避是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和尊重。
朱烨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安静地聆听我与李璐璐的聊天,小团子一个人趴在沙发上拆玩具盒。
拆着拆着,疑惑地望着吸奶嘴的蒙奇奇思索,脚步不稳地跑进卧室,抱着一模一样的蒙奇奇出来,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对双胞胎,一粉一蓝。
小团子指着穿粉色衣服的蒙奇奇对我说:“这是妹妹。”
还真是一模一样,在给言逸买礼物时,路过蒙奇奇专卖店的橱柜,看到这对吸奶嘴戴着白色绒帽的小萌娃,让我想起梦中的小白兔,心生爱怜,就买了个穿粉色衣服的。
李璐璐失笑:“还真是巧,刚好凑了一对。”
朱烨凑过脑袋望了一眼,也笑:“言逸很喜欢这个玩偶,睡觉都要抱着,现在可以左拥右抱了。”
小团子指着穿蓝衣服的蒙奇奇很骄傲地告诉我:“干爹买的。”
干爹?
李璐璐解释:“就是送‘言’字的高人。”
威屹的西餐厅,让我有些不自在。
小团子像从笼中放飞的小鸟,到处乱跑,对任何事物都好奇心满满。
李璐璐四处追赶,李璐璐追得越紧小团子越是起劲,整个餐厅都是小团子咯咯的欢笑声。
好不容易回到座位的他,望着西餐厅进门处,眼睛明亮起来,指着前方,兴奋地喊:“干爹、干爹。”
李璐璐与朱烨对视一眼向门口望去,我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服务生恭敬地站着,喊了一声“傅总”。
而小团子挣脱李璐璐的怀抱,往门口踉踉跄跄奔去。
傅常川宠溺地将小团子举在半空,颠了两下再抱在怀里,原来他那么喜欢小孩。原来,他是小团子的干爹,我早该想到的。
隔着一张张餐桌,目光交汇在一起,那一张张餐桌在时空中渐渐消失,只剩下眼底的暗潮汹涌。
我们终归会相见,或早或晚,我们身边的朋友注定让我们无法此生避而不见的。
我清楚地知道,不管时间短与长,他一直是我忘不掉的忧伤。
虽做好了随时相见的准备,他的出现还是撞击我的瞳孔,抨击了心灵,往事汹汹,要假装若无其事,又怎是牵强的掩饰就能做到的。
李璐璐解释说:“傅常川昨晚就知道你回来了,上午你打电话过来时他正陪言逸玩,你到的时候他刚离开,大概怕见面尴尬吧。”说完瞪了朱烨一眼,似审问:“是你说我们在这里吃饭的?”
朱烨无辜状:“我怎么可能会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见面的场面多么,多么可怕多么尴尬。”
其实,我没有感觉尴尬,真的,一点都没有。
我们的相见真的没有天崩地裂、世界轰塌的剧情,我只是有一点泪眼朦胧,有一点想念,当他真的出现时,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更加想念他,是的,更加想念。
我们静静相望,缄默而苍凉,如同两块隔水遥望的石头,在寒风凛冽中屹立不倒。
他抱着小团子朝我们走来,站在我面前,脸上无波,胜似以往的平静,淡淡地问:“你,回来了?”
我望着他,微微点头。
当你看透了自己,心,就平静了。
他说,这两年好吗?
我说,还好,你好吗?
他说,大概也还好。
我说,那,就好。
我们之间没有喧嚣,如同天平两端平稳的两杯水,上演着一场消音的哑剧,沉默似沧海。
傅常川在我对面坐下,任由小团子玩弄他的领带。
小团子很机灵,指着我自豪地对傅常川说:“宝宝,干妈。”
傅常川看小团子的眼神柔软如水,百般宠爱,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道了句:“干爹知道。”
那么安静的一餐午饭,彼此沉默无交流,其实,沉默才是最好的掩饰,多余的言语只会把软弱的自己暴露,时光若水,还有哪句话可以道清岁月的踌躇,又有哪句话可以击溃思念的苦楚呢。
朱烨和李璐璐忧心重重望着我们,不知如何打破浅表的淡漠。
若不是小团子一直不安分,这大概就是一场沉默的哑剧了。
饭后,眼看时间差不多,我先行离开,离开时依旧波澜无痕,我说:“我走了,再见。”
他什么都没说,双手插在西装裤袋中,点了点头,脸上是专有的倨傲。
李璐璐问我去哪里,我说,想家了,想回去待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