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时,他住在我心里,回国后,他在我的空气里,我暗自嘲笑,这究竟是好的演变还是变得更坏了。
回杭的那一天,我叮嘱老爸多准备点菜,有朋友过来接我回去。
老爸老妈面面相觑,不明白我葫芦里卖什么药。
梁子杰过来时,我去路口接他。
车子停在家门口时,我们都傻眼了,这家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梁子杰这么帅气的公子,在他的豪车后备箱中,搬出一筐澳洲空运牛排、一筐蔬菜、还有两只鸡、一只鸭,可谓是一手拿鸡一手拿鸭过来的。
老妈的眼神往梁子杰身上翻滚两圈,趴在我耳边小声问:“琪琪,你这朋友是卖菜的吗,早知道别让你爸买那么多了,这些够我们吃上一阵子了。”
我实在没忍住,哧哧笑。
梁子杰显得有些拘谨,向我爸妈问好:“叔叔阿姨,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绿色环保的,你们可以放心食用。”
我爸妈哪是那么讲究的人。
老爸就小声对老妈嘀咕:“不是不是,不是卖菜的,你没听见说是自己种的嘛,大概是种菜的吧。”
梁子杰也憋笑。
我打断父母的遐想:“介绍一下,那个,梁子杰,我,老板。”
老妈一听,就对老爸说:“哦,不是种菜的,是老板,老板。”
说完,眼神一亮,不可置信问:“老板?”
瞬间,梁子杰就收到我爸妈无限的宠爱,毕竟梁子杰也算是我现在的衣食父母嘛,我囊中的每一分资产都是需要从他口袋中汲取的。
吃饭时,老妈又是夹菜又是递汤,弄得梁子杰不好意思起来,就像仗着老板的身份耀武扬威似的。
吃着吃着,梁子杰放下手中的筷子,握起我的手,眼神莹亮:“琪琪,今天在你父母的见证下,我想对你说,喜欢你的心从未改变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回国前,我说过,我三十了,我没有家,握紧你的手,我才有了家的安定,你让我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只有你才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礼物,今天叔叔阿姨也在,我也想对你的父母说,我爱你,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一辈子的不离不弃。”听完这句话,爸妈的眼睛越发雪亮,仿佛夜空中的繁星,熠熠生辉。
我望着梁子杰,心忽地颤了一下,就像一具警钟,提醒我,从今往后,这才是我该走的路,我的眉心不经意皱了皱,嘴角仍旧笑着,他在等我点头,我的父母也在等我点头,梁子杰的话恰到好处飘进我父母的心坎里,蛊惑了他们对我终身大事迫切的心情,眼看好不容易有一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男人对我深情告白,就跟老天瞎了眼砸了块馅饼给我,他们还有什么力气说不呢。
我妈又给梁子杰盛了一碗汤,看梁子杰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欣赏到后来的欣喜,就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讨人欢心。
我能读懂梁子杰眼中的急切。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说:“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回杭的路上,梁子杰见我一直不说话,为了调节气氛,他嬉皮笑脸说:“琪琪,你看你一回来我就怪怪的,是不是,别人说爱情的游戏中谁爱谁多一点谁就比谁卑微,你不必把我的话放心上,就当我发神经好了,你们女人有大姨妈,男人也有大姨爹的呢。”
他的小心翼翼让我心疼,我望着他,手轻放在他手背上,认真地对他说:“答应我,别为了我放下你的骄傲,没有人有资格剥夺你的笑容,也别让我心中痞里痞气却乐观坚强的梁子杰消失,对我而言,那才是最珍贵的。”
梁子杰反握住我的手,动容道:“琪琪,对我而言,那个天塌下来也能笑得没心没肺的陈可琪也是弥足珍贵的,可是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你的笑容间没有了真心,变得黯然,而你眼中的苍茫却是我打不开的那扇窗。”
“没有,真的。”我只说了这四个字,是酌定,是坚持,是信念,我只是刚回来,回忆汹涌如潮,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在寻找一个出口,逃离记忆漩涡的出口,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梁子杰唇角轻启,眼中是落寞,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变得懒惰而自私,我自私地活在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懒惰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说,这样的我对梁子杰而言还不如一只刺猬,现在的我一副无风无浪无欲无求的模样反而让他束手无策了。
这两年大多数时间我大概就是如此的,也许并不是我们真的有那么多相敬如宾的时候,而是面对梁子杰的时候我变得沉默寡言,算不上逃避什么,就是慢慢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每天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嘻嘻哈哈,突然的某一天,整个人莫名的空了,掏空了,很空,有一段时间我害怕这样的自己,仿佛四面城墙,雪白的城墙,没有声音进来,四周空空荡荡,我开始拼命学习,让自己充实,让自己有一些鲜活,渐渐地,我开始走出城墙的包围,试着接受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文字、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自己。而心口的某个地方无论怎么丰盈依旧空空荡荡,就像真空的玻璃瓶,隔绝了氧气,里面有一朵鲜花,害怕凋谢,固执地将自己包围,想要永生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