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走后,傅常川望着天边微弱的晨光苦涩一笑,嘴里呢喃:“我只考虑你需不需要,忘了考虑自己是不是很痛,若我说,我也快支撑不住了呢?”
我被梦魇缠住,逃脱不掉,我梦到自己掉进了深海,四面潮起,巨浪翻涌,我像一片落水的枯叶,任骇浪摧残,终于,我累了,一切就平静了,我的上空淡蓝色的斑驳渐渐加深,变成了深蓝、墨蓝,最后陷入一片黑暗,没有光亮,静寂无声,身体在消散,化成水中的粉末,鱼群游来,把我分食干净。
一觉醒来已是三十个小时以后,阳光难有的刺眼。
房间通亮,扫去了一夜的沉闷。
李茉莉见我醒来就唤:“苏菲,赶紧过来,琪琪醒了。”
苏菲见到我更是兴奋地跳脚,伸着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比划:“这是几?”
我怼了一句:“你才二呢。”
苏菲听后嘻嘻地笑。
李茉莉就在一旁数落:“你丫的醒了就好,苏菲给你喝了两粒安眠药,你这身体太不耐受了,一觉睡了三十个小时,可把我们吓到了,好在看你呼吸均匀,你若再不醒,救护车大概就到门口了。”
安眠药?我问苏菲:“你给我吃安眠药干嘛?”
苏菲瞪了我一眼:“还不是怕你从五楼跳下去啊。”说完,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掌了自己一嘴巴,指着安眠药说:“你不吃安眠药,家里备着干嘛?我还以为你常吃,怕一粒药效不够就放了两粒。”
我解释:“我妈偶尔犯失眠,这药效比较好还有治疗功效,特意从新加坡带回来的,忘了拿给她了。”
李茉莉撇撇嘴说:“药效确实不错。”
精神好了些,可我记不清楚睡觉之前发生过什么,就像那一夜的我中了邪,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那些画面成了模模糊糊光影。
李茉莉见我精神还不错,便赶去了公司。
苏菲怕我犯傻,就拖着我去了店里。
我拿着一本杂志躲在角落的位置,总会有人不自觉朝我看来。
没一会,李璐璐打我电话:“你在苏菲那吗?”
“你怎么知道?”
李璐璐截了一张图给我,她有朋友发了张我的照片。
我自嘲一笑:“我现在也算臭名远扬的名人了。”
“臭不臭自己清楚就好,你等等,我刚好在附近,带言逸来看你。”
小团子见到我时朝我飞扑过来要抱抱,苏菲端着蛋糕过来逗小团子,见到蛋糕,小团子两眼就放光了,也顾不得我,趴在桌子上自顾自吃蛋糕去了。
李璐璐问我:“明天言逸过生日,来吗?”
苏菲小心翼翼瞅了我一眼,在她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我说:“小团子第一个生日我不在所以没有参加,第二个生日我在身边若再不参加就太说不过去了。”
李璐璐会心一笑:“言逸一定会很开心的。”
关于我的风波已被傅常川压下,而对我这个人,已熟谙于耳。
晚上,梁子杰来店里接我,他过来时手中抱着一束艳丽的红玫瑰。
俊朗的笑容间有几分含蓄,言语间略为紧张,脱口的话说得有些急促:“刚去了趟依芙那里,我问她求婚适合什么样的花,她说求婚还是红玫瑰的好,这是一件热烈的事情。”
说完,从西装袋中取出一枚戒指,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他单膝跪地,眼神绵密,目光熠熠生辉:“琪琪,爱你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自私的决定,我很清楚,这一生,我只想拥有你,我反复思量,该不该放了你,答案是不,我宁愿选择一条最艰难的路,宁愿花一辈子陪你去忘记一个人,但是,我不能没有你,嫁给我,好吗?把你的人生交付给我,让我有资格陪你天荒地老。”
梁子杰的求婚,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他深情的每一句话,更是让我难以言喻。
那日,我对他说,我们结婚吧,他是那么的愤怒。
望着满目真挚的他,心沉重而愧疚,玫瑰的刺仿佛扎进了心里,说不出的疼痛。
这是我想好的归宿,嫁给他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没有犹豫,伸出了手指。
我说:“谢谢你,愿意接纳这样的我。”
梁子杰眼底的悲戚一闪而过,对我微微地笑,把我拥进怀里。
一切都会在梁子杰用戒指套住我无名指的这一刻尘埃落定。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苏菲开心地说:“晚上要不要出去庆祝下,你们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我笑:“好呀,我也想出去玩玩。”
那晚,我们去了李茉莉的酒吧。
一些认识我们的熟客见到我和梁子杰会送上一句“恭喜”。
从不习惯被关注到坦然处之,人其实比想象中更加勇敢。
一时间,梁子杰向我求婚成功的消息又在网上不胫而走。
Marx端了一些鸡尾酒过来,一群人坐在一起嘻嘻哈哈,算是久别的欢愉。
整个晚上,梁子杰一直牵着我的手,我想起以前看到的段子,小女孩问一位姐姐,为什么马路上的哥哥总是喜欢牵着姐姐的手呢?姐姐比划着手上的戒指回答,因为姐姐手上套着一枚戒指,如果不握紧的话,戒指会不小心滑掉啊。
夜阑人静的夜里,我端详起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起大树下的易拉罐扣,想起少年绵密的告白,他说,希望这枚“戒指”能够此生追随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