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神兵倒是令四人有一丝的吃惊。斑纹猫秋月白并未感觉到奇怪,毕竟一人一兽几乎形影不离,初至城西也是曜景驱使着斑纹猫前来袭击。可这齐莽倒是让秋月白等人不解,齐莽什么时候和曜景搭起了伙?他不是个满脑子都是打架的莽夫?
美丽的金色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斑纹猫炸起了毛,弓着腰背似乎是在警示着四人不许继续靠前;齐莽单脚踩在暗金色重镰上,他身高足足一米九,四人之中也就赵恒能与之相比,踩在重镰上更是给人一种压迫感,就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曜景依旧昏迷,他软趴趴的趴在斑纹猫背上,吐出的鲜血将好大一处猫毛染的鲜红。
四人逐步逼近,齐莽将重镰横在自己身前,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忽然,他双瞳骤然放大,惊讶的喊道:“喂喂!你们两个....不是那天在大山上......?”
赵恒皱眉问道:“认识?”
秋月白抽抽眉毛,勉强吧。
一看到那双美丽的眸子,齐莽就有一种干呕的冲动,他依然记得那一天,这两个女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镰刀打断,又将他头颅斩下。当时脖颈的剧痛依然缠绕着他,此时不仅脖颈,就连心头也在隐隐的痛!
怒火与耻辱缠绕着他,最后他不再后退了!重镰摆动,直冲秋月白!
轰的一声!炸雷惊响,乌云环绕。
两派人马对峙而立,此时已经是另一条宽敞的街道了,并没有什么死角可言。可尽管是这样,双方皆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因为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位黑衣青年,虎视眈眈的望着猛冲而来的齐莽,双目之中爆发出凛人的光,手中黑刀转了又转。
他仿佛真的是伴随着乌云与惊雷而来的。轰然于天空砸下,又飘然而立,黑发黑衣黑刀,似乎是分立阴阳两界的执行人,是硬生生从夜幕中撕下的一块。
就连齐莽这样的野兽,就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都立马熄了火,蔫蔫的站在原地,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敬。野兽是能够辨别对自身利或不利的,他明白,如果这时贸然的冲上去,那日的断头之刑恐怕要重演。
然而最让江侵月感到郁闷的,玉面狐这家伙虽说不明敌友,但总有一种令她熟悉,甚至到了一种,可以伸手去触碰的安稳感。
他话也不多,手指从长袖中探出,直向秋月白:“她,我的。”
“谁过来,谁死。”
八字之间,霸气尽显。
这下,曜景方彻底溃败了。转瞬之间,斑纹猫顶着令自己恐惧甚至要跪拜称臣的重压,高喝一声越过围墙,算是逃开了那死神般的家伙。
齐莽自感获胜无望,狠恶恶的瞪着秋月白,却被玉面狐更犀利的目光给硬生生憋了回去,也随着斑纹猫的步伐逃开了这片地狱。
烽本想追击一番,却被赵恒拦下,他低声道:“穷寇莫追。”
烽只得作罢,愤愤的垂下了头颅。众人未曾看到的是,他清秀的面庞已经因愤怒与仇恨而有些变形。
赵恒所言也非是虚言,齐莽的实力对于二人而言还是个未知数,烽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正当他愤恨之际,忽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他的头颅。
好暖啊。烽这样想到,前一秒对赵恒的怨恨顷刻间化为尘土,一眨眼全然消散。
他抬起头来,赵恒指了指前方。前一秒如同乌云压境的男人已经消失了,正如来时一般,也如同夜光一闪,身影已然不见了。就连想探个究竟的江秋二人,也都望着他之前的身影愣愣的出神。
赵恒感叹着笑道:“压迫感真足啊,他走了就拨云见日了。”
烽点着头附和,可却在心里暗暗想道:可将军您也会给我很足的安全感啊。
而这一边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江秋二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出神,虽说玉面狐能够确定不会是敌人,那那股如同乌云般的压迫感也是给二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他消失了,好像天晴了。
“你认识?”江侵月问,“我感觉他每次都是你有危险就出现了。”
秋月白仔仔细细的回忆:“好像是诶....可我真的没见过啊....”
“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江侵月忽然严肃,在街道上踱来踱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对你有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诶你说....”
秋月白听着江侵月絮絮叨叨的墨迹,哭笑不得道:“你不是感情专家吗?你怎么不鉴定一下?”
自诩感情专家的江侵月也无能为力了,暂时岔开话题:“比起这个我们还是担心一下为什么曜景会和齐莽一起行动,齐莽不是该死了?”
秋月白也觉得奇怪。是啊,一个召唤流法师与一个硬磕到死的战士,无论什么门派也是难以将这两位结合在一起的吧?
想了许久,二人目光相交。对视又是良久,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那逐渐扩大的惊愕。
.....................
夜,大雪飞扬,寒冬凛凛。
账内火光摇曳,烛影跃动,火苗轻轻的跳着摆动身姿的舞,为它的主人照明。玉面狐端坐于木案前,手中捧着一本《孙子兵法》正读得津津有味。
他此时已经揭下了面具,精致立体的五官就好像是画中的公子一般。他眉梢轻挑,眼中一丝寒意流出,转手抓起正插于木案上的黑刀,猛然朝着账外掷去。
只听账外一声清脆的刀刃对接,“叮”。
帐帘被人撩开,迎面走来一黑衣青年,周身缠绕着一圈圈墨黑流气,圈圈流气将他包裹于其中,每一丝的流气都散发着黑暗阴冷的冰凉感,就仿佛被怨灵缠身。
“啧啧。”走进账内的青年左手提一巨大蜘蛛的头颅,右手提刀,刀刃上还沾着殷红的鲜血,不屑的道:“真是白眼狼啊,我好心帮你清理蜘蛛,你却要杀我。”
玉面狐这才发现,青年右手不仅仅是一柄带血的刀,还有自己那纯墨色的刀。
刀刃上的鲜血不断地流动,滴下。刀身上沾满的鲜血如同泉涌般一丝一丝的流淌之下,那血根本没有一丝的依恋之意,纷纷拼了命的向外跑,最后,刀刃无血。青年的刀极长极薄却也极尽锋利,那刀刃薄得仿佛普通人一用力就断,似乎只是一件工艺品,没人相信这样的刀刃能够斩断那巨大蜘蛛的头颅。
“地煞之气...是你。”玉面狐忽然笑了,笑容中极尽嘲讽,“你个活人阴官,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当然是为了.....”青年张口欲言,可忽然意识到了有些话不能乱说,都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吞了回去,“我们师出同门,虽说当年有些事情....嗯....今夜恶鬼肆虐,注意防范。”
青年吃了自己的哑巴亏,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停到帐边,背对着玉面狐。
玉面狐看着书,似乎并未察觉到青年还没走。
青年笔挺的站着,头却深深地垂了下去。
帐内只有烛光摇曳。
“这么多年了...”青年忽然开口,声音颤颤抖抖,掺着极浓重的悔恨,“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玉面狐没有回答。
良久的沉默之后。青年摇摇头,仿佛是自嘲般笑了笑,最终抛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师娘没多少日子了,她希望你能回来看看她。”
可依然没得到回应。
夜已经深了,玉面狐深深地叹了口气,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吹灭了烛光,一把抓住了腰间闪烁着光辉的名贵玉佩,拴在裤子上的红绳也被他一把拽断,他狠狠地抬起了手,似乎是要将它砸碎。可最后还是落寞的落下。
长夜幽幽,仅有盈绿的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