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那与谁有关？你？姜媛？路姜睿？还是姜家和路家的所有人？”
路韵言气极反笑，娇美的小脸上神情异常凄绝悲恸。
妈妈的死，是她永远的痛和恨。
丈夫的背叛，路家和姜家的联合羞辱，让柔弱的母亲不堪重负，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溃。
他们支走路擎琛，逼迫顾韵签下离婚协议。
又将她赶出家门，把年幼的路韵言锁在房间里。
顾韵便是在精神恍惚的时候，直直的穿过马路，被迎面而来的车撞飞。
路韵言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被路家人带到医院急救大厅后不久，就听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紧随而来的便是妈妈还怀着三个月身孕的消息。
她的亲弟弟，也没了。
那之后，路韵言便斩断了和路家的所有联系。
“言言，你妈妈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路擎琛也有些激动，眸光变得凌厉起来，瞳孔中满是痛苦和悲伤。
他又何尝不恨自己，不恨那些背着他擅自替他做决定，逼迫发妻的亲人，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人也没了，再恨也无济于事。
路韵言终究还是个孩子，界限分明，爱憎清晰。
而他却不能再有棱角。
只能选择背负罪孽和悔恨，接受事实，继续往前。
他心中的苦和痛，没有人知道，更无处诉说。
“意外？是他们的话逼死了妈妈！十年前，那些人的嘴脸，那些人说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他们的手上全都沾着妈妈和弟弟的血！”
路韵言的声音几近疯狂，她的双眼隐隐充斥着猩红的血丝，神情愤怒又狰狞。
那些记忆于她而言，永远会是鲜活的鲜血淋漓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遗忘。
“言言，不要这样，你还小，不要将自己束缚在仇恨里。”
女儿脸上可怖的神情让路擎琛的呼吸不由得凝滞，心更是疼痛难忍。
“恨？你们配吗？我只是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辩解的话语，错就是错了，原不原谅，在我，你干涉不了。”
路韵言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暴怒激愤的心情，眸光渐渐的宁静下来，最后只余下淡淡的冷意。
娇美的小脸上再无任何波澜。
“外婆的事，谢谢你，但我绝不会跟你回家，更不可能接纳那两个人，你走吧。”
她重新坐回身后的长椅，清淡的目光复又落到外面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行人身上。
心，终是完全归于沉静。
“罢了，你也大了，我管不动你了。但是有一点你永远都不许忘记，我是你的父亲，不要遇到事情才想着见我。”
路擎琛俊美的脸上有一抹疲惫和无力，似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但眸光却是深邃严厉的。
长椅上的女孩没有说话，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很快又归于平静。
柔润的眸中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最后看了女儿一眼，路擎琛终是转过身，缓步离开。
背影略显沧桑和孤寂。
“你若不娶姜媛，我倒有可能继续将你当成父亲。”
路韵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锐的弧度。
但在母亲去世半年后，他便将她娶了回来。
男女情爱，到底有什么好？
妈妈用所有的青春年华去爱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姜媛甘愿放弃那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只愿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路韵言绝不会轻易去爱，更不会步妈妈的后尘。
顾奕回来时，便看到姐姐身姿笔挺的坐在那里，神情有些冷冽和坚定。
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
“姐，咖啡。”少年的眸中闪过一抹困惑和担忧。
轻轻地坐到路韵言身边的空位上，他将咖啡杯递到她手边。
“谢谢。”女孩回过神，接过温热的咖啡杯，打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
“跟我还客气什么？”
顾奕挑了挑眉，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冰咖啡。
舒服。
他抹了一把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神情格外愉悦和享受。
七月的天异常炎热，他刚刚在外面走动出了不少汗，如今终于能坐下来凉快一会了。
路韵言没再说话，静静地喝着手中的咖啡，眸中难掩清倦和无力。
手术结束时，已经下午一点多。
老人被送到了加护病房，虽然手术很成功，但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和看护。
将这个消息告诉舅舅和舅妈，让他们彻底安心后，路韵言方才回到病房，陪在外婆身边，等她醒来。
傍晚的时候，顾奕又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时老人已经悠悠转醒。
医生正在为她做术后检查。
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和并发症后，他方才站直身体，看向身后的两个孩子以及负责晚间看护的护工。
“老人家暂时不能进食，两天后可以以半流食过渡，若是出现剧烈呕吐无法进食的情况，及时通知我，我会为她更换药物，确保胃肠功能的恢复。”
主治医生认真地叮嘱着。
“好的，谢谢医生。”
路韵言点了点头，神情难掩感激和喜悦。
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再过半个多月，他们便能带着外婆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