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那儿,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我也拼命的摇头说我不配,我从没想过要好好的当你的妻子,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好好的生活,我从没想过为你付出,我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脑子里就拼命地想这些,直到安助理到来,她处理好了一切的事,也告诉了我发生的事。
“今天下午不知道是谁在酒店网页和网站上传送的消息,说了关于你一些不好的传闻,我们打电话告诉林总这件事,他可能一时激动才出了车祸。”她在我旁边紧皱着眉头,依然焦虑的说着。
“什么传闻?”我低着头问她,心里快速膨胀,快要爆炸。
“说李股东的儿子因为你殉情自杀,还说你脚踏两条船。这些传闻对酒店的形象和林总的工作会带来一些麻烦,对你的生活也会带来一定的压力。”
我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痛得直觉,只要人还在,就像森木说的,一切都会得到解决。
“安小姐,请你发一份声明,说我和森木已经离婚,尽快的平息吧。拜托了。还有,森木也就拜托你照顾了。”
“啊?那海小姐你去哪?”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我把所有的东西交给安助理,快速的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了家,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找到了森木准备去法国办好的签证,然后摘下了戒指放在了桌子上,订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那班飞机的机票,然后带着行李箱出去找了一家酒店,静静的等待着明天的到来,我关机了,我怕听到任何人的声音,我怕我自己留下来,我怕我回到从前。
第二天早晨,直到飞机起飞,我坐在里面才安心的睡了一觉,看着很多的外国友人,看着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才会有一点安全感,我的病可能从来就没好过,也好不了了。
下了飞机,整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人不一样,城市风格不一样,阳光不一样,空气不一样,感觉全都变了样。我坐在的士上,看着浪漫巴黎的动人景色,如果李景珩没死,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我身边还有一个林森木,我想巴黎的景色在我眼里可能就不会这么凄冷了。但事实上,我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寄托在这个国家和这个城市,看着满大街的法国国旗,三种颜色代表的是浪漫平等自由,我现在要学会生活了,学会回到以前,学会抛弃以前,学会和自己相处。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收到了很多的来电通知和短信,森木的,常一的,爸爸的。按照时差,现在东八区的中国现在正是晚上9点,我站在酒店的窗前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看着法国的天空。
“爸爸,现在我在巴黎,关于那位法国作家的出版工作的进一步需要准备的资料就拜托您发到我邮箱了。”
“海颂,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森木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他来我这里找你,我都一头雾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爸爸说啊。”
“爸爸,你会支持我所有的选择吧,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我也想把法国这边的工作尽快的结束了。您就别担心太多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说你啊,都不跟爸爸说一声就跑去法国,你是要把爸爸急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是要了我这条老命啊。”爸爸的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我的泪水也从眼眶里突然的落下来。这么多年,我从没离开过爸爸的身边,就算相处的时间很短,我们始终默默的陪着彼此。
“爸爸,请您不要跟森木说我来法国了,他最近酒店遇到了一些事,我不想去打扰他。”当我面对这整座美丽的城市,看着玻璃里淡淡的我自己的身影,突然感觉自己站在童话里,轻的像羽毛,不管曾经多么悲伤,现在只要随风飘扬在空中就好。
“年轻人啊,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还有见作家的那个事你也别着急,你先散散心,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文化,准备好再去拜访吧,费用回来爸爸给你报销。对了,你把你所在的酒店给我发过来,我好知道一下你具体的情况。”
“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你也累了,先休息吧,自己多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爸爸再见。”
给爸爸把酒店名字和位置发过去了以后,再次关掉了手机,开了所有的灯,去洗了个澡,喝了半瓶的红酒,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空气中有淡淡的味道,陌生的,熟悉的,全都混在一起,脑袋昏昏沉沉,倒头便没了知觉,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酒店的早餐送来之后,我才慢慢的爬起来,窗外的巴黎阳光格外的通透,湛蓝的天空像海洋一样,我没有想太多别的,现在,我只想出去,站在巴黎的随便的一个花园或街道,胡乱的行走,吸收阳光和自由的空气。接受陌生而又无视的眼光,我一个人就好。
就这样我匆忙的吃完早饭就出去了,为了方便和安全起见,我只带了在机场换的剩余的法郎。虽然我大学主修的是法语,但毕竟第一次来法国,蹩脚的法语别人是不是真的听得懂,我还是挺担心的。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中国的游客很多,而且华人开的店也不少,这样有什么不懂得或需要的,他们都会很热心的帮助同胞。所以一天下来,收获很多,脖子上的围巾,头上戴的帽子,对我来说也算是收获,累了就坐在河边吹吹风,饿了就去特色的法式餐厅吃顿饭,酒足饭饱之后逛逛卢浮宫,站在埃菲尔铁塔下晒晒太阳,这里没有悲伤,也不允许悲伤,我只要不去想,那些事就可以消失殆尽。
下午路过巴黎一个特色的书店时,进去逛了一下,就突然的看到了爸爸约翻译出版的那本书,就打算买一本回去研究一下,后来付钱的时候发现不够,和老板软磨硬泡了十几分钟他好像也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最后一串熟悉又流利的法语在我背后响起,老板的表情才焕然大悟,我转过头看着那人,应该是望着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戴着帽子,穿着毛衣围着很民族风的围巾,有点儿文艺小青年的范儿,看起来是纯正的亚洲面孔,可能因为戴了眼镜的原因,就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用英语问我需要什么?我就说我钱不够,但我一定要买这本书。
他抿了抿嘴,然后看了看这本书的价格,掏钱付了款。然后把书放在我手上,然后用英语告诉我他买这本书送给我,钱不用还了。我直视着他,有点费解的自言自语道,我说的法语有这么难懂吗?
他的表情有点小小的惊讶,试探性的问了我一句。
“你是中国人吗?”
“你是中国人吗?”我也好奇的问他了一句。
“你好。”
“你好。”
“你在这里念书吗?”他问。
“出差。”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不太确定,我算是来逃避生活的。
“哦,我也算是吧。”他说。“你一个人吗?”
我笑而不答,出门在外,警惕还是得有的。
那个,我掏出所有剩余的钱放在他手上,今天我只有这么多钱了,剩余的,我想了想,然后把衣服上的一个上午买的小鹿胸针取下别在他衣服上,这样就差不多了。“谢谢你了,那我先走了。”
我拿着书往外走,他追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回头看他,他挡在我面前,双手张开拦着。
“你住哪儿,我送你吧。”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和李景珩有几分神似,所以就更加不敢对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像我这种典型的路痴就不应该到处乱跑。
“假日酒店。”
“好,上车吧。”他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
我一脚踏进车内,右脑还在想要不要这么轻率地决定。但一想,既然是中国人,都是出来混的,也不至于把我弃尸荒野,更何况我本该再无所畏惧。
他在旁边坐着,看着我,笑着说,“别担心,你把钱都给我了,我是怕你没钱打车回去。”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又缩回目光盯着外面,巴黎的夜晚浮现,华光璀璨,举世夺目。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他问。
“出版。”
“哦,和我差不多啊。”
我好奇地看着他,“你也是?”
“医生。”
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心理医生,和你们一样也算是精神的塑造者。”
我点头,不再说话。旁边的这个人,虽然和李景珩有几分神似,但他的身上还融合了西方的特色。
“你的法语在哪里学的?”他饶有兴致的问。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大学专业。”
他忍不住笑了。
“有那么差吗?”我惊讶的说。
“嗯。”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可能不太会和人相处。然后又想到了爸爸的话,如果我说的话都没有人听懂,那我该怎么谈这次的事。我可不是来度假的。所以当我从车窗上看到了我旁边的这个人,突然就有一个雄伟的计划。
“你是法国人吗?”
“不是,我只是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完了就回去。”
“什么时候回去?”即使这句话说出来很奇怪,但我还是说出来了,在利益面前从来就没有害怕而躲避它的人。
他很专注的看了我一眼,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他的视线。“你,是在邀请我吗?行啊,没问题,我们一路上还有个伴儿,不会寂寞了。”
他看我说不说话,然后就清了清嗓子,很正经地说,“下周五吧。”
“你法语说的不错,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能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这么无理的要求,我竟然说出来了。
“有酬金吗?”他看着我笑,这个笑代表着他答应了。
我很认真的点头。
“做什么?”他问。
“我需要和一个法国作家谈谈翻译出版的事,你能当我的翻译吗?我的法语他可能听不懂。”
我刚说完他就笑了,可能我说的话很有趣吧。
“那你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我拿出爸爸临时去制作的几张名片,因为是专门定做的,所以很少很珍贵,不过我可能也给不出去几张,我拿出来给了他一张。
他拿着名片看了一眼,然后放进口袋里。
“你这名字挺有趣的。”
我淡淡的一笑,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当时李景珩解释它的含义。有些人的情绪就在一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旁人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呢,叫什么名字?”
他从前面的箱子里拿了一张名片给我。
我看着上面的名字,觉得是有点奇怪,安东尼。我想就算是外国名字后面应该还有姓氏吧。我很疑惑的看着他。
他也恍然大悟的看着我,“哦,忘了跟你说,我爸爸姓安,这就是我的名字。”
“所以你的名字就是,安东尼,嗯,简单明了。”
说实话,这么洋气的名字我还真没见过,到了酒店后,我跟他约了工作的时间。
“海颂,明天你有没有时间,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他把头探出窗外对我说。
我想了想,看着他,然后点头了。
“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到了给你打电话。”
我再次点头。法国的的晚秋和中国北方的一样大气,我站在夜幕下,像被泼了冷水般的清醒。
他走后,我朝着酒店的大门走,我虽喜欢这里的人文风情,但总是会有些陌生的伤感,毕竟故乡才是最温暖的栖息地。
回到房间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了爸爸的邮件,他陆陆续续的发了些更详细的工作细节,我一一的看了一遍,然后就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表。后来安东尼发了一封邮件,问我的手机号码,我才想起我给他的名片上只有邮箱没有号码。然后我把我的号码给他发过去以后,就关上电脑,看手机里的短信。
最新的一条是常一发的:海颂,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林森木已经疯了,你要逼死他吗?
森木:你告诉我,你在哪儿?还安全吗?
常一: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儿了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森木:海颂,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没事了。
还有一条未署名的短信:海小姐,你去哪儿了,林总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爸爸:电话怎么老打不通?
看完这些,我真的够平静,就算眼泪在眼眶打转,也久久落不下来,慢慢地似乎就流回了心里,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多自私,我自顾自忙,也许从来就没有把事情过过脑子。慢慢地责备着自己,就躺在床上睡了。醒来的时候,才凌晨4点,我看着天花板,然后打开手机,一直想着要不要给森木报个平安,该怎么跟他说,我很幼稚,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纠结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深呼吸按通了电话。
“喂,是海颂吗?
我可能傻了,忘了这是电话,一直傻傻的在这边点头,却忘了说话。
“你在法国吗?”
“嗯。”
“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了,我只是帮爸爸处理点事。”
“那好。”
对不起。这句话我想告诉他,里面装满了我所有的歉意,带给他所有的麻烦和伤痛。
“海颂,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他说的很慢,话的音调足以让人永远铭记。
“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后,心里平静了,但森木真的没关系吗。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和东方世界不同的尖顶建筑,静谧璀璨,像一个闪烁在地球的红宝石。事情总会发生到这一步,真希望有人能这么告诉我。每次我站在高处,就想往下跳,记得爸爸初中唯一一次带我去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时候,他问我怕不怕,我当时看着爸爸的脸一脸真诚的对他说,我不怕。后来在上面全程灵魂都被上帝捏着,一不小心就会上天的状态,没错,我就是要告诉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行。不过后来就怕死了,长越大越怕死。
我去冰箱拿了瓶红酒,然后又放回去,然后拿出牛奶,然后又放回去,最后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黑色夜幕下的彩色世界,似乎是调换了的,最后还是莫名其妙的就哭出来了。就这么坐着,想着以前发生的一切,不管怎么样,都还是接受不了李景珩现在不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我吃早餐的时候,安东尼打电话来说他到了楼下,我看表才7点,然后就冲忙的吃了早饭下去了。
在门口就看见他站在车旁边向我挥手,我低头走过去。
“睡得好吗?”
我点头。
“看来你睡得不太好啊,一般人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也好奇地看着他。
“一般人是什么反应?”
“一般人都会摇头。”他笑着说。
“我们去哪?”我问。
“先去吃饭吧。”
我吃过了。然后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那再吃一次吧。”
我再次点了点头,没有理由拒绝。
他打开音乐,我看着外面法国干净又充满文艺气息的法国街道,上面盖着蓝天的帽子,这一切都很惬意,静静的呆着,不想再说一句话。
最后他把车开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居民区,停在了一个带着小庭院的门口,国外的房子都差不多,不过我想这里也不是早餐店吧。
我跟着他下了车,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还在想是不是上了贼船,要不要大声喊救命,我甚至还用余光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计划着逃跑路线。然后他说话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
“没事吧。”他看着我。
“没事。”我半天挤出一个微笑。
“我们进去吧。”
“这里是?”我稍稍的表示疑惑的抬高了声调。
“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寄住在这个法国家庭里,这是最好的法国早餐。”他一副开心到极致的表情,我也放宽了新的看着他笑。
敲门以后,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怎么形容呢,很小的男孩,就像中国孩子里那些念幼儿园的孩子,很小,我站在旁边看着就觉得他可能只够得着安东尼的膝盖,不过越小的孩子越可爱,越对大人有致命的诱惑力。我当时真的就义无反顾的蹲下去抱他,不过他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就转头跑开了。
“嘿,威廉,你不认得我了吗?”安东尼对着孩子的背影叫道。不过那孩子还是没反应。然后她转过头对我说,你知道吗,以前他老爸和他老妈出去约会的时候就把他扔给我,简直亲密无间,好久不见长这么大了。他还是依旧一副怀旧且悠长的表情。
我听着他说的话,默默的点头,心里想的就是那孩子的脸。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三年。”他好像被我突然的问题吓到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嗯,挺长的。”我点头回应着他的反应。
从楼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位金头发的男人见了安东尼明显的瞳孔放大,声调挺高了好几倍。
“嗨,安东尼,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安东尼笑着说,然后就是两个男人的兄弟式的拥抱。
“嗨,玛丽。”
“嗨,安东尼,好久不见。”
然后安东尼把我拉上前,“这是我的朋友爱丽丝。”
然后就换我打招呼,同时也听着亚当先生取笑安东尼。
“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安东尼。”
“我才25岁,还年轻。”
“噢,是吗。真了不起,25岁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朋友,你还是个处男吧。”
“亚当,不要太过分啊。”
就这样,安东尼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他们就叙叙旧,谈谈以前的事情,笑得前俯后仰,这两夫妻好像都在医院工作,让我吃惊的是安东尼也是一位心理医生,太巧了。我虽然法语讲得不好,但听还是没问题的。我就在旁边吃着小饼干,可颂,还有一些水果。或者看着那个蓝眼睛的小威廉。我在想是不是小孩都这么可爱。最后安东尼说有事要离开的时候,我也站起来亲了亲小威廉的脸,他蓝色的眼睛像北极的冰山融水一样纯净,对我来说就像是极大地恩赐。和他们一家简单的道别后,我和安东尼就开车离开了,当然我不知道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