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无奈但最终只得忍受继母的白眼,半哑巴对于这样的处境万分理解的不多出一口气的样子,她就那样压抑着好奇和相逢的热情乖乖在我那个支起的小床坐着。这个小床自从继母过来后显得多余,现在半哑巴坐在上面,随时都有可能塌掉的样子,比我还垂头丧气。我知道每当继母憋着火,想借机撒气,爸爸一般都有事,何况他还可以找借口喝点酒,
“家里闷的,出去透口气”,我很庆幸,我不是唯一一个低头屋檐下的人。不过这次不一样,半哑巴连带受害,在忙着被指拨着蒸土豆后,我才突然想起半哑巴还在,她就是那种体谅对方到被人忘记的那种。我先问到老皮帽,她说她不想说话,面无表情想必情绪由来已久了,至于什么隐蔽想法就不好猜了。她的沉默拒绝了我能想到最后话题—娃娃,我暗暗怀疑她杀了宝宝和老皮帽,她兴许像我一样对现在的家充满压抑与不安。我这样想着竟把原本端给她的热水喝匆忙喝了一口,烫的直往肚子里咽,一急又跳脚地往出吐。半哑巴见状赶紧接下水杯,告诉我宝宝已经被托付给邻居了,一个新搬来的牧羊户,住在之前住羊的窑洞里。那羊住哪啊?它们虽然弱小,寄人篱下不过就为了几口吃的,但总不能每个住处啊,我没说完自己都哽住了。半哑巴见状又赶紧说,人不是羊,人和羊不一样的。我知道人不是羊,可我继母不知道的,你看她在那竖起耳朵使劲听咱们说话,兴许以为你是装哑巴了!
“我不是装哑巴”,她低头,很窘迫,我震惊到转头去看继母,兴许是她说的,
“我不是装哑巴,我,我”,她听起来略带哭腔,这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字迹清晰到我怀疑我的耳朵大概一直有问题而非她的嘴巴。
“你刚才说了话?”
“我可以说话,我有问题可说话是没问题的”,我听的目瞪口呆,好在她一口气没停给我说了个好歹,要不我得怀疑自己认错了人。那天我得知半哑巴自从离开大山就没再说过几句普通人说的话后,一整天都很晕乎,总感觉眼睛胀胀的。说来惭愧我竟欣喜发现命运对我的爱护,原来命如草芥说的并不只是我,想到这不禁心疼起半哑巴了。现在这样叫有点不合适了,但每次叫道北时,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得准备半天。我理解道南道北,估计舌头并没有被说服。道北说她认识小四,我没有理由不相信的,毕竟她可以从一个半哑巴到现在给我说这些事,就算我自认为很了解小四,但她帮忙贩卖人口也是可以接受的。我没有吃饭绕开继母的白眼就去找了小四,好在道北在和盘托出摘掉面具后就熟睡了,也好在爸爸不在,要不他一定会顺着继母反复盘问我为什么撒谎说她是一个哑巴的。满腹疑问逼着我一阵急促小跑后,我小心翼翼地敲了小四家的门,“小四没有在”,我差点以为她穿着高跟鞋化了妆又耍什么花样,结果眼前的人一开口我便害羞的要告别。她二姐?她三姐?和依靠小四反复述说时千万遍的想象一点不一样,小四没告诉我她们的脸庞如此相像,不过这符合她总是吞掉半句话的性格。我认定这就是她二姐,过目难忘。“多来玩啊”,她说这一句话我都能想到得知道北被小四欺骗后她严肃愤怒的脸,不难想象。道北不急着讨公道,她急着催我帮她买票,回离开十来年的老家。“好久以前的事了噢”她重复了好几次。那小四为什么要躲藏呢?为什么太多了,来不及反应,在帮道北去买票时,我居然看到小四和她姐并排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