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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花好月圆》

剧本第三十一集《花好月圆》

1.排练厅。夜。内。

第十三场《花好月圆》拉开帷幕了。

[乔玉如家]

[陈立功和陈倩何望新搀扶玉茹走上]

玉茹唱:儿子坐牢整三年,

我在病床九百天。

全凭立功和女儿,

无微不至是陈倩。

今天我儿出监狱,

一家人啊喜团圆。

亲情温暖眼迷乱,

人心宽阔爱无边。

何望新把照相机摆好,然后,加入到全家福的队伍中。

照相机自动快门响着:咔------

大家笑起来。

何望新唱:我们一家留个影,

重新做人来正名。

感谢陈倩父女情,

善良厚道好人性。

监狱长达一百天,

夜半时分经常醒。

看见陈倩俏丽影,

面带羞涩好文静。

[玉茹拉着陈倩走到望新的身边。]

玉茹唱:陈倩天下最缠绵,

品貌端正美婵娟。

望新如果能娶妻,

梦中情人是陈倩。

何望新唱:梦中情人是婵娟,

婵娟就是那陈倩。

可卑自己是囚犯,

面对美女不敢攀。

[飞莹进来]

何望新打招呼:飞莹----咱们一同照个相吧。

飞莹斜睨着望新:你?从监狱逃出来的?

何望新:我是刑满释放。

[飞莹冷笑。]

飞莹唱:囚犯还没忘记我,

蛤蟆梦想吃天鹅。

可惜你是释放犯,

低贱身份无法说。

我虽不如陈倩美,

女孩身价不能落。

如果你能有车房,

下嫁你啊可琢磨。

众人大笑:哈哈-----

飞莹恼怒: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能随意嫁给一个刑满释放犯人吗

陈倩唱:望新当年被蒙骗,

坐牢三年有点冤。

望新本质我了解,

天生幼稚性纯单。

我们姐弟情意重,

朝夕相处多少年。

可叹飞莹不识骏,

眼睛专门盯大款。

陈立功唱:陈倩望新结连理,

新老全是并蒂莲。

老一对啊性情坚,

小一对啊多情眷。

夫妻双双把家还,

再多一对美姻缘。

今天就是团圆日,

快快定婚可情愿?

陈倩唱:女孩羞涩是本分,

不敢回应父亲问。

心中早已将他爱,

可是不敢说出唇,

玉茹唱:不要女儿说出口,

妈妈眼睛热泪流。

女儿还是咱儿媳,

就怕你啊天涯走,

有一件事我发愁,

让人笑得昏了头,

倘若你们有了后,

怎么叫我和老头。

陈立功唱:如果他们有后代,

你第一天当奶奶,

隔天再当外祖母,

总之你是福老太。

众人唱:一家欢笑照个相,

永留幸福好时光。

――

2.剧团院子。日。外。

程成在放鞭炮。

彭菲菲在放气球。

这出情感大戏彩排成功,大家都很兴奋。都热烈鼓掌,并且把郝竞抬起来,抛向空中。

潘铎妃也是热泪盈眶:我们剧团已经很多年没有拍新戏了,都是演出过去留下的传统戏,似乎,新戏,时装戏就没有人看,没有人买票,所以,大家都避讳这个词,就是写时装戏,拍时装戏。都是跟着前人的步子亦步亦趋的爬行。是我和丈夫郝竞,不怕困难,历尽艰难,排出了这出大戏。

郝玉霜:不能这么说,儿媳妇,大家的功劳。

潘立功:是啊,大家的功劳。我们那一代人,想都都是集体,大家,你们怎么就只说自己呢?

大家都笑起来:的确是团长和郝竟老师的功劳啊。

郝玉霜被郝魅拉着,和郝竞一家人,紧紧拥抱。她也和珍妮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3.排练厅。日。内。

面色凝重的企业家们,都看着这一家人不说话。

老窖酒厂厂长:怪不得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哎呀,说好了的,喵喵亲自演出,还要把我们老窖酒厂的白酒摆出来,还要说老窖酒厂的白酒,全市占有率是百分之百,可是,你们竟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几个企业家全都指责潘铎妃:你们不讲信义,要马上撤销合同,并且起诉你潘铎妃。

潘铎妃从欣喜若狂中挣脱出来:我还是团长,但是,和过去不同的是,现在的剧团必须要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不是靠吃财政活着了。每走一步,都会非常艰难了,没有钱,就寸步难行啊。一百多人的吃饭都是大问题了,还说什么艺术?什么戏剧节?真是胡说八道。

潘铎妃马上现出八面玲珑的女人本领来,陪着笑脸:走,各位企业家们,我宴请你们。

4.小饭馆。夜。内。

潘铎妃没有带丈夫去陪同企业家喝酒,她知道,郝竞这个书呆子,肯定会在酒席上和这些企业家们打起来的,到时候,肯定结果是不可收拾了。

酒席上,潘铎妃频频举杯:这个啊,只是彩排,是没和你们签订协议的时候写的剧本,以后,肯定会加上你们写的广告词的。

老窖酒厂厂长:还要加上我们的老窖酒厂的白酒。

酱香酒厂的厂长:还要加上我们酱香酒厂的白酒。

轮椅车厂长:当然要在你们的轮椅车上写上我们厂址和厂名了,不然,我们为什么給你们钱?

几个企业家似乎有同感:是啊,为什么給你们钱?

酱香酒厂厂长:还有,喵喵必须出现。喵喵不出现,合同作废,我们还要起诉你们。

潘铎妃:嘿,老娘我可是著名艺术家,也是地方戏剧团的当家花旦,如今也是一团之长,省政协委员,也是名人,我凭什么跟你们陪着笑脸?让你们数落自己女儿似的数落我?奚落我?

5街头。夜。外。

潘铎妃在呕吐。

郝魅拉着妈妈:妈啊,怎么不干了,真不容易啊。

潘铎妃:不干?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咱这地方戏,对不起艺术啊。

郝魅:可,咱们不受别人欺负。

潘铎妃:我很想翻脸不认人,很想骂他们一顿,骂他们是狗眼看人低,骂他们是不懂艺术。可是,为了剧团的一百多人的吃饭问题,为了这出大戏,也为了剧团的前程,为了丈夫,我还是要强装笑颜,陪着那些企业家们一杯一杯的喝酒,一直到喝得酩酊大醉啊。我必须受人欺负啊。

6.郝竟家。夜。内。

郝竟和潘铎妃,郝魅在一起吃饭。

潘铎妃:我把那些企业家的意见综合在一起,无非就是要这出大戏里面加上他们的软广告,硬广告,广告词,什么厂家名声,什么注册商标,什么市场占有率等等。郝竞,你也综合一下,然后修改剧本。

郝魅爸爸啊,你们已经破镜重圆了,也体会到了我妈妈独自支撑起这个一百多人的剧团是多么不容易啊,对我妈妈也体谅吧,说话别再是连讽刺再奚落的了,温柔吧。

潘铎妃亲昵地抱住女儿:嘿,女儿就是妈妈的小棉袄啊。

郝竟:唉,潘铎妃啊,我知道你啊,不容易,可是,你想想,把这些广告词加进剧本里,那怎么演出啊?

潘铎妃:我也知道,加进那些广告词,那戏就变成广告剧了,就不伦不类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誰让剧团没有钱呢?叫花子还嫌这嫌那的,那怎么活下去啊?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丈夫,只要是活下去就行,别追求艺术的完美了。

郝竟:能活下去就行?你为什么不率领全团年轻貌美的女演员们去大街上卖淫去啊?能活下去就不要脸了?就不讲贞洁了?就任凭人家污辱了?就为了一口饭吃,就可以不顾寡廉鲜耻了吗?你这是逼良为娼。

潘铎妃作为一个女强人,对待别人气势汹汹,可以毫不示弱,可是,在丈夫面前,她却觉得一肚子委屈,身不由己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潘铎妃:是啊,别人不理解我,你还不理解我吗?我为什么啊?只是为了自己吗?咱们都不只是为了自己啊。是不是?自己和丈夫,现在完全可以脱离剧团,去那个艺术学院的地方戏专科去教唱戏和编导去,艺术学院早就聘任我担任兼职教授了,你还是我推荐的呢。不不不,我不只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剧团的一百多人,为了地方戏,也是为了这个城市的脸面,也是为了市领导的脸面。是啊,省戏剧节,十几个城市,人家都拿出剧目来,唯独这个城市拿不出剧目来,省领导会不批评市领导?

郝魅:妈啊,我爸爸比你读书多,有脑子,就问我爸爸,有什么主意吧。

潘铎妃:闺女说得对啊。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不让人家逼良为娼,唉,人家给个棒棰就当针,咱们怎么这么弱智呢?

郝竞明白了妻子的意思:是啊,咱们給誰干呢?还不是市领导?

7.文化局长办公室。日。内。

潘铎妃和郝竟走进:啊?秘书长,您怎么来文化局了啊?

文化局长:我从来没在文化局干过,过去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市长面临换届,临走之前把市政府的十个副秘书长都打发到各个局当局长了。唉,没意思啊。

郝竟:您不愿意到文化局来当这个文化局长,文化局的处长科长们望眼欲穿的想当个文化局的副局长或者局长啊。

文化剧种:可是,在市委市政府的权利中枢的人们,对文化局长这个官很是不感兴趣。

郝竟: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清水衙门,主管各个剧团,展览馆,群众艺术馆,图书馆,都是自己不能赚钱,还要伸手向上要钱的单位,和那些税务局,工商局,广播电视局,财政局,等等单位比起来,是最最没钱的局。

文化局长:我年龄还不到五十岁,如果表现得好,也许还有希望升到副厅,我还是不打折扣的按时来文化局报到了。

潘铎妃:到了文化局,您必须先找文化局工作的突破口啊。

郝竟:是啊,文化局突破口,那就是文化体制改革,过去,提起文化局下属的十个剧团,无论是市委市政府的公务员还是普通百姓,都是摇头,评价甚低,说十个剧团养着几千人,每年花费几千万,甚至上亿元,凭什么啊?人家二人转剧团为什么能赚钱呢?为什么能把老百姓的口袋里的真金白银掏出来呢?说到底,还是体制问题。

文化局长:我也曾向主管文化的市委常委和副市长回报过,就是下决心搞文化体制改革,把文化产业搞上去,绝不再給市领导添麻烦了。

潘铎妃:我们都知道,市领导都夸您有水平,站位高,比原来那个文化局长观念新。

郝竟:原来文化局长,刚刚56岁,就跟个老头子似的,萎靡不振,每天就会躲藏,躲各个剧团来要钱。

大家都笑起来。

新文化局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绝不能再走回头路,这次,一定要把各个剧团全部改制成文化企业,让他们自己去市场上赚钱去。

郝竟:可是,您一定要硬碰硬,和这十个剧团的人们拼到底。绝不能再像过去的文化局长似的,让剧团的人们追的四处流浪,狼狈逃窜。

文化局长:我有了市领导的批示和市委市政府的关于文化体制改革的文件,就有了尚方宝剑,自己如果在这次文化体制改革当中立下赫赫战功,没准————

9.文化局会议室。日。内。

潘铎妃走进。

九个剧团团长,都在这里呢。

潘铎妃一看,除了自己这个地方戏剧团,那话剧团,京剧团,歌剧团,舞蹈团,民乐团,杂技团,皮影团,木偶剧团,曲艺团的团长们都在这里呢。

文化局长拿着文件:已经給你们市委市政府关于文化体制改革的文件了,十个剧团,已经改成企业了,文化企业,公司了,什么叫做公司啊?还不就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市政府只能給你们一些优惠政策支持你们,不能再給你们多少钱了,那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你们花着就不心疼?

十个剧团团长一起说话,大倒苦水。

潘铎妃:几十年的大锅饭把大家养的都成了高血压心脏病了,都养懒了,懒散的很,忽然间要大家去市场自己赚钱去,没有那个能力啊。再说了,全国的剧团都一样,都是国家养着的,凭什么就咱们市的剧团要自己去赚钱去啊?你们是不是步子走得过快啊?你们自己光为了立功受奖,就不顾十个剧团的艺术家们的死后?

文化局长问;那,各位艺术家团长,你们说,十个剧团到底怎么办?

十个剧团团长异口同声的:继续养着吧。

文化局长笑起来:哎呀,谁都愿意让国家继续养着,躺在国家的大锅饭边上,伸手就拿饭碗吃饭,可是,你们知道那市财政多么困难吗?啊?捉襟见肘啊。

10。街头。日。外。

潘铎妃和郝竟慢慢走。

潘铎妃:文化局长说市领导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改制成功,绝不能再走过去的老路了,誰不干,可以辞职,马上辞职,可以辞去团长职位,也可以辞去剧团职务,去人力市场找工作去。

郝竟:是啊,自己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啊,誰辞职后,能到人力市场找到工作呢?还有多少万的大学生,下岗职工,农民工在人力市场等着工作呢。

潘铎妃: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学了戏,还是地方戏,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着徒弟喵喵去影视剧组拍电视剧去,自己的形象气质演艺都不比徒弟喵喵差,虽然年岁大了,可是,自己能演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没问题啊?

11。河边。日。外。

杨柳依依,波光粼粼。

郝竟和潘铎妃走到这个城市的母亲河的河边上,坐在杨柳依依的河岸,把那些企业家的广告词撕扯得粉碎。

潘铎妃捂住脸颊呜呜的大哭起来。

郝竟给潘铎妃擦眼泪。

12。剧团院子。日。外。

潘铎妃和郝竟走进来。

满金平:老师,文化局怎么说?给咱们钱吗?

潘铎妃:我不知道以后的路子该怎么走,不知道自己如何向长辈们交待。

郝玉霜:你就实话实说吧。

潘铎妃:我不知道如何向全团的一百多演职员解释。看来,文化局长是不在乎什么省戏剧节了,既然他们不在乎,自己还在乎什么呢?可是,没有了戏剧节,那市政府允诺的十万元钱,也不会给了,剧团就会一无所有了啊,没有了戏剧节,郝竟那写了多少年的情感大戏,也不会有人演了,没有了戏剧节,那企业家的赞助,也不会有了啊。没有了戏剧节,那喵喵,还会回来帮助咱们吗?没有了戏剧节,这地方戏剧团,也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家都沉默了。

满金平:这剧团要是解散,这剧团可是黄金地段,让文化局卖給开发商,文化局肯定能赚很多钱啊。

郝竟:唉,唉,的确是啊,这么多剧团都被养着,不演戏,就会花钱,怪不得从上到下的都有意见,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烧啊。

13。排练厅。日。内。

剧团在开会。

潘铎妃:文化局长好像有尚方宝剑,有市领导的坚定支持,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就要把十个剧团改成企业了,就要把十个剧团都推向市场,让剧团自己找饭吃了,你们看怎么办吧?我給你们提几个问题,一,剧团还要不要?你们辞职还是继续在剧团待下去?戏剧节还参加不参加?大戏还改不改?

大家一时间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似的,吵个不停。

满金平:马上就辞职,去街头摆摊吧。

彭菲菲:去找喵喵拍电视剧。

程成:找市领导要饭去。

潘铎妃:我现在倒想通了,反正,我不会辞职,我不可能改行,改行了,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不可能去街头摆摊去,自己舍不得这著名艺术家,也舍不得这从事了三十多年的地方戏。

郝玉霜和潘立功走进来。

郝玉霜:我清楚的记得,她的老师,临死的时候握住我的手说,祖宗留下的地方戏,就传到你手上了,你要是把这个地方戏鼓捣没了,你就是千古罪人,你就没脸见我和你的师爷们了。

大家越吵,似乎越没有主意,索性,安静下来,看着潘铎妃。

潘铎妃看了看丈夫,觉得丈夫也好像有了主意了,就问:郝竞,你先说。

郝竞咳嗽了一声:唉,我是舍不得咱这地方戏,舍不得咱这剧团啊。

潘铎妃哇地一声哭起来。

郝玉霜等也都哇地一声哭起来。

一时间,这排练厅里哭声一片,就像死了人似的。

郝玉霜:我誓死也不能看着地方戏在我这辈子夭折了,我愿意买房子给剧团拍戏。

潘立功:我也是,买房子拍戏。

潘铎妃;哎呀,你们卖房子了,去哪里住啊?

郝玉霜:养老院。

潘立功:是啊,养老院。

郝竟:唉,我也发誓,誓死不离开地方戏剧团。

潘铎妃:郝竟下决心留在这个地方戏剧团,继续搞地方戏了,我心里也就有了谱。有了郝竞这样的编剧兼导演,我这个团长就不发愁和地方戏以后会弹尽粮绝。

郝竟:你们看看吧,咱们其实什么都不缺,国家都白給咱们了,看看吧,这排练厅,这宿舍楼,办公楼,还有这些行头,服装道具,灯光舞美,还有你们这些大艺术家们,咱们不是比咱们的祖师爷们强多了?

郝玉霜:可不是吗,过去,剧团哪有现在富裕啊?

潘立功:是啊。

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啊?还不就是一身的工夫?一个好嗓子?你们有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就还不如祖师爷们那么招人喜欢呢?那么受人尊敬呢?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祖师爷们那样的工夫,那样的好嗓子?

潘铎妃:是啊,都怪咱们荒废了嗓子和功夫啊。大锅饭惯的啊。

满金平:唉,现在别说是她们这些地方戏,就是被称为国剧的京剧,不也是没有人看吗?为什么啊?还不是现在这些影视剧闹得?大家回家都看电视了,誰还看地方戏啊?

潘铎妃问:那,你们说,怎么办?咱们就只有解散剧团这一条路了?

说起解散剧团,大家都安静了。

郝竟:唉,平时都说是辞职,改行的,都骂这地方戏剧团不好,赚钱少,福利少,都和人家那些垄断单位比,和公务员们比,其实,地方戏剧团也是垄断地位非常明显的单位啊,想想吧,除了咱这个地方戏剧团,还有哪个剧团和咱们唱一个唱腔的地方戏剧团呢?没有啊,普天之下,别无分号啊,只此一家啊,这不也是垄断吗?大家誰舍得丢下这个饭碗,去重新学一门手艺去啊?再说了,会干什么啊?去干什么啊?哪里找工作去啊?

潘铎妃看了看郝竞:郝竞,咱们索性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郝竞和大家都笑起来,中年人都喜欢在关键时刻背诵***语录,这些话其实还很能表达她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啊,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死呢,害怕什么啊?还不就应该是下定决心争取胜利?

郝竞:好,就听团长老婆大人的。

大家都笑起来。

满金平:看看吧,人家这一对老戏骨都坚定信心留下来继续地方戏的事业了,大家都觉得有了主心骨了。

潘铎妃:哎呀,郝玉霜大师才是老戏骨呢,我们算什么啊?我婆婆,才是老戏骨。

郝竞:省戏剧节马上要来了,咱们还是要参加省戏剧节,不然,市政府的十万元也没有了。再说了,不参加省戏剧节,怪罪下来,文化局肯定不給咱们承担责任,肯定是把责任推到咱们脑袋上,咱们还是参加,反正有那十万元呢。

潘铎妃看着丈夫:那,那些企业家的赞助呢?

郝竞:当然要。

潘铎妃:那,广告词都加进去,省戏剧节咱们不可能得奖,还不让人赶出来?

郝竞低声:这时候啊,咱们就来一个两面三刀。

潘铎妃问:什么两面三刀?你是不是平时都跟我是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啊?

郝竞把潘铎妃拉到一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潘铎妃不断点头,:就听你的。你啊,有主意。等省戏剧节完了,我把地方戏剧团的团长让你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不主动承担千斤重担,让我们女人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也好意思啊?

郝竞:不是我不愿意当这个团长,是上一届的文化局长人家看不上我啊。

潘铎妃:我看,这个新来的文化局长倒想干点事。

郝竞:对了,去省里参加戏剧节,必须拉着他去,让他看看咱们剧团多么不容易。也让他看看咱们这地方戏剧团艺术家们的水平。再说了,他刚刚上任,我就不信他不愿意在省戏剧节得奖。

潘铎妃:我毕竟熟悉官场的一些情况,虽然他们对所谓的艺术不感兴趣,但是,他们对艺术能换来奖项和名利双收的事情还是感兴趣的,所以,有些人就不免要附庸风雅,装作对艺术感兴趣了。抓住了这个特点,艺术家们经常利用这些官员,要钱要物,要条件。

14,文化局。日。内。

潘铎妃走进,她见那九个剧团的团长还都在文化局局长办公室呢,就坐在大家旁边等候着。

只见那几个团长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无非是給局长施加压力。

众人:如果真的实行了剧团公司化,不再养活剧团的演职员了,那,肯定会天下大乱,那些演职员们会四处告状,会影响安定团结,会影响局长的官位安稳。

局长:我啊,早就在市领导那里领来尚方宝剑了,就是不怕告状,不怕捣乱,不怕耍赖,不怕哭哭啼啼,不怕诬陷说来说去的,不就是还想像过去几十年那样,躺在市财政的体制上,吃大锅饭吗?

局长看见了潘铎妃,犹如发现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了潘铎妃的手:潘铎妃,你是咱们文化系统的典型,典型引路,这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成功转制的。

潘铎妃扫了一眼大家,见大家都用眼光暗示她,千万不能和政府和文化局站在一起,一定要給文化局长施加压力,让文化局收回成命,继续給十个剧团经费和工资。

潘铎妃:我知道,演员们最最主要的工夫就是使用眼睛了,那眼神可以是茫然四顾,可以是含情脉脉,可以是顾影自怜,可以是可以是怒目而视,可以是心神不宁,可以是专心致志的凝视―――现在,大家的眼睛是警告我,千万别做十个剧团的叛徒。

大家都笑起来。

潘铎妃:我现在啊,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是啊,自己何尝不想继续躺在市财政上吃大锅饭呢?但是,这文化体制改革是大势所趋啊,全国各个城市的文化体制改革都开始了啊,为什么这个城市就必须还要养活这十个剧团呢?难得,你们这些精神贵族,就不能依靠自己的嗓子和身段,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吗?就必须依靠别人养活你们吗?

大家都沉默了。

潘铎妃:我说出真心话的时候,自己吓了一跳,哎呀,这是怎么了?自己为什么不偏袒自己说话?为什么要偏袒政府说话?偏袒老百姓说话?是啊,老百姓也早就对养活这些剧团有意见了,自己已经听见过不止一次了。可是,自己说出这些话来,难道就不怕挨骂?唉,都怪自己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一点城府都没有。

文化局长为潘铎妃鼓掌:看看,看看,我们的省政协委员,著名艺术家潘铎妃团长,就是觉悟高,水平高,境界高。

文化局长说完,看着那九个剧团团长。

大家似乎都被潘铎妃说的无地自容起来,似乎那良心都被唤醒了,都开始平心静气的想潘铎妃的话了。

文化局长:现在只能是一鼓作气把文化体制改革进行到底了,否则,自己就要带着失败的纪录从文化局长的座位上滚下去了。他指着潘铎妃问:为什么地方戏剧团,就敢面对现实,接受文化体制改革的方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受?为什么你们就一定要躺在市财政上吃大锅饭?为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自强自立的精神吗?你们就没有一点自尊心吗?你们知道,一定要别人养活的人,那是什么人吗?你们知道吗?那是失去劳动能力的人,你们失去了劳动能力了吗?还有一种就是无赖,一定要别人养活,我就赖上国家了,就赖上别人了,就赖上老百姓了―――

文化局长似乎觉得有些激动,头脑发热,感觉自己说话太言重了,急忙收回话锋:当然,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艺术家,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你们这些艺术家,都是时代先锋,都是大家的楷模,你们的艺术,也受到了老百姓的肯定和欣赏,老百姓肯定会喜欢你们的艺术的,你们不会没有饭吃的。再说了,市财政也不是马上完全断奶,还要有一个过渡期,这个,你们也好好看看文件,你们连文件都没弄清楚,你们就集合起来跟我闹,唉,说你们什么好啊。

那九个剧团的团长都先后拿着文件回去了,只剩下潘铎妃一个地方戏剧团团长了。

文化局长向潘铎妃伸出手:哎呀,潘铎妃团长啊,谢谢你带了个好头啊。不然,我就马上要被这些人围攻的心脏病复发了啊。

潘铎妃:唉,大势所趋,既然拗不过大势,就顺势而为吧。

文化局长向潘铎妃伸出大拇指:哎呀,佩服,佩服,我原来以为剧团的人都是没有文化的人呢,原来的文化局长跟我说啊,最没有文化的就是文化系统的人,不读书看报,每天就是仗着脸蛋和嗓子活着,没有想到啊,还真不是那样,唉,我佩服你啊。

潘铎妃见文化局长这样夸奖自己,心里也不免美滋滋的了。想起丈夫的嘱托,就:局长啊,马上要参加省戏剧节了,你还是跟我们去吧,这可是咱们文化局的大事啊。也是咱市政府的大事啊,听说,每年的戏剧节,连书记都亲自去看呢,还亲自給颁奖呢。

局长一听说书记都去戏剧节,立刻振作起来:我马上給市领导打电话,说明情况,没准,还能給你们地方戏剧团再要几十万呢。不是已经給了十万元了吗?

潘铎妃:是啊,那十万元可顶大事了,不然,我们真揭不开锅了啊。

局长: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说,万事开头难啊,过去已经被养了几十年了,就像圈养的野兽,你突然把它赶出家门,让它去大自然里跟野生野兽去搏斗,还不让人吃了?

没有想到,那些剧团团长都没有走,都在门外听墙根呢,他们听见这话,都闯进来,说文化局长还是通情达理,说了句内行话。

文化局长看见这些剧团团长,有些发窘,急忙:我給地方戏剧团的钱,那是参加省戏剧节的钱,你们如果参加省戏剧节,我也照样給你们要钱去。

潘铎妃:可惜,你们九个剧团团长,都没有新剧目参加省戏剧节,你们没有郝竞这样的编剧兼导演,不可能写出新戏来。文化局戏剧研究室,现在改为艺术研究所了,养了十几个专业编剧,各个剧团,也有专业编剧,可是,他们都几十年没写戏了,每天就是玩麻将,喝酒,哄着老婆做饭洗衣,他们那些专业编剧,还真的都不如我们郝竞有事业心。

文化局长:是啊,还都不如郝竟老师呢。你们真是夫唱妇随啊。

潘铎妃:哎呀,说的我心里又是甜滋滋的了。

局长:听说,你当初选择郝竞,就是因为郝竞有事业心,喜欢读书,有时候还文绉绉的,不像那些同龄人,一门心思去赚钱,结果是,钱没赚多少,事业还放弃了。

潘铎妃:当然了,郝竞呢,总是每天煞费苦心的构思,每天搜肠刮肚的写台词,写唱段,还給我讲述了僧推月下门,僧敲月下门的故事,让我很是敬佩啊。

文化局长又有了话题了:看看人家地方戏剧团,看看人家潘铎妃郝竞夫妇,哎呀,人家那才是事业心极强的艺术家呢,你说一个专业编剧,几十年不写,或者写不出一出戏来,还要求国家重金伺候着,你们说,这是什么事啊?哪个国家有这种事呢?你们都向潘铎妃和郝竞学学吧。当然,我知道文化局的风气,就是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编剧写出戏来,艺术研究所要组织专业编剧们讨论,其他没有剧本的专业编剧,就一窝蜂的糟蹋那个剧本,把那个剧本说的一无是处。我虽然不会写作,可是,我看了郝竞的剧本,就不用大家讨论,越讨论越乱,说的都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人家编剧怎么改?听说,文化局过去还有戏霸,就是有新戏了,必须向他磕头,进贡,給他的名字写在前面,否则,就不让你的戏登台演出,就给你贬斥的一无是处。哎呀,什么风气啊。我就觉得郝竞的戏好,主题好,写了精神文明,写了街道干部,构思好,把街道干部的再婚家庭和一个残疾人家庭的爱情穿插在一起写,写的是感人肺腑,惟妙惟肖,激动人心。

潘铎妃:我以为文化局长根本就不会看剧本,没有想到,他看得比她我潘铎妃看的还仔细,总结的还好呢。我感动极了。

潘铎妃伸出手和文化局长握手:哎呀,你真是郝竞的知音啊。郝竞总说知音难觅,哎呀,你来了,郝竞就有了知音了。

有人讥讽潘铎妃:潘铎妃,怪不得你总是当典型,当省政协委员,哎呀,你真会说话啊。

文化局长看着那个团长,一肚子气:什么会说话啊?我看人家潘铎妃团长是会工作,还会生活。看看人家那个剧团,出了郝竞这样的编剧兼导演,出了新戏,感情大戏,你们这些剧团,为什么都没有新戏参加省戏剧节?人家不是说,歌舞,话剧,曲艺,木偶,皮影,都可以参加戏剧节吗?你们为什么没有新戏?

有人:过去,每次排新戏,市政府都必须給几百万,否则,就没有人拍戏。

文化局长有些怒不可遏了:为什么人家县区的剧团每年下乡演出几百场,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总是新戏不断?为什么人家可以自己用自己演出的钱买房子买地,为什么你们这些市一级的剧团就坚决不去农村演出呢?我听说去农村演出一次,你们要多少钱,借大轿子汽车,还要給多少补贴,还要多少住宿费,演出一次,不但不赚钱,还要向市政府要钱,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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