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眸流转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扶辰冷冷说到:“有点待嫁闺中的样子。”
看他一本正经,昭月轻咳一声,小声问到:“扶辰同帝君,到底是何关系?”
他眉眼轻抬,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一脸狐疑的昭月。心下暗喜,这神经颇为大条的上古月尊,今日终于是开了窍,竟然有些意识到不同寻常之处,他深吸一口气,有些郑重的想要同她摊牌。
昭月看他那般深沉的吸了一口气,慌忙摆手说到:“莫要有心理负担,我同帝君本就毫无交集,有你陪在他身边定是极好!”
扶辰愣了一下,口中难得冒出一声“啊?”来。就连旁边的青玄也停了手中的扇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定然有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了。
被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震惊不已的扶辰,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看她那殷切目光,刚才还微微赞誉有加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铁黑着一张脸等着昭月下一句话。
不出意料,昭月自己极为不好意思的说到:“断袖嘛,不是什么大问题啦,本尊不会阻碍你们的,真的。”
伴着这句话语,原本还有丝丝红晕的天空,终是步入了夜晚的时光中,别院石桌旁,黑天照的呼噜声自庭廊下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阵阵传出,虫鸣声,昆仑宫仙君点灯的细碎脚步声,以及扶辰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沉出气的声音,裹挟在朗朗月色中,徐徐夜风里,颇有一种凛然傲世之感。
青玄见势不妙,慢慢挪下凳子伺机开溜,却不想对上了扶辰那好似能冰冻一切的凛冽目光,刚要说话,就听扶辰一字一顿的说到:“月尊,你想多了。”
许是害羞,担心自己用不友好的目光看待他,昭月笑着安慰他:“哎呀,没什么的,我这个人……”
说到一半,扶辰一股威压之气爆裂而出,原本睡的踏踏实实的黑天照平地起跳,炸了一身的毛慌忙躲得更往里了一些。青玄慌忙伸手扶稳了桌上那盘花生米,赶忙说:“月尊你误会了,误会了啊!”
被扶辰的威压震得抖三抖的昭月,看他这般生气连连称是:“是是是!玩笑话!玩笑话!误会误会!”
收了那凛然神威,他抬眼看着面前青玄,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到:“劳请上神,日后同月尊好好解释解释。”
“是,是是是。”
青玄心里苦,这事情与他何干啊!怎到最后这火气好似冲他一般,他可什么都没说啊!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面前两人,心中一句伴君如伴虎来回品了三四遍。
苦啊!
“说正事。”扶辰目光扫了一遍面前的两人,最后落在被他方才威压震得尚未缓过神来的昭月那里:“法会已是尾声,距八荒盛宴仍一月有余,月尊如何安排?”
她见扶辰没有与她过多计较,拍拍胸口舒了口气。明明是知书达理的天族人士,怎么发起火来跟头大狼狗似的,不动手不动嘴,气势先行,着实吓人。
“额,八荒盛宴历年来幽冥界都要送两车的礼,光是备礼够我忙活个把月了。这过程定然是哪里也去不了。”她扭了扭身子抬手伸了个懒腰:“有些东西夜冥也备不出来,得本尊亲自动手。”
八荒盛宴,天族为广结天下同盟,又便于四海八荒同盟之间彼此联络而定于每年春分时节的大宴会。据说其规模与奢华程度比蟠桃会都要高出好几个层次来。
本来,昭月并不喜欢凑这热闹,可四海八荒皆知月海浣花阁称自己为月族,又与鬼族一同尊称月尊为仙尊,这同昭月沾亲带故,也就相当于同那太古帝君有点关系。到这份上,昭月就是再不喜欢,也得打理好这一层关系,总不能让四海八荒看她月族笑话,若是惹恼了天族,帝君怪罪下来,更是不得了。
“可是因天幕茶?”扶辰询到。
“啊,扶辰你还记得啊。”她看着他的脸,露出盈盈笑意:“算是其中之一,我会多给你做一罐让夜冥带给你的。”
他了然的点了点头,又说到:“若是有空,我会去看你。”
“本就是朋友,未来有段时间还得一同对付妖族,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往后又是几日,这五百年一次的鸿钧老祖论道法会,终于是缓缓落下了帷幕。这一月之中,昆仑山所发生的事情仿若历历在目。先是避世千年的上古月尊,借着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参加了这五百年一次的盛会,又是在这别院里遇上扶辰假扮的东华帝君座下紫薇星君,再往后,又遇上魔族二皇子玄冥的蹊跷事件,千丝万缕之间,都把四海八荒引进了妖族复仇的一盘大棋之中。
青玄收拾了别院,独自同黄文溪和岑苏告别,又应酬了各方仙友,看着原本黑天照休息的角落如今已经空空荡荡,感慨万千。
本以为是世间决然不会有什么大交集的两个人,就算一纸上古婚约也未曾使得相见的两人,而今却因为妖族这复盘的大棋终是有了交集。也许有那么一日,当一切尘埃落定,四海八荒太平依旧的时候,兴许他们心中还会默默感激起此时此刻使得他们走在一起的妖族众生。
他走过青石板的小路,转过大殿,抬头看看满目绚烂的五彩天光,刷的挥动起手中的玄天扇,往昆仑宫山门处走去。
那山门之外,白雪皑皑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昭月坐在已然现出真身的黑天照背上,望着苍茫雪原,好似一幅美人图画一般,让人移不开双目。
上古月尊,这个世间传言容颜尽毁法力尽失而避世千年的女子,此时此刻,一席汲天地灵气,满是璀璨星辰的外袍,素钗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绝世而独立的背对着他。
感觉到身后的青玄,她微微侧脸,淡淡笑道。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