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才有空闲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腹部三剑,血流如注。右腿骨折,很是严重。
“狐桑啊狐桑,你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一边说,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瓶小药丸,容不得他质疑,就被她捏着嘴硬生生灌了下去。
扶辰笑着点了点头:“有你在,我便不会死。”
昭月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人,这狐帝竟然这般自来熟?很是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一边迅捷的包扎伤口,一边嘟嘟囔囔到:“狐相给的画像,和这狐帝本人丝毫没有相似之处么,这个小丫头片子,回头我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扶辰不解,一脸疑惑的问:“狐相?”
看他两眼呆滞,昭月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好似没什么反应,招呼夜冥道:“来来,你扶稳了。”
她双手轻轻托着他的头,轻轻向后转动,却看见满是血污的一块伤痕。昭月脸上轻松的神色刹那间便无影无踪,愁眉紧锁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块流血的伤痕。
“嘶……”扶辰一阵剧痛自头头传来,让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乖乖。”昭月看他这般反应,很是惆怅的说:“这般重伤,狐帝还能有方才那般轻松的神色,委实钦佩。”
夜冥眨巴眨巴双眼,顺着他后脑忘了过去,那不知是何物所伤,竟然让脑袋后头的颅骨都有些凹陷了下去。看的夜冥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的说:“师,师父,他不会死吧……”
“要死,方才你寻到的时候早就死了。”昭月沉吟片刻,转头看看身后不远处那火光冲天,哀嚎遍野的村落,又扭过来一脸郑重的看着面前的扶辰:“我们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你这般样子若是被妖族看到定会必死无疑。”
说完,昭月深吸口气,把他的胳膊环过自己肩头,再一次背在了身上。
昭月心中疑惑,那般严重的伤势,这几万年来她也是头一回得见,竟然还能活着,可见这狐帝多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狐相那个小丫头跟她吹嘘的她哥哥多么高大伟岸造化极深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看他方才那双眼呆滞的反应,许是那后脑的伤触及了要害,恐怕有些失忆。
只是这狐帝本以为会是威猛无比的肌肉猛男,能以拳脚之力统领不笑川的大仙门独一无二的王者,可方才看来竟然这般纤瘦,一丝多余的脂肪都没有,背在身上也全然不似一个仙门宗主的分量。
一路小跑,终是在山中寻到了一块无人的洞穴,放下肩头的扶辰,夜冥捡了几根柴火点了个小火堆,昭月掐了一段术法,把那洞口自下而上的封了起来。
“跑的不够远,挡一阵是一阵吧。”她蹲下来,看着面前陌生面容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这洞穴不大不小,刚刚好容得下他们三人,扶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夜冥看似还是懵懂的少年,昭月却依旧是熟悉的面庞。扶辰的目光依旧灼热而炽烈,看的昭月心里有些毛毛的。
还未等她开口,他却先说到:“月儿,今是何年何月?此地又是何处?”
被他唤做月儿的人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惊讶的半天发不出声音。夜冥哼了一声,冲着他嚷嚷道:“什么月儿,那名字也是你能这般轻挑呼唤的么?你这狐帝到真是有趣,不先答谢我家师父救命之恩,倒是一口一个月儿月儿的,唤的很是起劲,信不信我们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啊!?”
好家伙,口诛连炮一般把扶辰这边训诫的,天上地下他夜冥夜秋寒可是第一人。他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夜秋寒,好大的胆子。”
从来见他都是惜字如金,就算九重天上打个照面也只是行个礼便没了语言,如今看来,怕都是憋着的。
被唤做秋寒,夜冥吐槽的嘴半张在那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拜师前的名字?”
扶辰一愣,抬头看向倚在洞门口,自乾坤袋中一瓶一瓶往外取出丹药,几近铺满了整个洞口的昭月。
觉察到他的目光,昭月头也不抬的说:“许是狐相那小丫头说的,你不是很喜欢同她玩耍么?”
“师父!哪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嘴上这么说,夜冥的脸却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余光瞅了一眼坐在那里却洞察一切的狐桑,别过脸去,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来。
毕竟是四海八荒深得狐族尊敬的大仙门宗主,又是狐相的亲哥哥。也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接到了狐相求助的夜冥,深夜把睡的半死的昭月喊起来,求她赶来救下这不笑川的狐帝。
而扶辰此番看昭月那般费力的寻着丹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如我们先回月海浣花阁。”
昭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脑海中回顾了一番他方才念叨出的名字。
“月海浣花阁……”她眼睛一亮,扭头看着靠在岩石上坐着的狐桑,很是称赞的目光看着他就算血污一片也依旧是帅气难挡的面庞,笑到:“这个名字不错,本尊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门派,就要叫这个名字,月海浣花阁,好名字。”
他又是一惊,眼眸一转,又问道:“月尊不是长期在幽冥界居住的么?”
“这四海八荒这么大,本尊还属实是第一次听到幽冥界这个地方呢。”
她的手指在面前铺了一地的小药瓶上逐个找寻着,目不转睛,那纤细的手指划过每一个瓶身:“我看狐帝受伤不轻,有些混乱了。现今是天界纪年十八万六千三百二十一年,东荒浚稽山。”
扶辰闭上双眼思索片刻,而今竟然是距离现世一千一百年前,荒原之役前五年。他记得,那一年天君收到狐族的加急密函,说狐帝狐桑原本自浚稽山迎亲的车队中了妖族圈套,被妖族大将军向明带队击杀,仅余狐桑一人活了下来,但身负重伤,神志不清,性命垂危。如今看来,便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迎亲……”他小声说到,用手揉了揉生疼的额头。
昭月侧脸看了看他:“啊……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活着的仅有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