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老公回家,车子才到楼下,妞妞就把它的狗头伸到阳台的缝隙向外张望,扭动着自己的小尾巴,直到老公进入大门,它又赶紧跑到门口,弯着前腿趴在地上快乐的摇动着它的小尾巴。老公打开钥匙进屋,妞妞都会围着他转,一进来就往他身上扒拉,他换鞋子又往他脚扒拉,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可能对于很多养宠物的人来说,這都是很平常的事,但是对于我来说,這样的事情我是想都没想过。
去年房东蔡姐问我有没有养小狗的意愿的时候,我是果断拒绝的。我不喜欢养宠物,我不是不喜欢宠物,我从来不吃狗肉,我会怕大狗狗,我也会逗别人家的小狗狗,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养一只小狗。
犹记得那时候我停了多年的荨麻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這样复发了,我浑身难受的很,每天不能吹风,一吹风脸上就会起疙瘩,老公又经常要惠州深圳两地跑,我不得不辞去手头上的工作,在家养病。但是人生往往就是這样,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我养病的第三天,我的母亲就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姐(我母亲一直這样叫我),我的妈妈没有了。她给我发的上一条微信,是外婆吃粥的视频。
当我看见這条消息的时候,我的眼泪立马就掉了出来,我并不是为外婆过世而伤心,外婆年纪大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且母亲早些时候回老家吃堂妹的喜酒就没有出去,那时候我就知道這一天迟早会到来。
我伤心的是母亲的那句话,我想的是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去面对!眼泪从我的眼中不停的流下来,我从来都没有這样讨厌自己嫁的那么远。
我将孩子放到了姑子家中,踏上了回家的路。高铁的路程不长,原本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路程,现在只需要五个多小时就到了,我回到了老家凤凰,对,就是那个美丽的小镇——凤凰古城。以前我每次回去,都会在那里逗留,走一走,逛一逛。這一次,我只想快点飞奔到那个离凤凰很远的小村庄。我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我望着這个我三年没来的地方,那个我熟悉的房子现在挂满了白色的布条,和白纸黑字,那些我熟悉的亲人头上系着白色的布条,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情绪仿佛也到了不能控制的点,一边哭一边喊道:您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都打算好了,我今年过年就回来,我还要带好吃的特产给您,还要让您尝尝我在广东学到的椰子鸡汤........眼泪像决堤般掉落下来。大姨二姨三姨小姨和舅舅都过来劝我:说外婆年纪大了,這都是迟早的事,不哭了,我们都没哭。只有母亲没有过来,她在门口呆呆的望着我,自己也在掉眼泪。在我调整了情绪之后走过来问我:饿不饿?
吃过饭后的我就加入了做法事的大队伍,早先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坐在院子里,都是村子里乡亲,這当中包括我的奶奶。奶奶见我回来又喜又悲,喜的事见了多年未见得孙女,悲的是在這样的情况下见面,或许同时也在想自己是否会和外婆一样见不到我最后一面。我让她快回家休息,她却说因为妈妈说我今天到才在這儿等的,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奶奶一直到夜里十二点才肯回去,宾客也陆陆续续去休息了,法事做的时间特别长,值得庆幸的是,外婆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我们这些孙也没有偷懒的,虽然都是风尘仆仆的赶来,却没有一个去休息的,我瞅了瞅除了那些请来做法事的大师就剩下我们了,却还是浩浩荡荡的队伍,我也是头一回感受到了为什么老一辈的人坚持多生孩子是为什么。法事一直做到凌晨,我真的特别的累,一天的舟车劳顿,加上情绪,加上身体上病痛,我觉得我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但我还是坚持,因为我的母亲需要我的陪伴。最后一场法事做完了之后,舅舅让我去休息,我便躺在外婆房间的沙发上。我没成想這段时间一直被荨麻疹困扰而失眠的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一阵哭声,我赶紧跑到大厅,是盖棺了,母亲趴在棺材边,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娘我的娘我的娘。。。
三姨见我出来,让我去拉母亲,我却没有,只是说了一句:让她哭吧!她太苦了!然后跪在她身边,陪着她哭。法师还在过着他们的流程,熙熙攘攘中棺材盖还是盖了下来。我拉着母亲说:不哭了,你哭大姨他们也要跟着伤心了。母亲点点头。
我们把下葬需要用到的东西和宾客送的东西都拿到路边,舅舅家的院子里堆了一堆约80公分长的竹子,他们说要每个人拿一根过去,因为头两天下了雨,村子里的路又正在修建,路上一路淤泥,坑坑洼洼的。
厚重的棺材抬了出去,尾随的是外婆的孩子,然后是外婆孩子的孩子。我们踏着泥巴路,一路走到了舅舅给她选的墓地。抬棺的人在棺材即将要到墓地时,最后一点位置需要挪的时候,要开始敬酒,法师在进行最后的法事,旁边的人在劝酒,我盯着旁边的小树,折了一支,他们说要带一些回去,丢在主人家的大门口,说是聚财。我拿着手上的小树枝,到舅舅家门口放下,在门口含了一口生米,繁琐的葬礼算是完成,而我,要不是因为睡一觉醒来胸口传来的疼痛,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