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是蟹洞,看起来还不小,都有他拳头大小。
泥洞旁还有螃蟹爬过的痕迹,像是刀尖扎在泥里,不大,但痕迹密集,一般这种情况,这种蟹洞都有货。
带着手套,朱灿把手伸入洞中,洞很深,不是很弯,侧着身,肩膀都到泥里了。
到底了。
靠。
居然没货。
青蟹在大白天,一般都会栖息在洞里避暑,夜间才会出来觅食,活跃性变高。
不过,赶海就是这样。
虽然蟹洞都具备了有货的特征,但天不赏脸,货不在,朱灿也没有办法。
就像是他今天三条长笼,天赏脸,条条长笼都中大货了,要知道在昨日来这边前,他在村头那边捉了七天,足足六条长笼都没有今天三条长笼中货多。
继续。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摸了快有一个小时,朱灿还没有收获,不知是否运气都用在长笼那里。
这都摸了十几个蟹洞,只能说怪事。
又喝了口水,在太阳照耀,瓶里的水温都热了起来,周围都是矮灌林,热量都聚集在附近。
朱灿抬头看了眼太阳,没有手表,他只能靠太阳位置来判断时间,手表对于他来说,那还是个稀罕物。
再摸一会,他有些不甘。
要知道,有着丰富抓青蟹经验的他每天抓青蟹都至少抓个二十多块保底,今天就奇了怪了,他不信自己这么倒霉。
刚好,朱灿又看到了一个大蟹洞,比他拳头还要大,洞口也有螃蟹爬行的痕迹。
拔腿就走,他伸手掏洞。
是弯洞,朱灿沿着蟹洞走势,挖开泥。
必须要小心,青蟹的大钳子可够毒,碰到的瞬间,不能一直在青蟹上停留。
摸到了。
该死,是大钳子。
他差一点就被夹了。
凭借经验,朱灿没有急,再次伸出邪恶的右手,尝试着方位,不想被夹,那么就必须从背后进攻。
汗珠滴落在泥地里。
忽的,他松开了一口气,手缓缓在抽上来。
货完整才值钱,就算是缺只脚都会让价钱打一个折扣。
这可是大货。
虽没有看见样,但从手感来看,朱灿感觉至少有两斤,他保守一点,减去泥,大约是一只一斤半的青蟹。
混着泥,它依旧扬起的双钳,即是被抓住了,青蟹仍旧是个英勇的斗士,总想着战斗。
比朱灿的手掌还大。
一个小时没有收获又怎么样,这都不是事,单是这一只青蟹就值了。
按在泥地里,朱灿把青蟹五花大绑,绑起来。
就着海水,他清洗了一下青蟹壳上的泥,不是今年的蟹,壳上都长了海瓜子。
看着青蟹的性别特征,背部末缘是宽圆形,且有肿胀感,摸了摸,很厚实,是母蟹,还是一只更值钱的膏蟹。
单是这一只,朱灿估摸着能卖个十二,三块,一只就顶了早上四只。
膏蟹即是将要怀孕的雌蟹,体内会产生红或黄色的膏,不但口感更好,营养价值也更高。
用渔家人的话来说,青蟹可以分夏蟹和秋蟹,即是集中苗发时间来分,秋蟹一般在九月份苗发,但这是世界总有那么一些不遵守规律,来个特立独行。
膏蟹比较多的月份在六七月,或九十月。
收了。
突然抓到这一只,他又有激情,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抬腿把泥洞略微填了下。
当潮水涨上来,海水会慢慢把他挖的洞填得更结实。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朱灿抓到一只三两的青蟹就上岸,海水涨上来了。
一上岸,穿着连体胶衣的他就感觉整个都要虚脱,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的地方。
休息了一会。
此时,朱灿上岸的地离他的单车挺远,走了快十分钟,他才回到下堤的地方。
骑着单车路过码头,他没有停留,没有立刻卖青蟹,而是回去吃午饭。
回到家中,朱达咏和朱旗已经在吃午饭,都是自家人,不按时回来可不会等。
“你赚零花钱,我没意见,但你可不能落下功课,记得要好好复习,我跟你哥都是没文化,你可给我们争气。”
朱达咏扒着饭,看了眼朱灿,督促了句。
“快来吃饭。”
“嗯。”
轻嗯一声的朱灿没有说什么,放好早已脱下的胶衣就去洗手,端起碗筷就开始吃饭。
这一个月,他家消耗的粮食直线上升。
罪魁祸首就是朱灿。
“吃完,你把碗洗了,我先去睡会。”朱达咏吩咐一声,打了个哈浪,转身就上楼。
凌晨三点出海,白天不补充睡眠不行。
“我吃好了。”
不一会,朱旗也吃饱了,放下碗筷,起身来到胶桶前,拿开桶里的树枝,呦了声。
“抓了这么大一只,你小子最近抓青蟹的水平见长了不少,每天都有收获。”
说着,他转身离开屋子,来到后巷。
渔村的人不少,不是所有人都是做渔民,有人务农,有人出城务工,也有人在农村偷开网吧。
在朱灿他家后巷就有一家偷开黑网吧,里面有当时算是很新鲜的玩意,电脑。
有十多台二手的台式电脑,又大又笨重那种。
以前他哥和他都好这一口,每天都喜欢到后巷上半小时网,没记错的话,那时是两块钱上半小时。
其实在重生前,年少时的朱灿也喜欢上网,口袋一有零钱就去那里当送财童子,没钱也去那里,看着别人玩那新奇玩意。
高中的成绩下降,没有节制力,沉迷网络就是重要原因。
说到底还是他个人问题。
不过,重生归来后,朱灿可看不上那笨重的台式电脑那一两个游戏,已经有了一个月没有踏足那里。
由于村里有不少未成年沉迷网络,他家后巷的黑网吧也被村里人议论纷纷,明里暗里抵触,但终究是村里人。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里人暗地里说,可也没有明面说不让开,只不过,那一家人也明白自家黑网吧在村里风评不好,一般都是掩着门。
父母进来抓人,对方也不曾拦着。
钱照赚,黑网吧照开。
直到三年后,村里大人忍不住,有天,村里有人举报黑网吧偷电,那一天,闹烘烘,村委里的人都惊动了。
他们不再婉转相劝,直接遵循民意,让那家人结束黑网吧的运营,半强硬结束掉黑网吧。
这才让黑网吧结束运营,那一家人也搬出村,住到城里。
那时,朱灿已经到外地上大学,有次路过关闭的家门,他还怀念过,可现在想想,他也觉得当年够可笑。
吃完饭,洗了碗筷,休息个半小时,带上吃饭的家伙,朱灿就骑着单车出门。
沿着出村土路,他看着周围野草丛生的坟地和路旁的水田地,来到村尾外的河堤。
沿岸,那里怪石嶙峋。
这种石头泥地同样是青蟹栖息的地方,当他来到这里时,由于最近小潮水,海水线比较浅,裸露了不少泥石。
远处的海岸线也有了寥寥数人在搜索,比起夜里,白天的人不多,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够忍耐午时高温。
下水,朱灿继续抓青蟹。
这时的他就专找那些石头缝缝,或搬开石头,不过在这里,他不只抓青蟹,大一点的石头蟹也抓,反正值钱的货都抓。
譬如辣骡,牛角螺。
石头蟹不值钱,但自家能吃,抓得多,他会送一些给大伯,二伯。
一大家子人都住在周围,相距就是一分钟的路程,从小朱灿就常到大伯,二伯家蹭吃蹭喝。
曾经无以为报的恩情,不是什么大恩大惠,皆是一些日常,但却是世间最珍贵,他想点滴回报。
至于四叔出远海,一般不在村,四婶则是常在村头娘家店铺帮忙,吃在娘家,只有晚上才带弟弟妹妹回村尾的家里住。
说起来,他叔伯这一大家子人除了家境都不太好,一些狗屎一样的恶心事倒是没有,反倒都相互照看。
翻开石头,朱灿立马一脚踩住想要逃的蟹,灰棕色的壳。
是一只石头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