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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个新生命(1979)

第一部

“人希望被爱,若没有,那么被崇拜,没有被崇拜,那么被畏惧,没有被畏惧,那么被仇恨和蔑视。人想给他人注入某种感情。灵魂害怕真空,不顾一切代价,它向往接触。”

雅尔玛尔·瑟德尔贝里,《格拉斯医生》,1905[1]

这是一个晴朗寒冷的冬日,奥斯陆光芒闪耀的日子。人们几乎已经遗忘的太阳,把积雪映照得熠熠生辉。滑雪爱好者们从办公室的窗口投下长长的一瞥,仰望着洁白的山顶、雪道和蓝天。

喜欢待在家里的人咒骂着零下十二度的气温,如果被迫冒险出门,便会带着一阵哆嗦,穿上厚实的皮毛大衣和带衬里的靴子。小孩子夹棉的雪衣底下,被好几层羊毛裹得严严实实。幼儿园操场的平底雪橇道上传来阵阵尖叫,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全职工作,到处都开起了幼儿园。

医院周围的栅栏旁边拢起了高高的雪堆,雪是从马路和人行道上清理出来的。严寒让雪地在经过城北医院旧楼的人们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二,一年之中的第二个月。

汽车开到大门跟前,停下来等候,车门打开,即将生产的母亲小心翼翼地下车,靠在马上就要成为父亲的男人身上。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投身这场属于自己的大戏,一个新的生命正在降临的路上。

从七十年代初期开始,公立医院就允许父亲陪产了。曾经被赶到走廊上,听着尖叫声从产房里传出来的父亲们,现在可以置身分娩的现场,看着胎头推出身体,嗅到鲜血流淌的气味,听见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有些父亲从助产士的手里接过一把剪刀,以便剪断脐带。

“性别平等”和“新家庭政策”是贯穿这十年的关键口号。孩子和家庭不再纯粹是女性的领地。父亲们从出生开始就加入到对孩子的照顾中来。他们也要推婴儿车,准备婴儿食品,全面参与育儿工作。

一个女人正躺在一间房里忍受剧痛。宫缩非常猛烈,胎儿却一直不动。预产期已经过了九天。

“抓住我的手!”

她呻吟着对床头的男人说出这句话来。他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这是他第一次陪产。他的上一段婚姻有三个孩子,可那时候他会等在走廊里,直到婴儿被漂漂亮亮地包好,两个被裹在浅蓝色的毯子里,一个裹着浅红色的。

女人开始喘气。男人没有松手。

他们一年之前刚刚认识,在市里弗朗纳区一栋公寓楼的地下洗衣房里。她在一楼租了一间斗室,而他在楼上拥有一套更大的单元。他——刚刚离婚的挪威外交部外交官,在伦敦和德黑兰分别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被派回国内任职。她——一个助理护士兼单亲妈妈,有一个四岁的女儿。他四十三岁,消瘦憔悴,发丝渐稀,她比他小十一岁,苗条,漂亮,一头金发。

他们在洗衣房里认识之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们在波恩的挪威大使馆里结了婚,他在那里参加一个会议。他待了一个星期,而她只待了两天,一个朋友在奥斯陆照看她的女儿。

起初怀孕让她很是欣喜,然而不出一两个月,她就满心疑虑,不想再要这个孩子。生活似乎难以预测,充满险恶。每次他上一段婚姻的三个孩子来看他,他都显得既冷漠又疏远。和一个看起来那么不喜欢孩子的人再生一个孩子,感觉就像是疯了。

她怀孕的那个月,允许经本人要求实施人工流产的立法在挪威议会上提出,以一票的优势获得通过。这条法律直到第二年才生效。它在妊娠的第十二周之前,赋予女性没有限制的堕胎权,无须接受医疗委员会的质询。十二周之后,只有出于特殊的理由才能实施人工流产。她花了太长时间才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已经来不及把胎儿掏出来了。它已经在她的子宫里生了根。

她很快就开始觉得恶心,对那个吸收了营养、不断生长、每周都在获得新感觉和新技能的小生命非常厌恶。它的心跳稳定而有力,它的头颅、大脑和神经都在以正常的速度发育。没有查出反常的地方,没有畸形足,没有多余染色体的迹象,没有脑水肿。相反,据医生所说,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孩子,身体健康。真可气,母亲觉得。“他几乎就像是故意在踢我似的,为了折磨我。”她说。

孩子出生的时候有点发青。

不正常,他的母亲心想。

一个漂亮的男孩,他的父亲说道。

时间是两点差十分,一天当中的正午时分。

男孩立刻开始锻炼自己的肺叶。

按照医院的说法,这是一次正常的分娩。

《晚邮报》[2]上有一则启事:

阿克尔医院。男孩。

二月十三日。温彻和延斯·布雷维克。

后来,他们会各自讲起自己关于这趟分娩的回忆。她会说那次真是糟透了,而且她完全不能接受让丈夫在场。他则会说一切都很顺利。

这孩子显然是被她用的那么多止痛药给影响了,他的母亲说。小男孩俊俏又健康,他的父亲说。

再后来,他们对大多数事情都说法不一。

挪威外交部已经对年轻父母采取了弹性工作制,允许新爸爸们在孩子刚刚出生的那段时间与妻儿一起待在家里。

然而当温彻从医院回家,回到弗朗纳那栋贵族气派的公寓大楼里时,却发现少了点什么。

一个在新生儿回家的时候,没有想方设法保证尿布台已经就位的父亲,是一个不欢迎孩子的父亲,温彻是这么听说的,她一边在浴室的地上给孩子换尿布,一边闷闷不乐地想着。时代或许已经变了,可延斯却是个老派的人,因而给孩子喂奶、唱歌,哄孩子睡觉的都是她。她忍过母乳喂养的艰辛,乳房胀痛,一碰就疼。一片阴影已然降临到了她的身上,一种将她之前的人生统统裹挟其中的忧郁。

终于,她对着丈夫大喊大叫,叫他去买一张尿布台。延斯照做了。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裂痕。

他们给男孩起名安德斯。

男孩六个月大的时候,延斯·布雷维克被派到伦敦任挪威大使馆参事。他先行一步,温彻和孩子们在圣诞节前跟了过去。

她在他们位于普林斯盖特的公寓里非常孤独。那房子大得惊人,大多数房间都闲置着。女儿开始在英国学校上学之后,温彻就跟安德斯和互惠生[3]一起待在家里。繁华的大都市让她紧张焦虑,心神不宁。在普林斯盖特,她日益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她小时候学到的那样。

不久之前,他们还很相爱。在奥斯陆的家里,她有一箱他写的短信和情书。

此刻她在这座宏伟的公寓里四处走着,满心悔恨。她责备自己嫁给了延斯,还让这个孩子把自己和他绑得更紧。她早就在丈夫身上察觉到了她不喜欢的特质。他总是板着脸,一切都要顺他的意,也不会体谅别人的感受;类似这样的事情都压在她的心里。我一定不能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她早就这样告诉过自己。然而她恰恰这么做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她闭着眼睛跨进了婚姻,希望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美满。毕竟丈夫也有好的一面;他可以表现得既体贴又大方,而且是个非常整洁的人。他的工作似乎做得很出色;经常在外出席招待会和正式的晚宴。她希望等他们变成一个真正的家庭的时候,两个人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在伦敦她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在她看来,他似乎只是想要一个打扮得完美无瑕的妻子和一个一尘不染的家。这些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她。不是他们的儿子。

她觉得他是在强迫自己跟他同房。他则觉得她非常冷淡,没有在身边支持他。他说她是在利用他,嫁给他的时候只想着自己的私利。

到了春天,温彻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她觉得是周围的环境让自己郁郁寡欢。她无法忍受丈夫,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生活。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她的人生毫无意义。

一天,她开始整理行装。

装箱打包三天之后,她告诉丈夫自己想带孩子们回家。延斯大吃一惊,请她留下来。可是出走似乎更容易一些。

于是她走了。离开延斯,离开海德公园,离开泰晤士河,离开那阴沉的天气,那个互惠生,那个做家务的帮工,那种享有特权的生活。她的大使夫人身份持续了六个月。

回到奥斯陆,她申请了离婚。现在她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这一次带着两个孩子。

温彻无依无靠。她和自己的家庭没有联系,那个家里有她的母亲和两个哥哥。她和她女儿的父亲没有往来。他是瑞典人,只见过女儿一次,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他走得就像来时一样匆忙。

“你怎么放得下伦敦的优越生活和漂亮房子啊?”一个女朋友问她。

嗯,问题并不是伦敦,这会儿她说。实际上,一切都相当完美,只是在一起的人不对。顽固,喜怒无常和苛刻是她提起前夫时所用的词语。冷漠,没有感情——他是这么形容她的。

这段婚姻已经无法挽救。他们通过律师达成了一份协议。安德斯归她,而他会支付抚养费。根据协议,她可以在他位于弗里茨那大街的公寓里住上两年。

安德斯再次见到父亲已经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温彻的人生一直都在失去。

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临海的克拉格勒镇,一九四五年。战争结束之后,一个建筑工人的妻子怀孕了。但在即将临盆的时候,她却开始出现类似流感的症状,因为手脚麻痹而卧床不起。安·玛丽·贝林被确诊患上了小儿麻痹症,一种让人非常害怕的疾病,还没有已知的治愈方法。一九四六年,人们剖开她的肚子,把温彻拿了出来。那时候,母亲腰部以下几乎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一只手臂也有点瘫痪了。温彻一出生就被送进了孤儿院,人生最初的五年都在那里度过。接着有一天,这个长着浅色头发的小女孩被带回了家里。孤儿院要关门了。

父母差不多是听任她自生自灭。她的父亲,奥勒·克里斯蒂安·贝林经常在外工作,她的母亲则把自己锁了起来,几乎从不出门和别人待在一起。谁也别想嘲笑她的畸形。

父亲在温彻八岁那年去世。家里变得越发暗无天日,母亲则变得越发难以伺候。是“邪恶”的温彻把“这个病”传给了她。

小女孩有两个哥哥。一个在父亲去世之后就离开了家,另一个生性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他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妹妹身上。隔三差五地扇她耳光,她耳朵后面的皮肤总是擦破的,还用荨麻抽她的腿。哥哥在后面追她的时候,瘦骨嶙峋的小温彻经常会挤到炉子后面。在那里他的拳头碰不到她。

瞒着别人,保持沉默。家里的一切都沾染着羞耻。

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整晚待在外面,等天黑了才回家。她一个人在克拉格勒四处游荡,她尿裤子,她浑身发臭,她知道自己回到家里又会挨一顿揍。

十二岁的时候,她想过从悬崖上面跳下去。那座悬崖是那么的陡峭,那么的诱人。

可她没有跳。每一次她都回家了。

家里的房子破旧不堪,也没有自来水。是她把东西理得整整齐齐,刷洗收拾,把床下那个和母亲共用的夜壶倒掉再洗干净。即便如此,母亲还是嚷着:“你什么都做不好!这全是你的错!”

比起女儿,她情愿有一双健全的腿。

温彻不合格,不合群,不够好。她从来不准邀请任何人到家里来,也没有和其他女孩子交上朋友,她们很快就开始奚落她,排挤她。这个家庭过着极其封闭的生活,弄得家里的每个成员在旁人看来都阴沉沉的,甚至叫人害怕。大家都对他们敬而远之,尽管许多邻居都为这个拼命努力的小姑娘感到难过。

夜里温彻会躺在床上,脑袋来来回回地扭动,试图不去听家里的声音。最糟糕的便是母亲走动时的闷响。她用两只凳子在地板上拖着走。逐一把它们抬起来,轮流把身体靠在上面往前挪,再伴随着咚咚的响声,把它们一只接一只地放落到地板上。

温彻躺在那儿,希望有一天母亲会开始爱她。

可母亲却只是变得愈加刻薄,也愈加依赖她。哥哥则变得越发粗暴。温彻十多岁的时候,碰巧从一个邻居那里听说,实际上他只是她的半个哥哥——婚外生子,生父不明——当时这在克拉格勒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这个秘密一直瞒着她,就像另外一个哥哥其实是她父亲先前那段婚姻所生的孩子一样。

母亲开始抱怨脑袋里能听见声音。有男人搬进来的时候,就指责说温彻想要把他抢走。然而她却仍旧指望温彻会待在家里,照顾她一辈子。

十七岁的时候,温彻带着一只箱子启程前往奥斯陆。那是一九六三年。她没有学历,举目无亲,但最后还是在一家医院找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之后是在哥本哈根的乐堡酿酒厂,跟着又在斯特拉斯堡当互惠生。逃离母亲和哥哥,还有克拉格勒,逃了五年之后,她在离家乡一小时路程的波什格伦受训,成了一名助理护士,又在相邻的希恩市里的一家医院找到了工作。到了那里,她才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很喜欢她。在工作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受人尊敬,被人重视。

同事们觉得她手脚麻利,聪明伶俐,体贴周到,甚至还很风趣。

二十六岁的时候她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瑞典人,他让她去做人工流产。她却坚持把孩子留了下来,并在一九七三年生下了一个女儿,伊丽莎白。

过了许多年,温彻才匆匆回了一次家乡。那时她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根据病历记录,她日益受到偏执臆想的折磨,还伴有被害妄想症和幻觉。她再也没有离开病榻,死在了克拉格勒的一间疗养院里。她的女儿没有来参加葬礼。

把所有痛苦或丑陋的东西掩饰过去,这种本领对温彻而言已是习惯成自然,在她余下的人生之中也会继续存在下去。将痛苦压在光鲜的外表底下,让它变得麻木。每次搬家,她都会在奥斯陆选择一个比较精致的地区来住,即便她住不起,即便身为一个助理护士,她“不适应”。迷人的外表就是她自己的风光门面。出门的时候,她总是衣着时髦,发型利落,偏爱穿高跟鞋,以及从首都那些高档服装店里买来的合身的裙子和套装。

从伦敦回来之后,她的生活开始土崩瓦解。现在她三十五岁,住在延斯位于弗里茨那大街的单元房里,却不认识几个人。她起初感到劳累,接着是疲惫,不久就完全陷入了精疲力竭的状态,没有人来帮她。她感到无能为力,与世隔绝。

安德斯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她确信。他从一个安静的婴儿和一个相当平和的一岁幼童,变成了一个非常缠人、哭哭啼啼的孩子。喜怒无常,凶残暴力。她很想把他从自己身上甩掉,她抱怨说。

晚上,她常常让孩子们独自待着。一位邻居有一个和伊丽莎白一样大的女儿,她对她说这样是不行的。“我走的时候他们睡着,回来的时候他们也睡着。”温彻回答。接着又说她能上多少夜班就得上多少。

“伊丽莎白家里从来不吃晚饭。”邻居的女儿告诉她的母亲。一切能藏到大门背后的东西都要厉行节约。

一九八〇年八月,他们一从伦敦回来,温彻就在奥斯陆威卡区的社会福利办公室申请了,也拿到了经济补助。第二年,一九八一年的五月,她给办公室打了电话,问能不能给孩子们找个护工,或者安排临时的看护。七月里,她给两个孩子申请了周末短期看护。根据办公室的记录,她告诉社会福利部门,她觉得给女儿找个男护工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是个年轻一点的学生。但最让她感到迫切需要找人来替她的却是安德斯,当时她告诉办公室的人。她再也应付不了他了,她说。

那个时候,安德斯已经过了两岁生日,伊丽莎白八岁了。她追随着温彻的脚步,渐渐变成了安德斯和母亲的“备用妈妈”。

一九八一年十月,安德斯获得批准,每月接受两次周末临时看护。他被分配给了一对二十多岁的新婚夫妇。温彻第一次把儿子带到他们家里去的时候,他们觉得她相当古怪。第二次,他们觉得她是个疯子。她询问安德斯能不能偶尔摸一摸他那位“周末爸爸”的阴茎。这对男孩的性别意识是非常重要的。他的生活里没有父亲的存在,而温彻希望这个年轻男人能够承担起父亲的角色。安德斯在外貌方面缺乏模仿的对象,温彻强调,因为“他只见过女孩子的裤裆”,不知道男人的身体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年轻夫妇无言以对。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把她的原话如实上报,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带着安德斯出门,去森林和乡间,去市里的各家公园和游乐场。他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他们也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小男孩。

某一个周末,温彻没有带着安德斯出现。她认定这个周末之家不适合她的儿子。“母亲越发难以满足,要求不断增多。”社会福利办公室在一九八二年五月提到。她为儿子申请了另外一个周末看护家庭。“九岁的女儿开始尿裤子了。”社会福利部门写着。

一个月前,温彻去了儿童福利办公室的寄养家庭部。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两个孩子都送去寄养。她想让他们“见鬼去”,她对儿童福利办公室说。

秋天来临,生活变得更加暗无天日。十月,温彻把电话打到了弗朗纳医疗中心。“母亲似乎严重抑郁,”中心记录道,“想要就这么抛下孩子不管,把他们交给社会抚养,好去过她自己的生活。”

到现在,温彻和孩子们已经在弗里茨那大街上住了两年多一点。她和延斯约定的期限到了,延斯想要回自己的公寓。但温彻却迟迟没有搬走。她觉得自己没有精力搬家。

一个极度神经质的人,她是这么形容自己的。圣诞节临近的时候,她跌到了谷底。完全没法营造出一点节日的气氛。

她正在分崩离析。

她不得不一直留意着安德斯,好避免那些她所谓的小事故。他会动手打她和伊丽莎白。要是她教训他,他就只会得意地笑。要是她使劲晃他,他就只会嚷着“根本不疼,根本不疼”。

他没有一刻让她消停。夜里他会躺在她的床上,靠着她,紧紧地摁着她。她说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要强奸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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