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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正值春天无当山上满山遍野开满了梨花,仿佛白茫茫的大雪一般。山上一个小小的道观,红色的屋顶在这白色的海洋中十分显眼。道观的大殿中,一个道姑正在打坐,身后门咯吱一声开了,又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姑走了进来。打坐的道姑起身道:“师父,您来啦。”持拂尘的道姑道:“凤瑶,你法力辈分都不比我低,我实不敢作你的师父,你我姐妹相称便可。”凤瑶道:“你收留我在此,传我道业便是我的师父。”无当圣母道:“你与我教有缘,终会入道出家,但时机未到,你凡世尚有未解之缘,待了了红尘牵挂,才是你入道之时。”凤瑶道:“圣母找我何事?”无当圣母道:“你现在要下一趟山。”“下山?我在山上已经千年,凡世的种种已与我无缘,圣母为何现在要我下山?”凤瑶不解。无当圣母道:“我需要你去救一个人,救完了马上回来,切记不可拖延。”凤瑶问道:“救人?什么人?”无当圣母道:“无需多问,你下山后一路向南,自然会遇见你要救的人。”

一艘大船缓缓驶入码头,小青兴高采烈的喊道:“陆哥哥,你看,好热闹啊。”陆子亭从船舱里出来,只见岸上是个集市,城里的城外的人在这里买卖着,好多十里八乡来看热闹的人扶老携幼,在街上逛着。陆子亭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城墙,虽然已经被重新修葺过,但仍然能够看出当年的痕迹。陆子亭自言自语道:“奄城。”这时只听到船老大吆喝道:“客官,鲁县到了。”陆子亭长叹道:“鲁县,这旧都也改名了。”此地本名奄城,是商的旧都,直到商第二十代王盘庚才迁出,这里现在是鲁国的国都,鲁国虽是小国,但是国都还是要比一路上路过的其他地方都繁华的多。

小青在船里闷了多日,见外面集市热闹,自然按耐不住,陆子亭年幼时曾来过旧都,此时旧地重游,自然也想四处看看,二人一拍即合,上岸来到集市。紫衣生性好静,便留在船上休息。

小青孩子性格,见了什么都觉得好玩,一会儿转转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正当逛的不亦乐乎时,突然前面一阵喧嚣,有一个人大声喊叫着孩子名字,很是焦急,看样子是孩子丢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陆子亭和小青走上近前,询问才知道突然好多孩子丢了,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一下子会丢这么多孩子?陆子亭腰间的龟壳猛烈的震动,陆子亭拉着小青来到僻静之处,拿出龟壳问道:“师姐,什么事?”龟灵圣母道:“师弟小心,好大的妖气,这附近有个很强的妖怪出没。”小青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妖怪吗?我也是妖啊。”龟灵圣母道:“这妖气中有很重的血腥味,此妖必定嗜血成性。”陆子亭一拍大腿道:“坏了,丢了这么多孩子,难道都被吃了?”龟灵圣母道:“这血腥气虽然大,但不是新鲜的,这些孩子应该只是被抓走了,妖怪应该会找一个僻静之处才会下手。”小青急道:“那我们还不快点把这妖怪抓住?”陆子亭问道:“怎么抓?”小青道:“这?”龟灵圣母道:“我们循着这血腥之气应该可以找到他,咱们往北走。”

二人随着龟灵圣母的指引,穿过市集,沿路之上到处是丢了孩子的父母。出了市集又走了很远,来到一片废墟跟前,龟灵圣母道:“应该就是这里了,这里的妖气最大。”小青道:“那咱们赶快进去把他找出来。”却见陆子亭手扶着一根残存的柱子若有所思。小青急道:“你发什么呆啊。”陆子亭这才跟了进去。小青哪里知道此处是少昊之虚,也就是少昊的陵墓,少昊是皇帝之子,三皇五帝之一,也是殷商的始祖,陆子亭小时候曾和纣王来此祭祀过。此次故地重游,见昔日的少昊之虚已变残垣断壁,是以感慨万分。少昊之虚虽然大,但是自商朝灭亡以后便没有被修葺过,所以很是空旷,一眼望去便都看尽,此时已近傍晚,天朦朦胧胧的开始黑了,只见在中间广场上立着一尊石碑,石碑前站着一个人,看打扮是个道姑。四周再无他人。

小青喊了声:“吃人的妖怪,还不快把你捉的小孩放了?”说着双刀便砍向道姑的后脑。道姑头也不回,右手伸出二指,在脑后一划便轻松的化解了小青的双刀。道姑冷笑一声:“你这狐妖,自己便是妖,还敢污蔑别人是妖,看打。”一掌从后拍出,便将小青打了出去。小青摔在地上道:“妖怪就在这里,这儿又没有别人,不是你是谁?”说着摇动银狐铃。只见银光闪过,那道姑面前的石碑被震塌了一半,道姑却突然不见了。陆子亭叫了声不好,赶紧挡在小青身前,寒光闪过,一柄透明的长枪直刺而来,陆子亭祭起穿心锁挡住长枪。

那道姑咦了一声,道:“穿心锁?你怎么会有穿心锁?通天教主在哪儿?”陆子亭道:“家师在碧游宫,仙姑认识家师?”那道姑本已平和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怒道:“小子撒谎也不好好思量,通天教主四大弟子哪有你这号,想你是从哪里偷来的穿心锁在此于这狐妖勾结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说着摆动长枪便往陆子亭身上招呼。

通天教主收陆子亭为徒本就没什么人知道,这道姑自然无从知晓。陆子亭知这道姑误会了自己,想要解释却被这水晶枪罩住全身,根本无暇说话。小青也加入战团,但是这道姑好厉害,二人即便以二敌一仍处于下风。陆子亭法力高强,又有穿心锁防身,但是小青确是险象连连。那长枪拨开双刀,如一条巨龙穿向小青的胸口,陆子亭挥动穿心锁挡住长枪,哪知这是虚招,长枪一转眼见陆子亭便要被扎个透心凉,红光闪过,水晶枪刺到一个巨大的龟壳上,此时天已经黑了,龟灵圣母挥动袍袖,与道姑战在一起。

道姑突然一摆手道:“来者可是龟灵圣母?”龟灵圣母道:“正是本座。”道姑道:“多年不见,圣母不认识我了?”天色阴暗,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过彼此的长相,听道姑这么一说,龟灵圣母定睛瞧去,叫道:“瑶池仙子,竟然是你?”这道姑正是瑶池仙子凤瑶。凤瑶道:“万仙阵一战听说圣母不幸受难,今魂魄怎会在这里?”龟灵圣母向瑶池仙子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又向凤瑶介绍陆子亭和小青,刚才打斗之中并未留意,此时凤瑶看清楚陆子亭的脸,顿时两行眼泪留了出来,“青阳,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陆子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是好。凤瑶拉住陆子亭的手道:“青阳,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记得我了吗?”龟灵圣母道:“瑶池仙子,这人不是白帝少昊。”瑶池仙子道:“怎么会不是呢,这张脸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陆子亭退后一步道:“仙子真是认错了,白帝乃是我殷商的祖先,在下商王三十代孙陆子亭是也。”瑶池仙子脸一红,羞愧难当,道了声:“一千年了,我居然认错了。”话毕掩面而去。

陆子亭待要追去,小青一把拉住生气道:“你看人家仙子美貌便魂也没了,捉妖的事都忘了,在不快点那些孩子都成干尸了。”陆子亭哪里明白小青的心思,这些日子二人相处,早产生了情愫,看到陆子亭要去追别的姑娘,醋意大发。陆子亭红着脸道:“哪有啊,我们快找找看妖怪在哪里吧。”小青道:“这里一眼便望到头了,怎么见不到妖怪?”龟灵圣母道:“地上没有那会在哪里呢?”陆子亭和小青异口同声道:“地下。”龟灵圣母道:“这里是白帝的陵墓叫少昊之虚,肯定有地宫,那妖怪定然是躲到了地宫里面。”“那地宫入口在哪里?”小青问道。龟灵圣母道:“我看那石碑之下很是空虚,就算入口不在那里也不远了。”陆子亭一个箭步上前,沿着石碑寻找打开地宫入口的机关。只听天上雷声滚滚,小青道:“那么麻烦干嘛,让开,看我的。”陆子亭赶忙侧身躲开,一道闪电贴着他霹在地上,吓了他一大跳。回身看去,地上露出了一个洞口,小青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进了洞。陆子亭吐了吐舌头,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生这么大的气。跟在后面也进了洞。地下果然是一个地宫,二人沿着墓道,转了几个弯,进入一个大厅,大厅正面有两尊石像坐在正中,小青不看则已,一看气的差点肺炸了,这两尊石像右首便是瑶池仙子,左首竟然就是陆子亭,两尊石像栩栩如生,二人四目对视,含情脉脉,可见感情很深。

小青瞪了陆子亭一眼。陆子亭也是大吃一惊,但他知道这左首的石像应该是白帝少昊,只是没想到和自己长的这么想象。小青气冲冲的往后殿走去,龟灵圣母大喊一声:“小心。”还是晚了,小青太生气了,完全没有注意,一道红光闪过,小青飞了出来,青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陆子亭接住小青,放在地上,只见肩膀上多了一个血窟窿,也不知有多深,鲜血噗噗的往出流。陆子亭赶忙施法为其止血,但小青已经昏了过去。

这时从后殿飞出一个人,为什么说飞出?因为这人身后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嗡嗡嗡的直响,脸尖嘴长,四肢也是异常的修长,长的很像蚊子。龟灵圣母不看则罢,一看便怒不打一处来。吼道:“蚊须怪,还我命来。”这蚊须怪被她也叫也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瞧,阴森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龟灵圣母你老人家,当年走的急了,只吸食了你的元丹,没有把你的魂魄全吸了,一直引以为憾,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好啊好啊。”这蚊须怪正是当年莲花童子袋中的妖怪,万仙阵大战中龟灵圣母因被接引道人用念珠镇住,被这蚊须怪吸去元丹,这蚊须怪有跑到佛祖坐前偷食了三品莲花,谁想到它竟然躲在这少昊之虚。那蚊须怪天性嗜血,时不时出来吸食人血,本来它怕暴露,都跑到远点的地方去作恶,今日不知为何饥饿难忍,便就近捉了些孩童,准备晚上享用,正巧被陆子亭等人碰到,一路追寻下来。

蚊须怪嗡嗡嗡的绕着三人打转,这畜生虽然法力高强,但是一向小心谨慎,刚才见三人下来便躲在暗处偷袭了小青,如今它虽自负可以对付龟灵圣母,但是陆子亭本领几何它却不知,但是和龟灵圣母一路的自非等闲之辈。所以一时下不定决心是打是走。龟灵圣母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失了元丹,只剩魂魄,但仍然法力不弱,双手一摇,现出两柄长剑,挥舞着杀向蚊须怪,蚊须怪也举剑相迎,二人战到一处。陆子亭祭起捆仙绳,蚊须怪早就有所防备,突然落到地上,遁入土里,捆仙绳走了个空。陆子亭见它遁入土中,双手触地使出地笼之术,从地下冒出许多岩石牢笼,那蚊须怪便在其中一只里。蚊须怪喊了声:“好本事。”长剑挥出,斩断牢笼。右手一挥,招来无数巨蚊,都有拳头大小,飞向陆子亭。陆子亭长剑护住身体,张嘴吐出三股烈火,此火非比寻常,乃是三味真火,一众巨蚊皆化为灰烬,蚊须怪怒道:“小子好厉害的三味真火。”说罢也是把嘴一张,一条水龙喷了出来抵住三味真火,水火不容,混在一起呲呲直响。龟灵圣母在旁招出一阵狂风,夹杂着雷电刮向蚊须怪。蚊须怪被前后夹击,向上飞起,躲开三味真火,身子一转,狂风便从它侧面刮过。蚊须怪本就有几千年的道行,吞了龟灵圣母的元丹,又食了佛祖的三品莲花,这些年融会贯通,已有万年法力,虽然被陆子亭和龟灵圣母夹击,但毫不落下风。

陆子亭暗道:“看来非得穿心锁不能拿下此怪。”蚊须怪也暗暗念叨:“二人法力高强,若不小心,搞不好这次真要阴沟翻船。”随即眼珠一转,一条毒计计上心头。陆子亭伸手摸到穿心锁,还没发出,突然四周变的雾蒙蒙的,蚊须怪躲入雾中不见了踪影。失了蚊须怪的踪影,穿心锁没了目标,陆子亭只好手握法宝,等待时机。龟灵圣母喊道:“师弟小心,这妖怪狡猾的很。”陆子亭道:“师姐,我有法宝护身,量它也伤不了我。”突然陆子亭想到了小青,要是小青遭到毒手就坏了。想到这里,陆子亭循着刚才小青躺着的位置跳了过去,蹲下一摸,抓到一只手,心刚要放下,那手迅速攀到了他的肩膀,紧接着他被六条手臂紧紧盘住。只听蚊须怪在他耳边道:“呵呵,你这就化为我的一部分吧。”陆子亭想要挣扎无奈被盘的太紧,他甚至感觉到了蚊须怪的口器已经接触到自己的脖子。一股鲜血喷了陆子亭满身,陆子亭暗道完了,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而身上的血有一股腥臭味,他睁开双眼,发现雾已经散了,盘在身上的蚊须怪倒在一边身上多了个窟窿,鲜血淋漓。回头看去,多了一人,手持水晶枪,不正是凤瑶吗。

蚊须怪受伤不轻,扭头钻入土中遁逃而去。陆子亭抛出穿心锁,打了个空。龟灵圣母恨恨的道:“竟然让它跑了。”陆子亭转过身对瑶池仙子躬身道:“多谢仙子相救之恩。”瑶池仙子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陆子亭,指着一旁的雕像道:“你看看这雕像,你还说自己不是青阳吗?”陆子亭道:“仙子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在下陆子亭。”瑶池仙子道:“我知道了,你只剩下那一魂一魄,自然记不得我了,你随我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你。”不等陆子亭答话便拉着他来到后殿,后殿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石琴,凤瑶把陆子亭拉上台子,按着他坐到琴前,用近乎命令的口气道:“弹琴。”陆子亭本就是太子,琴棋书画自然都会,可这石琴连琴弦都是石头的,如何弹奏,只能皱着眉头道:“仙子,这石头的琴弦如何弹奏?”边说边轻抚琴身,瑶池仙子见石琴没有任何变化,双眼充满了沮丧。

陆子亭这时看到后殿的角落处躺着很多孩童,对瑶池仙子道:“咱们还是先把这些孩子救出去吧,如果仙子想听曲子,咱们到城里找一个好琴,在下再弹奏给仙子听。”瑶池仙子自言自语道:“真是错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一面啊。”说着自顾自的走了。

陆子亭突然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翻转,对瑶池仙子突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下意识的想去拉住瑶池仙子,但是想到地上那些孩子生死未明,回身去救孩子们,所幸这些孩子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将这些孩子带出地宫,小青也醒了过来。陆子亭忙上前关怀道:“小青,你好点了吗?”小青瞪了他一眼道:“死不了,你管我干嘛,去陪你的仙子弹琴去啊。”原来小青早醒了,只是陆子亭没有发觉。陆子亭脸一红道:“那是仙子认错了人,少昊白帝是我们殷商的始祖,也许我和他长的比较像。”

小青哼了一声。陆子亭让龟灵圣母照看好小青,自己施法把这些孩子送入城中鲁王的宫殿,第二天宫人惊奇发现这么多孩童突然出现在宫里。

陆子亭回来找到小青和龟灵圣母,三人回到船上,逆流而上继续赶路。此时的少昊之虚后殿之中,流光溢彩,那石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便的闪闪发光,本来暗黑的琴身变得如黑玉一般光滑闪亮。

天庭之中,一人身穿龙袍,睡在龙榻之上,眉头紧锁,最终发出呜呜的声音,翻来覆去,突然坐了起来,摸着脖子大喊:“啊,我的头,我的头。”身旁一女子身披紫色凤袍,雍容华贵,也坐了起来,搂住男子的肩膀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男子道:“王母啊,你看我这头还在吗?”女子道:“玉帝,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此二人便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玉帝摸着头道:“我梦到他了,手握屠龙刀,把我的头砍了下来。”王母一惊道:“他,他都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你确信梦中见到的是他?”玉帝道:“我当然确信了。”王母道:“此非吉兆。”

玉帝沉默了片刻对着门口喊道:“传太白金星来见我。”不一会儿,太白金星便来到寝殿之外。玉帝道:“爱卿,王母思念妹妹,你替她去一趟无当山,看看瑶池仙子最近可好。”太白金星领了王命驾着祥云往无当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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