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雀身上蹭蹭冒起火苗来,他闭着眼,想着自己再被这火苗烤一会儿会不会熟,熟了以后有没有烤鸡香。
他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刚刚带回来的烤鱼,要是现在死了可就没得吃了。
湖边,有风穿过树叶跳到杨雀的嘴上,眉上,然后被他滚烫的身体给吓得拔腿就跑。
他看不见自己身上的金色烙印,金贝贝能看得。那金色的烙印不断把他身上冒出来的小火苗吞掉,光芒明暗之间,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波火苗了。杨雀皮肤表层的血污之下,因为这奇异的金色纹路,像穿了一件极为安全可靠的……秋衣一样。
事实上,现在这烙印做的事情和爸妈眼里的秋衣秋裤并无区别,不过是一个阻挡火苗,一个阻挡寒风罢了。
“杨雀?杨雀?”她的额发被杨雀身上的温度蒸腾成微微卷曲的样式,小声喊道。
杨雀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现在处于一个及其美妙的境地,不是说他本身,而是心神。
这种东西很玄乎,先前李志满替他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检查过,拍着胸膛打包票,说他绝对不可能有超能力,因为他经脉内空空,就好像个破洞裤,风钻进来又钻出去,根本没办法储存任何灵力,灵力一旦进入到他的经脉,要不了两秒就会消失。
没有灵力,自然不可能有超能力这种东西存在,更别提看到什么异象了。
“宝贝雀雀啊,你这辈子就注定不平凡,全世界都有超能力,就连街边要饭的都有,就你没有,你看,这就是命中注定啊!”
这是李志满原话,杨雀当时反驳他,自己就一普通人,睁开眼就是天亮,闭上眼就是天黑,什么也看不见,实在是完不成他的伟大理想。
那人是怎么说的呢?他一边啃着猪蹄儿一边喝着养生枸杞茶,一本正经的告诉杨雀,在这个世界上,闭上眼就是天黑这种说法并不对。
杨雀问他怎么就不对了,难道你闭上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吗?
“当然能,近了,我能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远了,我能看见阿狗又在欺负邻居家雪雪。”李志满闭上眼,跟杨雀解释,拥有超能力的人,看这个字眼并不是指睁开眼,而是感知。
阿狗是他家女儿的小名,大名叫做李阿狗。
以前杨雀不理解李志满的这个说法,可他现在懂了。他闭着眼睛,看到金贝贝浓密的睫毛和小巧的耳垂,往旁边看,是艾莫那个混球因为害怕急速欺负的肚皮,远一点,是谷清柔他们,他甚至能看见彤彤手上刚刚被乌鸦啄过,微红的印记。
再远一点,亭子后面的小山上,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留着披肩短发,穿了一身黑,眉毛长长的,看着面熟,是杰纳公国的风格。
杨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意控制着心神从上往下把这个面容冷淡的男人扫了一圈。
头发洗得很干净,指甲也很干净,边缘整齐圆润,看得出来专门修剪过,这是个很注重外表的男人,他的虎口没有茧子,说明他不拿刀握剑。杨雀在心里猜测,这个人八成就是把艾莫做成人肉炸弹的幕后元凶,因为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同时看到亭子和湖边,同样的,这个位置也很隐蔽,如果不是有意仔细去查找,就算再多两只眼,也没可能在那么茂密的树丛中发现他。但是如果真的是他,那杨雀就又要有疑问了,按理说用了这样的手段把艾莫做成炸弹,换成个稍微脑回路正常的人都该跑远一点吧?
完全没有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必要。
这是个傻缺,脑筋不好使,杨雀在心里嘀咕。
视线再远一点,到山庄大门口,他开始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用PS打开一张照片,然后点了滤镜的高斯模糊。
简单形容来说,就是杨雀他觉得自己突然近视了。
收回心神的杨雀睁开眼,看见金贝贝湿漉漉的眼睛。
“你哭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金贝贝一只手支撑着灵力管道,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喊了你好多次都没动静。”
杨雀身上还冒着火苗,被她这种说法逗笑,“谁告诉你没有动静就是死了?“
“我就是怕嘛!”金贝贝眨眨眼,突然咦了一声,“管道里没有灵力了!”
“对,一点也没有了。”杨雀起身,用手从捋了一把胳膊,身上的火苗连带着金色的烙印一起消失,他伸出手,看上面的血污,“这洗衣服得多麻烦。”
“出来吧,躲在后面有什么意思?”
他这话当然是对着刚才看到的那个长发男人说的。
那人被杨雀发现,从亭子后面的草丛里走出来,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细长的眉毛上反而有点嚣张的意味。
“哥,你怎么在这儿?”金贝贝刚刚消耗了大量灵力,待看清是谁后迅速起身,一脸的震惊。
金新录没有看金贝贝,而是紧紧盯着杨雀,“你很不一样。”
杨雀刚解决了艾莫牌人肉炸弹的事情,心情不错,仰起头,“我知道。”
梦辛月的目光流转,最后停在金新录脸上,“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在这位公主殿下眼里,杨雀刚刚解决了人肉炸弹的事,救了在场的所有人,那就是立了大功,而眼前的金新录,这种出场方式,还有这副令人不爽的表情,很明显不是个善茬。
她的问句直白的很,但不代表她莽撞,事实上她很清楚,对方只有一个人,真要打起来,自己这边肯定是不会输的。
对,她已经杨雀他们自动归为“自己这边”了。
“在下金新录,是杰纳公国人,来此处专门接舎妹回家。”
金贝贝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脑袋实在是有洞,“那刚才要是真爆炸了,难不成你还要和我一起死?”
金新录摇摇头,往前走了走,“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再说,你旁边的这位小哥,不是挺有能耐?”
他看着杨雀。